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你怎么来了?”尹钺城转过身去,表情紧张地向三爷打招呼,尹三爷看他这样的反应,表情显得有些尴尬,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也显得无所适从:“嗯…我来看看炑儿他们……”花白的头发配上满是皱纹的带着慈祥笑容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个邻家爷爷一样温和宽厚,尹钺城也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冲他笑了笑。
三爷把花放在了墓碑前,走到尹钺城身边,温和地握住他的手说:“城儿,你要不要考虑搬回来跟我住,这些年亏待了你,我想尽量地补偿。”尹钺城笑了笑,默默从三爷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不用了,我一个人住久了,人太多反倒不习惯。”三爷脸上明显是失望与无奈,轻声叹了口气,转身面向石碑,在碑前的香炉里上了几炷香。
“三爷,我要走了。”冷不丁的,尹钺城扔出这么一句话,三爷有些措手不及,之前在地宫里尹钺城确实是这么跟他说过,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忙问道:“你要去哪?”
“我想出去看看,长这么大几乎都没出去过。”尹钺城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看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三爷这才放松了点,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心里总有种感觉,自己做的事最终使自己的小孙子越走越远。
“还没想好,也说不准以后不回来了。”尹钺城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在陈述一件无比正常的事,他笑了笑:“三爷,你不会反对吧。”这句话倒是十分真诚,尹三爷想到之前限制他的种种,确实让尹钺城几乎没出过几次济南城,所以他才这么向往外面的世界,想到这,三爷也没办法再拒绝他。叹了口气:“不回来也罢,但是你去哪儿总得告诉三爷吧,三爷一把老骨头,也不想在以后百年时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这个问题确是尹钺城没有想过的,他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指着身旁的东琰说:“我跟他一起。”这话出口,不止尹三爷,就连东琰也吃了一惊,不管怎么说,尹钺城和东琰认识也就不过十来天,就这么决定难免显得有些草率。尹三爷面色带忧,有些担心地问道:“城儿,你们才认识不久吧,这么决定是不是草率了点?”
尹钺城摇摇头,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坚定:“三爷放心,我又不是孩子。”看他的态度,尹三爷心知劝说不了,叹了口气说:“罢了,你长这么大,做事也有自己的主意,三爷这么多年亏待你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如果你想回来就随时回来,家里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着。”
良久,尹钺城轻轻“嗯”了一声,带着他过去的种种不甘与心酸,在这一刻都随风而起,成了过去,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这片困住他二十多年的土地,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明。
三爷扫过墓之后就回去了,这里又留下了尹钺城和东琰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走?”看四下无人,尹钺城问东琰说。
“明天。”东琰半眯着眼,回答地很随意。
“你等等我啊,我还有些事要办,明天走不了。”尹钺城说话时倒是无比的认真,表现出真的要和东琰一起走。东琰这才认真起来,他打量了尹钺城好几眼:“你要跟我走?”
“对啊,我刚才不都说了吗,你没听到?”
“这只是你的权宜之计吧。”东琰淡淡地反驳他说。
“刚才是,但是三爷走后我认真地考虑了下去哪这个问题,发现我对外面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去哪,跟着你说不定是个不错的选择。”尹钺城笑眯眯的,向东琰说明了自己的理由。东琰眉头轻皱,冷声:“不行。”末了,他又加了句:“你会拖后腿。”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我发誓!”尹钺城像模像样地伸出三个手指对天,一本正经地对着东琰发誓。但东琰还是皱眉,尹钺城看这样子,忙说:“我的体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帮到你。”说着,他又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胸有成竹地说:“我真正的样子,你不是也知道吗。带上我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不得不说,尹钺城这几句话确实让东琰动了心,不说别的,就他的血可以解毒这一点确实能省下好多麻烦,而且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一个能把真实的样子隐藏这么久的人也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仔细权衡了一下,东琰最终还是点头:“好。”
尹钺城雀跃不已:“那你等等,让我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一周后出发。”
东琰点头表示认可了尹钺城的安排,但他心里还有点奇怪,明明只是认识几天,也还是陌生人而已,这个人竟然对他已经这么放心了,就连去哪也不过问?
想到这,他略带疑惑地说:“你都不问我们要去哪吗?”
尹钺城摇头:“无所谓啊,只要出去就可以了,不过如果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的话,但说无妨。”这次,东琰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很快地回答他:“罗布泊。”
这个答案意外地让尹钺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是那个被人大肆宣扬是死亡之海的地方?”东琰点点头:“是,但是这不是最终的目的地。”说到这,东琰突然笑了,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最终我们要去的是楼兰。”
尹钺城看着难得这么情绪外露的东琰,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他:“要去楼兰,是不是因为地宫里的那本古籍才做的决定?”
话问出口,东琰不置可否。见状,尹钺城也不再多问,他早就习惯了东琰话只说一半还不给你解释清楚的特性了,就说:“你身上那么多的谜团,也不差这一个,你现在不想说也不要紧,反正时间还长,哪一天你想告诉我了我都洗耳恭听。”他的话很真诚,东琰这颗冰封多年的心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他又笑了,不是以前见过那种嘲讽似的笑容,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如果有这么一天,你会知道的。”
之后的一周,东琰一直借宿在尹钺城家里,这短短的三天里也发生了不少的事,许茗终于出院了,但因为受这么重的伤,回家之后还是被教训了。大禾把许茗接出院后自己也回去了镇江,画家回了自己家,听说过些天他要去北京参加一个什么交流会,要趁这几天赶紧准备。至于尹钺城,这几天好像也忙的够呛,他安排人在他走之后打理自己的铺子,购置各种各样的工具,卖掉了自己的跑车换成一辆房车,用他自己的话说,因为东琰没有身份证,没办法坐火车飞机,也没办法住宾馆,只能用房车了……
看着忙成一团还为自己考虑的尹钺城,东琰的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说不清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信任还是他对自己的关心。
一周后,尹钺城和东琰两个人开着新买的房车,踏上了去远在新疆界内罗布泊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