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会的需要来说,每一种工作都是必需的。只要每个人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对社会的繁荣作出贡献,他就应该感到自豪。能够体会人生的酸甜苦辣,做过了自己所喜欢的事,没有虚度岁月年华,那么无论贫富贵贱,都足以安心了。生长于贫困之家与生长于富贵之家,人生中的得意与失意,都不可看得太重。如果以不义的手段取得财富和尊位,好像浮云一样,既不会长久,也不值得看重。这是先哲孔夫子的一番话。
孔子还说,人都有利心,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要去贫贱,求富贵,都必须以是否符合“义”为前提,“重义”应该是人的本分,因为欲望是无止境的,如果不顾一切手段,谋求富贵,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荀子说:如果去争夺财货,而不知道辞让,只是商人盗贼罢了。以这样的姿态去挥霍自己的精力与生命,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一种亵渎。
哲人庄子讲过一个支离疏的故事。这个故事说明在乱世之中生活的奥妙。作为一个寓言,这个故事也说明了祸福相互转化的道理。
南方楚国有一个人叫支离疏,他的形体是造物主一个杰作或者说是造物主在心情愉快时开的玩笑,脖子像丝瓜,脑袋形似葫芦,头垂到肚子上而双肩高耸超过头顶,颈后的发髻蓬蓬松松似雀巢,背驼得两肋几乎同大腿并列。好一个支支离离、疏疏散散的“美人”坯子!
支离疏却暗自庆幸,感谢上苍给了他生命,平日里乐天知命,舒心顺意,日高尚卧,无拘无束,替人缝衣洗服,簸米筛糠,足以糊口度日。当君王准备打仗,在国内强行征兵时,青壮汉子如惊弓之鸟,四散逃入山中。而支离疏呢,偏偏耸肩晃脑去看热闹,他这副尊容谁要呢?所以他才那样大胆放肆,月黑风高,敲门心不惊啊!
当楚王大兴土木,准备建造王宫而摊派差役时,庶民百姓不堪骚扰,而支离疏因形体不全而免去了劳役。每逢寒冬腊月官府开仓赈贫时,支离疏却欣然前去领到三种小米和十捆粗柴,仍然不愁吃穿。
一个在形体上支支离离、疏疏散散的人,尚能乐天知命,以自然的心性,安享天年。那么把这种遗形忘智、大智若愚的精神运用到立身处世的方法中去,难道还不可逢凶化吉、保全自身吗?
《孟子·离娄》中曾提出“禹稷、颜回同道”的观点,说:“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在孔子所称为“贤”的两种人中,包含了他的两大思想:立功与立德。立功就是推行仁道,造福天下,实现大同世界;立德则是建立一种乐天知足的强大的精神境界,富贵贫贱始终如一。
人生的一切欲望,归纳起来是两种:精神欲望和物质欲望,为了满足这两种欲望,相应地就产生了两大追求:精神追求和物质追求。庸人、小人把物质欲望当作人生的全部,所以没有多少精神追求。君子贤人精神的欲望特别强烈,但是却也不能没有物质的欲望,所以他们得承受这两种欲望,他们比庸人、小人多承受一份根本的人生痛苦,只是他们最终能以精神欲望居于主导地位,达到一种具有伟大包涵力的崭新的心理和谐。这种有伟大包涵力的崭新和谐就是“安贫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