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娜雅睁着一双大眼眨了又眨,嘀咕道“应该不是和我说的吧,我现在在他们眼中是空气。”翻身下床,双脚还未落地,便听到一声尖细的宣唱:“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地上原本跪的满满一片的宫女太监们迅速退散至两侧,而且是保持着刚刚跪趴的姿势退开,这速度和动作让娜雅联想到某种生命力极强的昆虫——小强。
“奴婢(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娜雅一阵恶寒,套上鞋子,站起身。
白净略圆的娃娃脸,初步可见日后颇具帅哥规模的五官,还是那身明黄的龙袍,今天没有戴帽,只是用紫玉金冠将头发整齐的束起来,弓着手扶着一位宫装美妇。说是少妇,其实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白皙的瓜子脸,柳眉弯弯,凤眸盈动,乌黑浓密的头发在头上盘了个百合髻,头顶别各种宝石镶嵌而成的五彩凤凰发冠,凤嘴衔金珠串成的穗子,斜插翡翠镶金步摇,脚步甚为匆忙,头上的发饰被摇的叮当作响,很是好听。
“芯儿,你醒了!老天保佑,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后一进屋便撒开了皇帝扶着的手,快步走到娜雅面前,神色激动的说道,满眼泪光的上下打量娜雅。小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地上的“小强”同志们退下。娜雅想转头看看这位年轻太后是不是透过自己在和别人说话,却被她一把抱住,抽泣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呃!你看的见我?还抱的了我?”娜雅有些错愕的拉开哭成泪人的太后,愣了愣,白嫩的小手在太后眼前伸出三根指头,“这是几?”太后呆呆的看着娜雅,虽不解却也回答了她“三……”
“这个呢?”又多了一根指头。
“四。”太后一脸担忧的捧着娜雅的脸,“芯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人啊,宣御医!”
“是。”
怎么回事?真的看的见。会不会只有这太后看的见我?抬眼朝太后身后的小皇帝看去,见他也是一脸激动的盯着自己,娜雅依旧伸出两根指头问,“这是几?”
“二、二啊。芯……”小皇帝咬了咬唇,看了看一旁注意力全在娜雅身上的太后一眼,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这是几?”
“一……”
“你们都看的见!嘶——”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很痛,不是梦,“等等,你刚刚一直芯儿芯儿的,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
“呜……芯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母后啊。”太后拉着发呆的娜雅再度落泪。
“母后,芯儿刚醒,难免有些混乱。御医到前就让芯儿回床上休息吧。”小皇帝小声的在太后耳边提醒,太后这才拉着娜雅坐回床上,亲手帮她脱了鞋,又扶着腰躺下身,拉起了被子盖好。
“母后……您别担心,萧神医临走时有说过,若是芯儿醒来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便是因余毒未清,但是没有大碍。一会御医来了叫他们照着萧神医留下的方子抓药,芯儿会没事的。”小皇帝站在太后身旁,轻声安慰,一双眼却紧紧盯着太后紧握的小手上。
“嗯。”轻轻的鼻哼,算是回答了小皇帝的话。
娜雅并不理会拉着自己手絮絮叨叨念着什么的太后,也不看从进来后就一脸写满“我有话说”的憋屈小皇帝,盯着床顶陷入自己的思考。很显然,现在的自己是实体存在,不是那个轻飘飘的灵魂,芯儿是谁?为何他们会称自己为芯儿?记得上次见到这小皇帝是在他大婚上,那个很有熟悉感的皇后还遇刺了。对了,刚刚的宫女和太监貌似叫自己皇后来着,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芯儿就是皇后?
御医号了脉退下了,太后看着木偶般的娜雅泪湿了几条手绢,宫女熬好了药又扇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后端了上来,小皇帝坐在床头扶起娜雅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太后接了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着,舌尖上中药带来的苦涩感终于让娜雅回过神来。
“这什么?”吐了吐舌头,推开又送到嘴边的勺子。
“萧神医开的药,芯儿乖,吃了药才能好的快。”太后刚刚听御医说娜雅身体已无大碍时,放了心止住了泪,现在一脸慈祥的笑,捏起手绢帮娜雅擦了擦嘴角。
“我病了吗?”偏过头继续躲开了勺子。
“芯儿受了伤,中了毒。”温柔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不过现在刺客已经抓到了。”就是让对方死的太便宜了。
“受伤?可我不觉得哪里疼啊?”娜雅顺着脖子检查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腰间围着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转头一看,自己竟然窝在小皇帝怀里。趁机揩油?用力拍开,挣扎着坐离小皇帝。
“芯儿你都昏迷一个多月了,朕每天来看你,跟你说话,喂你吃药呢。”小皇帝揉着被拍红的手,一脸受伤的瘪嘴。
刺客?受伤?娜雅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赤着脚跳下床满屋子翻找。“芯儿,你怎么了?在找什么东西?”太后赶紧放下药碗,抓了件披衫追了上来,“刚好的身子,别着凉了。回床上躺着,要什么东西,让人给你寻去。”
“有啦!”娜雅在梳妆桌上找到一面铜镜,刚抓在手里,身子就被腾空抱起,抬头对上小皇帝通红的娃娃脸,瞄了一眼娜雅光洁的小脚,“地、地上凉……”本就是通红的脸在说完后更像是要溢出血一样。
镜面被打磨的光滑无比,虽不比现代的镜子清晰,但娜雅十分确定镜中的这张脸就是自己,只不过要年轻上几年,十三四岁的模子在黄铜的镜面里像是在看自己旧照片一样。拉起颈间熟悉的链子,低头一看,含苞欲放的荷苞状粉钻吊坠也正是一直随身戴着的娜家传家之宝。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我是在婚礼上被箭射中的吗?”
“你想起来啦?”小皇帝将娜雅放回被窝里,脸上还有着未退完的粉红,“那天我们大婚册封典礼上,你被隐在角楼上的刺客射中。箭上喂了毒,当时流了好多血,好在有萧神医。不过这都过去了,芯儿现在没事了。”
“我不是……只记得有婚礼。”看着一旁太后再次夺眶而出的泪珠,娜雅将自己不是芯儿的话忍下了。
太后握着娜雅的手安慰了一阵,便让娜雅躺下休息,吩咐好下人有事即刻禀报,就唤了小皇帝一道离开。
此时,娜雅脑中各条线索重新串联起来,组成两个字:重生。摸着胸口上的伤口沉思,弓箭射穿的是心脏部位,这位芯儿皇后估计当场就成了阿飘,而当时就在旁边还是阿飘的自己就代替了芯儿上身成功。至于为什么会重生,为什么这个皇后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又为什么会有娜家传家信物,就不得而知了。
环视四周金碧辉煌的装扮,奢华的摆设,娜雅不由得想起那片油菜花地和带来青草清香的紫蝴蝶。眼前这些清楚的事物竟是不如那模糊的景象来得有存在感。心中不免凄然,还能再见到吗?
接连几天,娜雅每天除了如厕沐浴,其他时间都被太后压在床上休息,就连吃饭也是搬到床上来喂她吃,闷的她全身发霉。太后对她的宠爱已经超乎了婆媳关系,相反对于小皇帝却是冷冷淡淡,难道不是亲生的?唯一的乐趣就是在没人的时候和贴身宫女莺儿聊天,莺儿今年十二岁,是从左相府上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从八岁起就伺候着芯儿,母亲是芯儿母亲的贴身丫鬟。清秀的脸上总是红扑扑的,笑起来两边嘴角有梨涡,天真可爱。
莺儿告诉她这是毓国,往西有岚国,往南有璃国,往北有辽国。娃娃脸小皇帝叫孙昊,原平郡王,太后唯一子嗣,大婚前半年登基。前一任皇帝是孙昊的大哥孙政,已故前皇后所生,继位未满一个月便罹病身故。芯儿皇后全名连芯,与小皇帝同年同月同日生,一个多月前的大婚也是他们俩的冠笄礼。连芯是当朝左相和镇远大将军之女的唯一女儿,太后的表侄女,那位每次见到都泪眼婆娑的婆婆太后正是左相的表妹。
看来自己是来到不同时空的地方了,“莺儿,我这项链是怎么来的?”晃了晃鸡蛋大小的项坠,娜雅问道。
莺儿叹了口气,捧了新沏的茶给娜雅,“看来娘娘真的是什么都忘记了。”
“嗯,就记得婚礼了。”抿了一小口茶,示意莺儿继续。
“娘娘您出生那日,天降奇观,全京城只要是会开花的,不论花季,全都争相开艳。不久,府里来了个道士,听我娘说是江湖有名的‘布衣神算’,他看过襁褓中的娘娘,留了一句话就走了,随后奶娘给您换尿布时就发现了这条链子。”
“一句话?什么话?”娜雅隐约的生出不详的预感。
“‘得连芯者得天下’”莺儿圆圆的大眼放出星星斑斓,一脸崇拜的说道,“当时的圣上,也就是皇上的父皇得知后,立即宣旨册封娘娘为太子妃,不论将来皇帝是谁,皇后都一定是您。”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娜雅一脸抽搦的看着莺儿一张一合的说着更让她无语的事实。
“您五岁后啊,就被接进宫里和皇子们一同听太傅授课,娘娘您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听说当时许多小皇子为了争着和您说话还打架了呢。您十二岁那年,圣上立大皇子政为太子,改东宫紫薇殿为太子府,从那以后您就搬进宫中住在太子府里,奴婢也是在那时候开始伺候您的。”
“太子政?前任皇帝?那我现在和娃……皇上不就是再婚?”差点将娃娃脸这大不敬的称呼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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