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青自然能感应到自己灵兽的意思,她弯弯的黛眉皱了皱,想起楚风琅那一张邪魅精致的面容,还有长长睫毛下那一双凌厉无情的眼眸,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三人从云层下降落,那些从弟子们火热的目光从莲雾移到覃青,又从覃青移到萝白。荷虞轻咳了一下,严肃道,“师祖可有什么要讲的吗?”
莲雾看向台上被弟子端起的托盘上碧绿得跟玉镯似的魂命环,睫毛微微一颤,朝荷虞摆了摆手,荷虞恭敬的退到边上和蓉萱、蓉拓站在一起。
覃青紧紧的绞着手指站在原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莲雾,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回头去朝她微微勾了勾唇。
覃青顿时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消散了去,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魂命环。
莲雾将那魂命环拿在手上对着春日的暖光照了照,然后走向覃青,扬起手中的魂命环,“这是第一名弟子的奖品,但是你现在还不是我们覆云门的弟子,所以我会把这个送到荷弦那里,若是荷弦收了你做弟子,那么这魂命环就由荷弦亲自赐予你。”
覃青心里随着他的话起起落落,最后只剩下平静。
荷虞忽然上前问道,“师祖,那覃青的法术........”
“好了,今日就这样了,我累了,先回云雾阁休息了。这东西,一会还是你去送到荷弦那里吧!”莲雾不由分说的将手里的魂命环塞到荷虞手里,然后朝台下的弟子们摆了摆手,悠哉的就直接御剑离开了高台,迅速的就消失不见。
荷虞面色黑了黑,冷冷的看了一眼覃青,这才看向台下,宣布萝字辈的可以进行拜师礼了。
按照覆云门拜师的规矩,徒弟是要师父挑选的,覃青现在还不是覆云门的弟子,自然不敢挑选什么弟子。萝白无法跟覃青拜师,只有焦急的拉着她的袖子,覃青也有些为难,却是一眼就看到了缓缓而来的蓉寻。
几年不见,他多了几分男子该有的成熟气息,带着几分陌生的霸气,他看向覃青,想要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笑容却还是有些苦涩,他问道,“小青青,你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不,你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受苦了吗?”
蓉寻看向覃青,想要勾出一个戏谑的弧度,笑容却还是有些苦涩,他问道,“小青青,你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不,你这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受苦了吗?”
覃青忽然有些想要笑,蓉寻算是她回来之后第一个关心她的人,似乎在意她生死的始终只有眼前这一位当年从黑暗里将她解救出来的蓉寻哥哥。
一如既往的关怀让她顿时眼眸噙满了水光,三年的委屈隐忍太久,终于有些憋不住的流下了泪。却是没有哭声,反而笑了起来,“蓉寻哥哥,我很好,你不要担心,倒是你,这七年来,你还好吗?”
刚才还风光无限的少女顷刻间犹如被风雨摧残的梨花,蓉寻长眉微微皱起,顾不得广场上还有众人在场,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里。
他大胆的动作让萝白吓得一跳,更是让那些有意无意看到的弟子都是一阵喧哗,无数意味不明的目光,还有一道凌厉的视线如同利箭一般直直的穿透覃青的后背。
覃青也被蓉寻吓了一跳,顿时忘记了伤心,有些羞恼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她含泪的大大杏眸似怒似嗔的瞪着他,蓉寻却是玩世不恭的笑着。
覃青更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最终还是被大家过分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烦躁,一跺脚就跑开了。
萝白见状,朝蓉寻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也就要跟上去,却被蓉寻拉住,萝白疑惑,他却问道,“小妹妹,你为什么总跟着小青青啊?”
萝白翻了翻白眼,“我喜欢跟着她呗!”
蓉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可是她现在不能收徒,你还得拜师,若是你不想拜在别人门下,那我就收你做弟子如何?”
萝白闻言那双狐狸眼眸瞪得大大的看向蓉寻,忽的眯眼又朝他竖起了拇指,“蓉寻师叔真是好厉害,知道从我萝白身上下手!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后不准对我太凶哦,师父~”
蓉寻的心思被她一个才六岁左右的小丫头识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陪着笑,“好好,你是我师父这总成了吧?”
“不行,明里你是我师父,暗里我是你师父!”萝白得寸进尺的狡黠笑着。
蓉寻唇角抽搐了数下,“依你!”
现在的小孩子为什么都这样聪明早熟啊,天!看来他的确招惹上了一尊大佛了!
荷山荷心殿,推开那扇深埋在记忆里的墨色大门,熟悉又陌生的阴寒和黑暗迅速席卷而来。
只是对于现在的覃青来说,这种黑暗却再也不是当初的心悸,而是已经熟悉到麻木的感觉。这三年来她可一直都是在黑暗里度过,差点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光明。
她缓步的走在冰凉漆黑的地板之上,柔软的裙摆在靴面上微微晃动,步伐轻盈得没有丝毫的声音。
她熟练的在墨色纱帘外双膝跪下,恭敬的垂首道,“覃青拜见掌门人。”
覃青熟练的在墨色纱帘外双膝跪下,恭敬的垂首道,“覃青拜见掌门人。”
墨色纱帘之后一片沉寂,半响都没有一丝的声响,但是覃青却耐心的等候,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我说过你出了覆云门就别再回来了,你忘了吗?”荷弦的声音终于在寂静里响起,三年不见,他的声音似乎越见冰冷。
覃青将脑袋伏低:“掌门人,覃青记得当时荷绣小师叔说过掌门人是已经默认过的。而且覃青经过这三年的历练,如今已经打败覆云门所有蓉字辈的弟子,覃青已经完成了掌门人的考验。”
荷弦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很有能耐,居然在三年内就学会了花系、金系、两门法术,你可知道有的人就算是得名师指点,也不一定能在有生之年内学会一门法术。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其他弟子的眼里代表什么吗?”
覃青眼眸微垂,平静的道,“异类。”
“你还算是聪明!”荷弦冷笑了一声,一阵风动,纱帘微微扬起,阴风拂过耳畔,他已经立在了覃青的面前。面前是朦胧的消瘦身影,垂头的覃青只可以见到他那拽地的墨色下摆,几乎与墨色的地板融合在了一起。
覃青依旧沉静的道:“覃青不是异类,覃青只是得高人指点。”
“高人?刚才大师兄已经告知于我,你口中的高人,可是师祖?”
荷弦似乎垂下了头去看她,披散的长长的青丝拂过她的面颊,冰凉得刺骨。
不知道是身体的反应,还是他的问话,她一下子冒出一阵小栗子,她抿着唇道:“高人曾经说过不能随意说出他的名讳,还请掌门人恕罪。”
“哦?”荷弦退后一步去站直身子,一身骨头架子似的他一举一动都能带起刺骨的寒风。他冷冷道:“我们覆云门是名门正派,你口中的高人,莫不是什么妖魔之辈吧?”
覃青闻言心里一颤,置于地板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她闭了闭眼,终是道:“覃青不知。”
按照荷弦暴戾的脾气,她少不得又要被他一掌拍飞,她垂着头等着,却等来荷弦冷冽中带着赞赏的声音:“很好,你倒还算有情有义。只是你既然不能说出你那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么你就不能成为我覆云门的弟子。”
覃青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她瞪大水眸看着面前荷弦宽松飘逸的黑色衣摆,颤声道:“可是........可是掌门人你曾经答应过覃青.........”
“你虽不能成为我覆云门的弟子,但是你我的约定毕竟是存在的,以后你就以我荷心殿侍女身份留在覆云门,待遇与覆云门弟子一般无二,去留看你的意思。”
覃青面色一青一白,荷心殿侍女?
敢情她这九年来倾尽全力的付出,几经生死,到最后还是成不了覆云门的弟子。
去留看她的意思?
她忽的很想笑,但是眼泪却先一刻从眼角滑落。
覃青面色一青一白,荷心殿侍女?敢情她这九年来倾尽全力的付出,几经生死,到最后还是成不了覆云门的弟子。去留看她的意思?
她忽的很想笑,但是眼泪却先一刻从眼角滑落。她更低的俯下头,一字一顿的说:“覃青愿意,覃青谢过掌门人收留。”
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水滴之声,在沉寂无言的大殿里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荷弦冷声道:“你觉得委屈?你走吧,我覆云门从不强留身心分离之人。”
覃青一阵惶恐,急忙道:“掌门人明鉴,覃青一心效忠覆云门,绝不敢有二心。”
“覃青你要知道,你是我荷心殿的侍女,不是覆云门的,你要效忠的到底是覆云门还是我荷弦?”荷弦冷哼了一声,咄咄逼人的问道。
覃青心里一震,这句话似乎含义十分的广泛,荷弦是覆云门的掌门,他又怎么会问这样一句话?
荷弦阴冷的杀气弥漫在整个大殿,覃青狠狠的咬牙,字字铿锵的道:“覃青誓死效忠掌门人。”
周边密布的杀气缓缓退散,覃青险些软倒在地上,却在黑暗里看到一个碧色幽光的玉镯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愣了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听荷弦道:“这是你的奖励,这魂命环是上品法器,能释放使人七孔流血的压迫之力。但其也很有灵性,就看你与它是否有缘了。”
魂命环在他骨节的手指里漂浮而起,在黑暗里如一盏绿莹莹的明灯,缓缓的浮上。覃青的双眸追随着它的浮动,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凝聚成冰,冷得她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覃青猛然反应过来垂下头去,身上顿时如置冰窖。
差一点,差一点她竟然看到了荷弦的面容。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能看,不知道为什么荷弦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囚困在黑暗里,但是她却十分明白若是她今日看到了荷弦的面容,那么此刻无疑便是她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