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见过皇后娘娘。”一身淡蓝素裙,绾流云发髻,盈盈笑意,一脸不解的看着桌上的锦盒,问道,“娘娘,这是何意?”盒中便是茹妃送给连芯的紫玉手镯。
娜雅含笑取出雕工精美的镯子在手中端详,“紫玉乃玉中精品,极为罕见,尤其此镯由整块紫玉雕工而成,晶莹剔透,无暇疵,入手即温,上上品,价值不菲啊。”
茹妃听此一脸骄傲,浅浅点头,“皇后娘娘说的是,紫玉性坚,极难雕刻,尤其极品更甚,故现今大多紫玉都做成玉佩和发冠,极少人会去做成雕工复杂的镯子,这只手镯是宝石世家石老亲手雕制,当今世上仅此一只。是家父为妾身出嫁重金购得的,妾身……”
“啧啧,嫁妆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本宫如何受的起呀!茹妃还是拿回去吧。”重新盖上锦盒,推至茹妃面前。
咬咬牙,看着已经眯眼靠在榻上的娜雅,知道今日若是不把话挑明,她是不会再理自己,权衡许久,终于把心一横,开口道,“娘娘,芊茹将嫁妆送出,其实是有事相求。”
心中暗笑,面上不动声色,连眼皮都不抬,轻哼:“哦?”
“娘娘,芊茹知晓,那日娘娘突然改变夜侍排配方法全是为了文妃。”
“如何说?”
“每逢夜侍排配,内务府必然会提前将各宫各院妃嫔的月事记录册送到皇后手中,方便皇后参考,前几日朝廷事琐,娘娘一定也知道皇上在大军出征前不会招寝,所以芊茹斗胆揣测娘娘心思,那日不论玉昭仪与宸修媛谁赢,最终结果都只会由宸修媛开始,因为娘娘要让文妃排得头彩。”
“那又如何?茹妃如今可是在怪本宫徇私?”这个茹妃果然七窍玲珑,能将自己的意思猜得七八。
“芊茹不敢,芊茹今日借紫玉镯是想向娘娘表明心意……”
“心意?本宫记得你与宜妃可是表亲。”全开的凤眸锐利地看向茹妃,冷冷截断茹妃的话。
“娘娘有所不知,自从陆后过世,白后上位,我陆家便一日不如一日,多年来一直忍受白家的欺压,妾身与那宜妃亲近也不过是遵循家父指示,并非芊茹真心。”垂首跪在榻前,恭恭敬敬地举着锦盒。
“哦?”拖着语调,坐起身,许久才开口,“你所求何事?”
“求娘娘一提芊茹夜侍之位。”
“提位何难,可与本宫有何好处?单凭一块紫玉手镯?你若得宠,本宫的损失岂是一块紫玉手镯可以弥补?茹妃,你太小看本宫了。”冷笑清哼,眸里满是不屑。
“娘娘。”茹妃袖里的拳头一握再握,一口银牙崩的紧紧,终是开口,“芊茹不才,自信可为娘娘解忧。”
“忧?本宫何忧?”故作吃惊。
“宜妃!”定定地看着娜雅脸上闪过的恨意,心道自己说中她的心意,遂又开口,“宜妃仗着白家的身份横行**,三番两次对娘娘出言不逊,更曾扬言,只要娘娘不在,她便是皇后不二人选,夺后之心众人皆知,而娘娘碍于白家又不得动她半分,她便是娘娘的忧。不过,芊茹还知晓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宜妃曾下毒毒害娘娘。”
“什么!”
“娘娘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其实并非御医所说的因误食引起,而是宜妃命人在娘娘食物中下毒。”
“你怎么知道的!”锁紧眉头,一脸怒意。
“芊茹近日偶然偷听到宜妃与身边侍女对话才知。”
“岂有此理!这个宜妃实在大胆!”拍案而起,拖着长长的裙摆在茹妃面前走来走去。“欺人太甚!你!本宫答应帮你提夜侍之位,但是你要帮本宫除去宜妃!百花宴后,本宫不想再见到她!倘若不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侍寝之日!”
“谢娘娘,芊茹定当倾尽全力助娘娘永除后患!”
茹妃一回到自己的宫中,就驱散所有下人,只留小红一人。哗哗啦啦的推翻一堆瓷器,抓到就摔,“贱人!贱人!通通都是贱人!哼!连芯,你真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哈哈,想一并除掉我,做梦!我要你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小红!通知燕儿,要她加重药量,不止食物,任何一切连芯接触得到的都要下。我要宜妃落位之日便是连芯丧命之时!哈哈哈!连芯宜妃文妃,你们通通都给我去死!”
是夜,娜雅阴沉的坐在桌前,看着满满一桌珍馐佳肴却不动箸,身旁站着心神不宁的燕儿,夹起一大块鱼肉,放进碗里,冷冷瞥着燕儿,“吃。”
燕儿大惊,今日晚膳是她准备的,里面有什么她心知肚明,刚刚娜雅遣莺儿去门外守着单留她一人,她就隐约感觉到要出事,如今娜雅此举,无疑是向她表明一切已暴露,瑟瑟发抖着伸出手,死死的盯着碗里的东西,举了几次,也没放进口里。
“怎么?不敢吃?有毒对吗?”
犹如一锤砸开天雷,劈在全身,手里的碗筷跌碎在地上,燕儿哭着磕求,“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起来!本宫叫你起来!”一声怒吼,才制止了燕儿重蹈小杜子的覆辙,“第一次在茶里,第二次在鱼羹里,第三次在羊肉汤里,本宫若有取你性命之心,你就是千次万次也不够死!”
“娘娘……”
“本宫给你个机会,坦白一切你依旧可以竖着走出这个门,但是倘若有半字假话,你就把这整桌的东西给本宫吃了!”
“娘娘,奴婢不、不能说啊,娘娘,奴婢求求您,放过奴婢,奴婢真的不能说啊!呜。”梨花带雨,跪在娜雅脚边,哭求着,突然停下哭泣,呆滞了一会,猛地跑向桌边,死命的往嘴里塞,娜雅也不阻止,冷冷的任其狂吞。待到燕儿塞够了瘫坐在地上,她才从椅上起身走过来,蹲下身子,附耳轻语:“你觉得你死了,对方就会实现对你的承诺吗?”
燕儿摇着头,碎碎念,“不会的,不会的,她答应我了,她答应了。不会的……”
“你错了,你死了,没人查得到她身上,对她只有好没有坏,对她一点意义都没有,她只会当你是颗弃子,那承诺你的东西自然也没必要替你揣着了,倒不如随着你的死一并除掉,免除后患。”
燕儿一时面如死灰,痴痴呆呆地看着她,她知道燕儿已经信了她的话,叹了一口气,抽出帕子轻柔的帮燕儿抹去眼泪。“你被她拿什么要挟了?”宁愿死也不说,定是被人用比己命还重要的东西威胁。
“娘娘……哇!娘娘!奴婢该死!娘娘!奴婢不是有心的!呜!求您救救奴婢,求您救救奴婢!”
“别哭了,本宫答应你,但是你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本宫听!”
紧拽着娜雅的手,像是抓着唯一一根救命草,抽泣着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燕儿自小父母双亡,一直以来与其胞弟相依为命,后两人被无良的叔叔婶婶卖进宫中,弟弟秉性纯良,燕儿怕其被人欺负,便常常偷偷去看望他,有次不巧被茹妃撞见,遂开始被她以弟弟的性命为由来要挟她。在娜雅第一次中毒后,燕儿曾拒绝过茹妃,但是隔天便开始找不到弟弟了,问了同铺的太监,他们只知道弟弟因犯错被调走,却不知被派到哪房了。浑浑噩噩几天,茹妃又遣小红来找她,这次要她加重药量和下毒范围,燕儿质问是不是茹妃将弟弟带走的,小红承认,并要她乖乖听茹妃的话,否则弟弟性命难保,所以燕儿逼不得已只能遵循茹妃指示。
将莺儿喊了进来,扶起燕儿,说道:“告诉莺儿,你弟弟原来是哪房的?叫什么?让她帮你找。”
“回娘娘,奴婢的弟弟叫小杜子,原是御书房的。”
“小杜子!”娜雅大喜,“可是脸圆圆,眼睛大大,有两颗小虎牙,与本宫一般高矮,很可爱的那个小杜子?”细看之下,燕儿果然和小杜子有着几分神似,同是圆脸,大眼睛。
“诶?娘娘见过小杜子?”
“燕儿,你弟弟不是被茹妃抓走了,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在净缘房,一会莺儿你带燕儿避开有人的地方,去找小杜子。”
“是娘娘。”
燕儿听到弟弟没事,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但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吃了那些有毒的东西,眼泪又涌了出来,“没事就好,他没事就好,在奴婢临死前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奴婢死而无憾了。”
“呵,哪能呢,你那些有毒的娘娘早就叫我换过了,真的有毒,你还能坚持到现在?傻瓜。”莺儿大咧咧的走到娜雅身边,给娜雅抛了个媚眼,“是吧,娘娘。”
“就你话多。”点开她靠来的脑袋,拉过燕儿的手,“燕儿,今日的事我们都当没发生过,茹妃问起,你告诉她毒都已按照她的吩咐下了,至于你和你弟弟,过几日,本宫会修书给家母,要她进宫带你们离开这里,出了宫,是留在相府还是自寻他路,你们自己决定。”
“娘娘……”咚地一下又跪下了,“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哎呦,起来,你们姐弟俩怎么都一个德行,动不动就磕头。”示意莺儿拉起她,嘱咐她们一定要注意避开他人眼线,便让她们去净缘房了。
摸了摸干煸的肚子,嘟了嘟嘴,但愿现在去孙昊那还能蹭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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