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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无尽梦魇(1)

高考那天终于到了,古筝前一个晚上几乎一夜没睡,她一直出现错觉,觉得聂冰洋马上要来了,所以,她想醒着来欢迎他,可是,一直等到天大亮了,却依然不见聂冰洋的影子,这时,她的心上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聂冰洋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半?

正在古筝昏昏沉沉发愣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以为是聂冰洋,她赶紧跑到门口欣喜地说,冰洋哥,你终于......

可是,打开门却看见齐婶婶一脸疼惜的看着她。傻孩子,婶婶想了想,冰娃子应该是一时糊涂,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暂时不想见大家,先让他清静几天吧,就算他对爱乡没有感情,可是,对于你,我看他真是用心哩~所以,不要担心,你先安心的考试,等考完了,说不定他想通了就回来了,毕竟他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齐婶婶的话让古筝重新打起了精神,她想说不定他就是要等自己安安心心考完了试才回来接她,这么想着,觉得心情也好了许多,虽然一夜没睡,可是,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出奇的好,她在心里给聂冰洋说,冰洋哥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在齐婶婶家吃完早点,齐叔叔便开车送她到附近的中学去参加考试,古筝满怀信心的走进考场。直到最后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她长舒一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脑袋心想,有个聪明的大脑还真是有用啊,笑一笑,交了卷子之后,她笑着出了考场,她知道对于她来说,考试从来不会有问题。

当古筝兴高采烈的跑回家,想着聂冰洋一定回来了吧,可是,等她打开大门,却发现院子里还是冷清一片,那一刻,她终于颓然倒地,看来这一次聂冰洋真的不会回来了,他真的,真的丢下她一个人了。

古筝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齐婶婶来看过她,还劝她说,丫头,不要担心,他一定会回来的,你一定要好好吃饭,身体本来不好,这样伤心会生病的,她一把抱住齐婶婶哭着说,婶婶,他可以骗任何人,可是,他不能骗我啊,你知道吗?我是那么,那么的相信他,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才是我的亲哥哥......可是,可是,现在他连我也不管了,他不要我了,他肯定不会回来了,可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怎么办?他怎么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一定会陪在我的身边,婶婶,他说要送我回家,要代我向爸妈请罪,道歉,他说,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就连我的家人也不可以,他说因为我如果受了伤,他会比我还痛,他甚至还说,如果以后爸妈没时间照顾我,他就会带我走,他说他要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照顾我。婶婶,他怎么能骗我?怎么能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感动,从小到大,除了剑之外,从来没有一个人那么的了解我的内心,他知道我虽然装的很坚强,可是,其实,我很脆弱的,遇到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是一味的逃避逃避,他说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他说我的眼神里不该有伤心,不该有忧郁,他说我应该就像爱花一样,生气勃勃,不管风吹雨打,一定要开到烂漫,漫山遍野。

齐婶婶只能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她,直到她睡着了,她才离开。本来因该陪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明天还要早起下地除草,所以,古筝睡着之后,她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她知道古筝的习惯,开了堂屋里的灯,在外面锁上大门回到了家中睡下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凭空出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整个爱乡,齐婶婶揉揉眼睛问丈夫咋了,咋了?丈夫已经下了炕,他边穿衣服,边唠叨说,莫不是这帮王八蛋等不及的半夜就开始偷偷施工?啊?不会吧?这么一说,齐婶婶也被吓了一跳,听刚才的声音就像是真的是在炸山的爆破声,她也一下子坐了起来,说你出去小心点,叫上几个人一起去看看。齐婶婶忐忑的看着丈夫走出去,自己也已经没了睡意,索性起床开始纳鞋底,这时,她的眼皮莫名的狂跳个不停,正在她纳闷的时候,出去不久的丈夫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她抬头,看到丈夫一脸的着急,连话也说不清了,他说,赶紧,赶紧,那女娃子......她还是坐着没动,边揉眼睛边问,什么女娃子,女娃子怎么啦?丈夫见她还没有动,缓了缓气,他才大声说,放在冰娃子家背后的炸药炸了,整个屋子不见了,女娃还在里面睡觉了!丈夫这一说着实吓坏了齐婶婶,她腾地一下跳下了炕,光着脚就往外跑,丈夫也急急的跟在了身后,等他们赶到聂冰洋的家前面时,前面已经围了好多人,而那个木门早已随着所有的房子被炸成了灰烬,那个地方只剩下一片废墟,还冒着刺鼻的黑烟,齐婶婶惊呆了,她想冲进去,可是,丈夫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齐婶婶不禁大声的哭喊,“女娃还在里面睡觉,快救救她,救救她,天哪,她还在里面。”“老天,小筝,小筝......”齐婶婶哭倒在地上,还有好多平时和古筝一起玩耍过的孩子也是泣不成声,刚满5岁的静静看着妈妈哭得伤心欲绝,也好似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她哭着叫着画画的姐姐,你快点出来,快来教静静画画啊,你来啊!可是,古筝再也听不到这些人的哭喊,她已经随着那声巨响消失在了空气中,甚至,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聂冰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他是坐着警车来的,警察这次专为这次事故而来,下了车,聂冰洋便疯一般的跑到那片废墟上,他在废墟上刨呀,挖呀,一边挖,一边大声的叫着古筝的名字,他说,小筝,冰洋哥回来了,我回来接你来了,我是来兑现诺言来的,你快点出来吧,我们回家,你爸妈在等你回去了。小筝,可是,四周除了一片死寂便是死寂,看着他的样子,在场所有的人都哭了。那一刻,他们想起了古筝的乖巧,可爱,还有她画画时认真的样子,还有她过目不忘的本领。

齐婶婶还记得,古筝说过,等大学毕业了,她一定要回到这里,她要在爱乡办个艺术培训学校,她要教这里有画画天赋的孩子画画。

聂冰洋的双手长了泡,出了血,可是,他还是在那儿不停的挖,他说,你们不要阻止我,你听啊,小筝在叫我了,她说她很疼,她在叫我说,冰洋哥,快来救救我,快来救救我。小筝,你坚持一下,冰洋哥马上来救你,马上!

聂冰洋一夜之间几乎完全崩溃了,他有时清醒,又是迷糊,白天他总是徘徊在废墟上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小筝的名字,晚上就睡在废墟上,谁劝也没有用,好几天,不吃也不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人也瘦了一大圈。

齐婶婶劝他说冰娃子啊,不要这样子,你要爱惜你自己啊,小筝看见也会心疼的,那天晚上她还因为你没回来哭了,她说,你要比他的亲哥哥还要亲,她很想你,害怕你不要她了。

那一刻,聂冰洋有瞬间的清明,他睁着红肿的眼睛说,婶婶啊,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她一定很难过,我应该告诉她真相的。那样她至少不会伤心,那样她会知道我没有丢下她一个人。小筝,你是在这世上冰洋哥唯一想保护的人,你知道不知道?妈妈走了之后,是你让我渐渐找回了温暖和信心,是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是你让我觉得自己活着还有价值,是你让我冰冷的心渐渐融化......小筝,你说你把我看最比亲哥哥还亲的人,可是,冰洋哥不配啊,我不配,是我害死了你,是我。你等等,我这就来陪你,我这就来到你面前认错......

一看捏冰洋又开始迷糊了,齐婶婶赶紧叫来丈夫将他绑在了屋子里,那段时间,聂冰洋一直是这么度过的。

Jack说,我和小筝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酒吧,当时的她傻傻的,人家明明禁止未成年进去,可是,她还是想闯进去,当时经理说要警察,可是,她居然也不慌,还是很平静的神色,我当时就好奇,一个初中生怎么能表现的这么淡然?

所以,当时帮她也是因为被她身上的那种和年龄不符的冷静所吸引,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生了病,不能说话,你知道吗?我当时就觉得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她那个时侯看上去很瘦小,就是一小孩嘛~怎么会得那种病?好可怜!再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不愿亲眼目睹父母离婚,家人分散所以才选择离家出走,在遇到我之前,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好几个月,一个小女孩,生着病,身边也没个人照顾,还要忍着想家的悲伤和父母离婚带来的痛苦,她真是好可怜,好可怜!

孟剑的内心因为Jack的话开始颤抖,想也能想得出古筝当时的孤独和无助,她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而且,又胆小。不过,看着满脸悲伤的Jack,他却觉得万分庆幸,庆幸当年古筝遇见了他,才不至于一个人流落街头,或者碰到坏人。定了定声,他拍拍Jack的肩膀说,原来那些日子是你照顾着她,我真的很庆幸,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照顾筝儿,哪像那个时侯的我对她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不说,还在心里和她闹着别扭,所以,故意不去打听她的消息,也没有尝试着找过她。

听着孟剑的话,Jack用力地呼吸着,胸口憋闷的好难受,他快要窒息了,半晌之后,他终于颤着声说,你千万不要庆幸,因为如果你知道了后面所发生的事,一定想杀了我。

孟剑猛地抬头,疑惑地看着他,Jack苦笑一声,说你知道为什么她有家不能回吗?知道为什么当她第二次以最高分考上财大却不能上是为什么?

什么?你是说,筝儿参加了两次高考吗?梦见问道,他从未听古筝说起过,他以为......

是啊,她考了两次,而且都是最高分,第一次是她自己错过了,可是,第二次,却是被我毁了,你知道吗?Jack一下子抓住孟剑的肩膀,满脸带着歉疚和悔恨说道,你知道吗?是我把她弄丢了,一切都是我害她的啊,Jack突然抱头痛哭,哭得孟剑心里酸酸的,他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平时那么不拘小节的一个男人会哭的如此伤心?而且,筝儿见到之后又怎么会晕倒?这诸多的疑问在他唇边盘旋,可是,看着痛哭的Jack,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什么话也没有说,无论发生过什么,现在,他一定会保护好筝儿,再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古筝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便看见了一脸担忧的孟剑,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她轻轻地对他笑,孟剑任由她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脸上徘徊,他知道他不想让自己为她担心,他点点头,说,你呀,我就离开一小会儿,你就成这样了,我看以后我得寸步不离不可。古筝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唇,没说什么。孟剑扶她坐起来,让她喝了点稀饭,然后,看着她吃了药之后又让她躺下了,生怕她身子虚弱,累着了。

古筝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她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孟剑,眼前的这个人啊,从小就很照顾她,没想到现在他又在这里陪着我,古筝默默的想,老天啊,如果你真的眷顾我,就让这个人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吧,我一定会坚强、快乐的生活下去,再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孟剑盯着古筝纯粹的眼神有点失落,在古筝的眼睛里,他清楚的看到她的慌张,害怕,和无助,看来见到Jack明显的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可是,这么长时间了,筝儿她为什么对此只字未提?显然他们彼此不知道同在一个城市,可是,Jack出现在她生命中的这个人真的是微不足道,以至于连提起的价值都没有吗?还是,古筝对我也有些保留呢?从小到大,她的心思从来都不要人费力去想,只要看着她清澈的眼神便可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现在,望着那一汪依旧澄澈的眼神,他却不懂怎么看出她的内心。于是,孟剑不由得想,老天,如果这次和筝儿的重逢是你对我的眷顾,那么,就让她完全的信赖我,依靠我吧,那么,我将会更加珍惜这个我从小就像呵护的女人。

看着古筝熟睡之后,孟剑才走出了病房的门,走廊尽头,Jack一直保持着他哭泣的那个姿势未动,这时,他已停止哭泣,可是,他低着头,耷拉着肩膀的样子显得更加寂寞和难过,轻轻叹口气,孟剑来到他的身边,说我必须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筝儿就先拜托给你,我晚点再过来。走出两步之后,他突然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不管你是聂冰洋还是Jack,但是,我知道你值得我相信!Jack猝然抬头,望着孟剑消失的地方半天都没有收回目光。

古筝做了个长长的梦,她梦见自己沿着一条小径走着,梦中有着熟悉的感觉,小径的两边长满了粉色的花朵,细细的花茎,小小的淡粉色花瓣在清风中轻轻摆动,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条河流,河水清澈、宁静......她站在河边久久的望着,望着,在梦中,她的心情明明是平静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当梦中的她,眼神触及到那条河流时,心里开始生出莫名的忧伤。

古筝在梦里兜兜转转,好似将要有一场婚礼。辗转间,便已经出现了长长的迎亲队伍,大红色的喜字,还有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大红色的鞭炮霹雳啪啦在梦中炸响,古筝下意识想躲开这种喧闹。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从那个梦魇中醒过来。

迷迷糊糊她突然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我家绕儿也是一表人才,怎不配你家华子?

另一个老人说道,原因嘛,你很快就知道了......,古筝看见他微眯着眼睛在笑,可是,他嘴角的笑好诡异,好诡异,梦中的古筝不禁紧张的握紧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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