安定王的寝室与书房相邻,还有他白日摆弄花鸟鱼虫的暖房都离得很近。
苏云微微低了头,眼中嘲讽闪过。光看着门前的十二侍卫警惕戒备的样子就知道安定王有多么惜命了,而且,隐藏在暗处的,只怕还不止这些人。
金安上前对着门边的一名玄衣侍卫道:“二小姐求见王爷,去传个话!”
那人看了金安一眼,又抬眸打量了一番站在院子里的苏云,这才转身朝安定王寝居而去。
苏云看着那人离去,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浓重起来!这么晚了,一点小事都要禀报,安定王真是勤快呀!
今夜的月色皎洁,广宁院中应时的花树不少,比起别处的凋零枯败,此处反而是郁郁葱葱,月光照下来,树影层层叠叠,枝桠交错,更添了一抹幽深凉意。
不一会,安定王的寝室里边亮起了灯,那玄衣侍卫走了出来:“王爷请二小姐进去!”
苏云听闻,朝金安微微点了点头,缓步朝室内走去。
安定王当然不能在寝室里接见苏云,他的卧房设计的精巧,两边连着小小的两座耳房,就是为了深更半夜起来处理事情方便的。
苏云进去的时候,安定王还没有来到,他的通房彩鸢正在忙碌着,一边挑亮了灯火,一边已经烹上了热茶。见苏云进去,她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小姐稍等,王爷马上就来!”
苏云一边打量着室内,一边微笑的看向彩鸢,懒懒的带着一丝邪气的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别有深意的道:“彩凤彩鸢,王爷真是一时半刻也离不了你们姐妹!”
彩鸢轻快的步伐似乎一颤,略微回头,娇羞一笑道:“二小姐说笑了。”
这边正说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苏云抬头看去,就见安定王扶着彩凤的手走进门来。
安定王没有如白日一样穿着那身黑色锦绣的蟒袍,一身青色家常长衫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不少,他慢慢走进来,在上首坐下,彩鸢奉上茶,他摆手对二人道:“下去吧!”
彩鸢和彩凤离开之后,安定王才看向她:“苏姑娘这么晚了,有事?”
苏云捧着茶,氤氲的热气飘散开去,烛光下,她的容颜有一丝的朦胧,云遮雾绕的眸子却显出一抹流光溢彩。
她不紧不慢的刮了刮茶末,再慢条斯理的闻了闻,轻轻呷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安定王见苏云如此,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淡笑着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苏姑娘深夜喊起本王来,不会就是来喝茶的吧?”
苏云看安定王老神在在的样子,微微一笑:“当然不是!”安定王这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一派安然闲适,一旦知道她!
苏云眼底明光一闪,唇边笑意愈发加深了。当然,安定王在乎的不是那点嫁妆银子,安定王这些年囤积的财产有多少,兴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苏云心知肚明,那个所谓的库房,只是冰山一角。他所不能忍受的,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搬走了他的东西!
苏云微微抿了抿唇:“今晚师兄来找我了。”
她话音一落,便见安定王太阳穴一跳,眼底一抹锋芒闪过,朝她看来:“什么?”
“师兄来找我,急需要银子。凑不齐银子,过了明天早晨,他就得断一根腿!”
苏云这次一口气说的话多一点,说完立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趁机喘了两口气。
安定王却有些等不及了,顺着她的话说道:“你是想……现在就要?”
“不错!”苏云点头,迷蒙瞳眸里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手镯再好,我也不要了,我就要流苏的嫁妆。要是师门没了,我要那赤精有什么用。”
安定王犹疑道:“这。”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苏云已经豪气的说道:“所以我刚才已经召集人手,将嫁妆都运出去了。”
安定王震惊道:“什么?”说着,他面色陡然一沉,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
已经搬走了?
这怎么可能!
看着灯火氤氲中淡定品茶的少女,他以为自己的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苏云面上似乎一怔,透出了一抹愧疚羞涩,一双云遮雾绕的眼睛里映着烛光透出两点幽深的金芒:“事出突然,我也想着先通知王爷的,可是您的王府太大了,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说什么都找不到您的书房在哪里。”
安定王可没时间听她解释,他现在关心的是自己仓库里的东西。
他蓦然厉声打断了苏云:“嫁妆还在库房里?”
“怎么会呢!”苏云给了安定王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对方势力大的很,我们不敢耽误,明天一早就得给人运回去,再说王爷今儿白天也是答应了的,所以。”
安定王提着耳朵想听重点,苏云说到这里,却长吸了一口气,又打住了,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所以什么?”安定王眸中暗沉深重,一抹厉色怒气在其中翻涌,他隐隐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相信。不说没处库房都机关重重,暗道条条,就说这王府守卫森严……这怎么可能呢?
“王爷别急!我只是喝口茶,喉咙有点干了。”苏云放下了茶碗,大大打了个哈欠,“所以,我就让师兄带人将东西先带走了。”
安定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带……带走了?”他只觉胸中一股怒气翻涌如波涛,他引以为傲的理智谋算在此刻都土崩瓦解了,他现在最恨的倒不是苏云,而是震惊愤怒于他的王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漏洞!层层守卫之下,怎么还让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