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令狐清发现情况不对,气急败坏地赶来,粮仓现场已经是人头攒动,宛如过节。佣户们都争先恐后地赶来领米了,毕竟,他们已经有太久的时间没有吃饱过饭了!
“中儿啊,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把你爹气死吗?”看到笑吟吟的令狐中,令狐清掏胸顿足,如丧考妣。
“爹,我们早就该这么做了!”令狐中喜滋滋地说。
令狐清痛彻心扉,道:“什么早就该这么做了?我们万万不可把粮食都给了这些泥腿子,朝廷还要我们交赋税的呀!”
令狐中道:“交赋税就交赋税呗,我们家粮食这么多!”
令狐清气得发抖,道:“你是不当家不知道当家难啊。现在朝廷赋税一年比一年重,谁知道明年要交多少?你又这样随便放粮给佣户,我们的粮仓很快就会空的呀!”
令狐中道:“粮仓空了再去外边买粮食就是了,你的密室里不是还有那么多金银吗?”
“啊?”令狐清气得直翻白眼,几乎要昏死过去。
眼看着佣户已经开始在领粮食,他连忙扑过去,喝令阿金停止放粮。佣户们顿时一阵躁动,群情激愤。
令狐中大惊。此时如果停止放粮,平时老实巴交的佣户们肯定会失去理智,不把令狐家掀翻才怪。马上走过去,扯开令狐清,喝令阿金继续放粮!
“不能放!”令狐清嘶吼着。
“继续放!”令狐中沉声喝道。
阿金愣在那里,不知道老东家少东家究竟该听谁的。然而,当他看到佣户们那饥渴的眼神,那越来越躁动的情绪,终于知道该怎么办了,硬着头皮,继续放粮。
令狐清见阿金不再听自己指挥,便要挤进去亲自关闭粮仓的门。令狐中见状,连忙把他抱住。
“放开我!放开我!”令狐清吼叫着。
“快放粮!快放粮!”令狐中催促着阿金。
此时此刻,随着一个个佣户们从阿金手里领到粮食,令狐中只觉得自己脑海里“恶罐”中火花不断地闪现,一粒又一粒的黑沙在迅速消失。
尽管由于罐子里的黑沙太多,消失了的黑沙仍然像没有消失一样,但他知道,这样下去,黑沙总有一天会清空的。
只要黑沙清空,我就不必下十八层地狱,就可以重新拥有前世拥有的一切,就可以继续做坏蛋、干坏事,随心所欲,快乐逍遥!哇哈哈哈哈!
令狐清哪里知道他脑中的变化,仍然在拼命挣扎要去关闭粮仓,令狐中却死死抱住他不放。
父子俩竟扭打起来。看在佣户们眼里,个个热泪盈眶:没想到啊,令狐少爷原来是如此地关心佣户,如此仁义,如此慈悲!
这世上,还有比令狐少爷更仁义慈悲的人吗?
这时,令狐父子两正在扭打得不可开交,“住手!”一声断喝响起。
原来是金星夫人也闻讯赶来了。老太太声音不大,却不怒而威。令狐父子立即住手,阿金也马上停止放粮,激动的佣户们也全部安静下来。
别看她多年病卧在床,却原来,她过去在令狐中失踪以前操持家务,井井有条,在这令家村,居然是以她的威信最高!
金星夫人走到令狐父子跟前,狠狠瞪了令狐清一眼,再看儿子,满脸都是慈爱。他抚摸着令狐中的脸,连这个前世坏透了的大坏蛋,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娘!”
这声娘,叫得金星夫人心甜如蜜。她高声地应了一声“哎”,又摸摸令狐中的脸,回过头来,迅速地察看了一下现场的形势,然后果断地喝令阿金:“从今以后,每月按时放粮,确保全村人人都能吃饱!阿金,按少爷说的做,继续放粮!”
“好叻,太太!”阿金高兴地答道,松了一口气,马上继续放粮。
“谢谢太太!”“谢谢太太恩慈!”“太太您是活神仙啊!”佣户们立即欢呼起来,有的泪流满面。
金星夫人挽着令狐中,大声道:“你们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我儿子!以后令狐家啊,终归要归我儿子当家,希望你们都能帮衬他!”
“谢谢少爷!”“少爷您长命百岁啊!”“少爷您万福啊!”佣户们立即由衷地对令狐中赞颂起来。
“呜!”土财主令狐清突然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羞不羞!儿子做好事你阻拦,你还有什么脸哭?”金星夫人厉声斥责,却同时朝一旁跟来的仆人阿寿和小芳使了个眼色。两个仆人立即把令狐清给扶走了。
就这样,令家村从此定下了每月放粮、确保全村人人吃饱的惯例。
令狐中脑海中的“恶罐”,也就每月都有许多黑沙减少。不过,王八蛋前世造了太多的孽,“恶罐”里的黑沙实在太细太多,减少的黑沙在罐子里根本就看不出来,整个罐子依然是满满一罐的黑沙。
这使令狐中兴奋之后,又有些沮丧。毕竟,这王八蛋开仓放粮并非是因为慈悲,而只不过是为了减少恶罐黑沙而已。
这样放粮下去,令狐家损失确实不少,但黑沙却减少得如此缓慢,照这样的速度,恶罐仍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清空。
但是,村里的佣户们,却确实因此能够吃饱饭,男人们都逐步变得健壮起来,干活更有力了,也更加自觉积极,建设工程的进度因此大大加快。
女人们也日见丰腴精神,特别是那些女孩儿们,终于开始逐渐地显现出发育后的青春活力,有的已经展现出良好的“培养前景”。
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令狐中再到村里巡视,无论是哪个佣户见到他,都会用特别崇敬感激的眼神看他,发自内心地敬重他。令狐中在村里的威信,达到了制高点。
前世做坏蛋时,人们倒也常常是用敬畏的眼光看他。不过,敬畏和敬重,毕竟还是不同的。
原来,当周扒皮可以发财,但这种不当周扒皮而当大好人的感觉,倒也不错。
就连小芳这丫头,如今在令狐中面前,也表现得比以往更加娇羞,看令狐中的眼神里,在以往的爱恋中更多了几分由衷的喜欢和崇拜。哪个男人在女人的这种眼神下受得了?
好几次,令狐中心神荡漾,实在打熬不住,决心拼着被认为是又在搞强干做坏事、让“恶罐”又增加几粒黑沙,也要把这小妞就地正法。
不料,这小妞却滑溜得狠,每次顶多让令狐中在身上捏上几把,弄得令狐中的小弟弟斗志昂扬,她却挣扎着趁机转身就跑,说:“要太太答应才行!”
那就去跟老娘说一说吧。反正,虽然之前有令狐安夫妇要给他做媒一说,但现在令狐安死翘翘了,那骚婆娘也逃跑失踪了,这事暂时搁置。而小芳作为令狐家的内务丫头,迟早肯定是令狐中床上的菜,老娘恐怕也早有这个意思。
但是,令狐中终于还是没有对金星夫人说。这王八蛋脸皮厚,心也黑,无奈现在时机实在不对:自从他开仓放粮,令狐清这老家伙就病倒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