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凉,月光冷冷的照在大地之上,天上的星星不时闪耀,一阵阵冷风吹来,卷起屋顶的积雪,吹在男孩还没有睡醒的眼睛。
叶枫关好房门,寒冷的气流让他紧紧的裹住了身上的棉衣,趁着月光正亮,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走出了院子。
有五六个巡夜的人打着灯笼从他身边经过,双方碰面都是有礼貌的互相点头,巡夜的家丁也见惯了叶枫的晚睡早起,早已见怪不怪了。
两路人经过的时候各走各的路,叶枫听见背后几人小声说着自己的风凉话,说是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怎么可能夺魁江湖,就算给他三辈子都不一定能赶得上老子现在的道行。
对于这般冷嘲热讽,叶枫扯扯嘴皮,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但若是太在意别人那就是傻子。
步行来到练武的亭子,叶枫脱下御寒的棉衣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说来自己在这里练武也有故意挑衅落星月的意思,从多种渠道得知落星月最喜欢有事没事就呆在这座亭子弹琴女红,叶枫知道后就将这地方当做自家后院霸占了,就连落星月去给落平安告状都没有将叶枫赶走。
奶奶的,老子都给你喝了好几碗血了,占你一个亭子又怎么了?
挽起袖子裤腿,叶枫从亭子的后面抽出几根竹竿,用手一拿,单凭手感重量就知道这竹竿被落星月都给偷偷折断了,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果然!三米长的竹竿都从中间折断,断裂的竹竿参差不齐,在月光下就像是怪物的牙齿。
还好自己有防备,将废弃的竹竿丢掉,叶枫也没有多大烦恼,规规矩矩的先打了一套拳法,热身完毕,在亭子下倒立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到日出东方,叶枫这才慢慢的放下悬空的双脚,揉着酸麻的手臂休息了一会儿,再接着就是蹲马步,打一千次拳踢一千次腿,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太阳已经高悬头顶,而叶枫整个人也如同洗了个澡一般,全身都冒着热气。
取来棉衣擦干头上的汗水,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汗臭味,叶枫苦笑了一下,这下又要被落星夜嫌弃了。
练武的感觉很奇妙,习武之后整个身体里面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除了运动完后的疲惫,却能感觉得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壮实。
师父说武者有从一到九品,九品之上才算是入了门,才能窥见了那武道的独特风景,叶枫当时好奇的问道,九品之上又是什么境界,落平安笑着给了他一个板栗,说,知道那么没什么好处,说不定会压得你一辈子都喘不过来。
叶枫又问,“那师父现在是什么境界?”
落平安笑着说道,“我啊,怎么说呢?不高不低。”
潜意识里就是说还有比他还要厉害的人!这天底下还有比师父还牛气的高手?叶枫不信,但是想起梦中见到的那道人斩龙,心中却隐隐有一个自己都不敢想的念头,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吞云吐雾、呵气成冰的仙人?
又随意问了师父一嘴万剑阁那五个和自己有仇的同龄人都是什么境界,落平安笑着说最高的已经是从五品,最低的还在从三品。这一句话把连一品境界都不算的叶枫打击到了,这才压下了随时都想挑战那几人的念头。
叶枫身体出汗,抱着自己的棉衣向自己的小院走去,他得回去吃些饭食,要不然肚子这么饿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正走到了半路上却碰到了蹦蹦跳跳的落星夜。
落星夜的性格风风火火,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婉约气质,走路都和别的女子不同,不受那三纲五常礼仪道德的束缚,蹦蹦跳跳的像是一只自由自在蝴蝶,嘴里哼着小曲儿的落星夜一眼就看到了叶枫,大叫了一声叶枫的名字,调皮的拍了一下叶枫的左肩,叶枫向左侧身她却闪到了右边,叶枫又向右侧身她又闪到了左边,叶枫无奈的笑着,落星夜看到叶枫不再和她嬉闹,便说了一句“无趣”,这才出现了他的面前。
叶枫开心的咧着嘴,就跟个傻子似得笑着。
“喂,你笑什么笑?”落星夜不满的皱眉,捏着拳头。
叶枫就立刻收敛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是一看到她心里就由衷的开心起来,当然,这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坚决不能让她知道。
“没什么。”叶枫说道。
“看你笑的这么开心,说!是不是爹又交给你新的拳法了?你可不可以偷偷教给我?你知道的,我爹最不喜欢女孩子舞刀弄剑,说是女子就该安安分分,做些女红弹琴的事情,我才不喜欢和落星月一样,讨厌死了。”落星夜想起怎么求都不肯教自己一招一式的老爹,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好,我把师父教给我的全都交给你,我绝不告诉师父。”叶枫心里莫名的开心起来。
“真的?”落星夜睁大眼睛。
“真的!”
“太好了小叶子!你对我真好。”落星夜感动的说。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叶子?那是我妹妹的名字。”叶枫的一张脸苦笑着。
“咦?你还有个妹妹?给说道说道,我猜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算了吧,我还没有吃早饭呢,等吃完了饭在说吧。”
“早饭,嘿,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我是来找你去捏饺子的。”
“饺子?”叶枫惊呼,“今天又是什么节日吗?”
“正月十五啊,你不会告诉我你忘记了吧,哎!可怜的娃娃,练功都练傻了……”
“……”
温暖的阳光下,男孩被女孩一路拉着向前,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的长长的贴在了一起,好像永远都不会分开。
……
“爹,我进来了。”落星月推开门,拉着叶枫大步走了进去,发现厨房里就只有落平安和落星月两人,叶枫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惊诧的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师父竟然像是个做饭的大师傅一样,挽起袖子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飞快的擀着面皮,娴熟的动作让叶枫这个村里长大的孩子都叹为观止。
落星月则换上一身漂亮的劲装,挽着袖子双臂紧绷,用力的揉着一大面团,然后切成蛇身般粗细的面,再一刀一刀的切成牛眼大的面团,沾上面板上的白面,用力一摁将其摁扁了,就交给了接手的落平安。
看到叶枫进来,落星月出人意料的看了他一样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专心干自己的事情。
落平安看到女儿和叶枫,笑着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想吃饺子就上来搭把手啊。”
瞧见愣着不动的叶枫,落星夜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着走向一旁用毛巾擦了擦手,一边解释道,“我们家凡是大节日都是我们几个亲手做的吃的,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也是为了一家人在节日里开开心心的团聚在一起,以前都是我哥和我包饺子擀面皮的,只不过今年他不在,就只好叫你来喽。”
“我爹也就是你师父呢,向来都是只喜欢吃不喜欢做的主,今年被我逼着出来做饭,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做饭,敲这熟练的手艺,看来当年就是靠这一手追上我娘的。”落星夜偷悄悄的在叶枫耳边说道。
凭着落平安的耳力哪能听不到女儿的窃窃私语,落平安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故作严肃道,“落星夜。”
“好了好,我不说了。”落星夜吐了吐舌头。
“就你话多。”一旁的落星月不喜的犯了个白眼儿。
“谁让你话少呢?”落星夜冲她扮了个怪脸。
“落星夜……”落平安无奈说道,“你不是说你不说话了么?”
“是她硬逼着我说的。”
“……”
叶枫很聪明装作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默默的走到一旁,拿起一块毛巾擦手,走到案旁去帮忙。
一张小小的案板挤满了人,就只有落星月哪里有空余的地方,叶枫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哪里,看着落星月切面的刀子胆战心惊,心里面祈祷她不会突然给自己来一刀,希望她在这时不会想起自己以前与她的仇恨。
叶枫刚要拿起第一个饺子皮,没想到那把刀“砰”的一声落在了他的手指边,叶枫手疾眼快的急忙抽开,看着落星月古今不波的脸上冷汗涔涔。
你妹子的,古人果然没有说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自己接下来可得小心了。
叶枫手指颤抖,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他和落星月的动作。
叶枫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了肉馅,放在饺子皮上,将两边叠在一起,双手合拢,一个漂亮的饺子就做成了。
“不错嘛!”落星夜开口称赞。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叶枫很是“谦虚”的说道。
叶枫将在自己手中第一个成型的作品小心放好,急忙去拿案板上的饺子皮,果然如他所料,他刚伸出手,那饺子皮边就立刻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叶枫生气的抬头,只看到落星月装作认真的表情,眼睛里却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叶枫再取……
“砰”
再取……
“砰”
……
“砰”
……
“砰”
……
“砰”
“你奶奶的!”叶枫看着自己差点被切中的手指怎么也忍不住了,抓起碗里的面粉就冲着落星月的脸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