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深刻的感觉和美好的尝试,善于向最富于理性的一面挑战,就像最适合教徒们口味的佳肴一般。祝福每一个坚定、勇敢而无畏的灵魂,能以恬静的眼神和坚定的脚步,走完人生的旅程;随时准备迎接任何恶劣的打击,就如同接受一顿丰盛的餐宴。对那尚未被人发现的世界和海洋,能怀抱憧憬与希望;去欣赏一场令人鼓舞的音乐,就像一位勇者、士兵或航海家在稍作休息,舒展一下筋骨。因当最大的喜悦降临时,所有的悲伤和抑制也将一扫而空。有谁不想拥有这份喜悦呢?如果一个人心中充满了喜悦,他也将同时陷于世上最痛苦的深渊当中!因为只有付出这样的代价,才能在受千古的浪涛冲洗的海岸上,找到最宝贵的珍珠。
有一个古老的传说——米达斯王在森林之中追逐酒神戴欧尼索斯的养父,也就是森林、山野之神西雷耐斯,但就是抓不到他。当西雷耐斯落入他的手中时,这位国王问:“人类最大的善是什么?”这位半人半神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站着不动。最后,由于受不了国王的催促,终于说:“啊!可怜的朝生暮死的人类,那命运的不幸产儿,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那些你们最好不要听的话呢?对你们而言,那最好的事情是你们永远无法达到的;即根本不要出生,不要存在,要归于无物。而次好的事情则是——早一点死亡。
奥林匹斯诸神与这个普遍智能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一种殉道者在受到严刑拷打之后,产生的幻像与其痛苦的关系啊!
现在,这不可思议的奥林匹斯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向我们展示着她的山麓。希腊人深深地了解人生的恐怖和可怜。为了能够面对这种恐怖,他们不得不把奥林匹斯诸神的幻像摆在前面:为了生活,希腊人必须创造这些神话。那么,一个如此敏感、情绪紧张、易受痛苦的种族,如何产生生命的活力,产生那代表人生完美与圆满,能够继续生存价值的艺术?然而,他们却产生了奥林匹斯的世界。这世界是反映希腊意志的一面镜子。诸神自己过着人的生活,证明人生的正当性。像一个忘我工作的苦役一样,最伟大的英雄也渴望来世,这并不是不对的。
哈姆雷特——深深地看到事物的真正本质。他觉悟,却不愿采取行动。他知道,他的任何行动,都不能对事物的永恒状况有任何改变。如果你说他应把纷乱的状态恢复正常,他会把这种责难看成滑稽、可笑或贬低这种责难的价值。因为要行动就需要一种幻像的帐幕——这便是哈姆雷特的智能。
采取行动的人没有良心,也没有知音。这是歌德说的。因为,他们将会为了获取某一个行动而摒弃其他的真理,所有的行动者,往往高估了该事物真正的存在价值。最好的行动,往往是在这些过剩的热衷中产生。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一颗炸弹——
我知道自己的命运。终有一天,我的名字将和那些对可怕事物的回忆联系在一起—一将会和那前所未有的危险、最深刻的良心发生冲突,以及和那些一直被人们的信仰所需要,和视为神圣与崇敬的事物咒骂在一起。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一颗炸弹——
尽管如此,在我的思想里,并没有丝毫东西暗示我是某种宗教的开创者——宗教是庸人的东西,可我不同,当我与信教的人接触以后,我要洗手……我不需要有任何“信徒”;我想,即使去信仰我自己,我也会感到非常厌恶。我从来不对群众宣传什么……。我对于有一天别人会视我为“神圣”感到畏惧,这是为了免得别人冤枉我。我不愿当一位圣人……
也许我本人就是一位圣人的化身。
尽管如此,或者更明确地说——尽管不是如此,也从来没有比圣人更虚伪的人了——我即是真理的化身。
——不过,我所说的真理是可怕的,因为到目前为止。谎言已被释为真理。对一切价值的重新评估,是我对人类最高的自我肯定方式。
我是第一个知心的人类,我的命运决定我将是第一个可敬的敌人,决定了我将是要与长久以后的虚伪对立的……
我是第一个发现真理的人。
我是第一个由于发现虚伪之虚伪而发现真理的人。我嗅出他是如此的……我的天才在我的鼻孔之间……
我是一个矛盾的人,过去从未有人有我这样的矛盾;我绝不是一个消极的人。
我是报福音的使者。
我认识那些前人从未想过的神圣任务,我的存在而让人类重燃生命的火焰。
我必然是一个开心命运的人。因为真理与长久以来的虚伪相斗时,可以想像得到,一定有许多震憾和地震,以及高山狭谷的重新组合,是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梦想过的经验。
因此,“政治”这个概念便整个地被提升到精神战争的领域中去了。旧社会一切有力的制度都将被吹到太空去——因为它们都是建筑在虚伪之上。
将来会有许多战争,这类战争都是以往在这个世界上所无法想像得到的。
一项规模雄壮的政治活动,将会从自我开始。
我就是一个战士,攻击是我的本能。
一个人应该成为别人的敌人——但要能成为敌人也许先要有强忍的天性;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必须和强忍的天性紧紧地结合在一起。
这种天性需要阻力,因为侵略感必然属于力量,如报复和怨恨感必然属于衰弱一样。例如,女人是怀恨的。她们的衰弱包含了这个感情,正如包含了好易于感受别人的不幸一样。
侵略者的力量,是在某种方式之下,决定于他所需的抵抗;一切力量的增加,表现于对那不可轻视的对抗者或问题的寻求。因为,一个有战斗性的哲学家甚至会向问题挑战。
他们的任务不是去征服一般的对抗者,而是去征服那些我们必须集中力量、才智和豪气才足以对抗的了——即可以成为我们敌手的那些对抗者。成为敌人的对手——这是一场光荣决斗的首要条件。当一个人轻视别人的时候,他就不能向他挑战。当一个人发号施令,或轻视某些人不如他的时候,就不应该向他提出挑战。
我的战略包含以下原则:
第一、只攻击那些胜利的东西。如果必要的话,我会等待它们胜利才采取攻击。
第二、我攻击那些孤立我的东西。就是那些使我必须孤军奋斗的东西,和那些连累自己的包袱……。我从来没有公然采取一个会连累我自己的步骤,这正是我所谓正当行为的标准模式。
第三、我绝不作为自攻击——我只运用人物当作一个有效的放大镜,以此可以将那平凡的,但却捉摸不定且难以接触的罪恶,看得更清楚。
第四、我只攻击那些排斥一切个人差异的东西,只攻击那些其中缺乏不快经验的东西。对我而言,攻击是善意的证明。在某种情况之下,也是感激的明证。我借着它来表示我对一件东西的尊重,我借着它使某种东西显得与众不同。不论我是否把我的名字与一种制度或人的名字连在一起;不论我对两者赞成或是反对,对我而言,一切都是相同的。
一切的现象、一切的运动、一切的成长,都是一种和权势脱离不了关系的产物,换句话说,那便是一种作战。
战争——那些反对战争的人,是在愚弄胜利者,并阴险地对待战败者。而那些拥护战争的人,是企图把两者罪化得更野蛮,并让他们归返于自然。事实上,战争对文化而言,是一个睡眠期。犹如文化冬眠的时刻,它能让人类行为更完美或更可恶。
战争是不可或缺的—__二人类一旦忘记战争,众多的期望和梦想,都将化为泡影。那种在荒山野地上风餐露宿的热情,那种非源自个人感情的深切憎恶,没有良心苛责的杀机、有组织地从事集体屠杀的狂热,及对至亲的生死漠不关心的态度。越残酷的战争,越能让人体会出震撼心灵的痛苦,这是惟一能让人体验民族力量的伟大地方。
当然,这犹如河水的战争,也会混杂着各种污物。这些都是肥沃文化园地所不可或缺的东西。虽然它一时会将文化破坏得荡然无存。只有那些曾历经道德伦丧战争的人,才有资格谈论文化的激情。
当罗马人厌倦了战争时,他们以狩猎剑士的比赛或迫害基督教徒来获得新的活力。现在好像已经放弃战争的那些英国人,为了恢复往日朝气蓬勃的活力,便从事那充满危险的探险旅行、远洋航行或登山等活动。从科学的观点来说,这种参与极端冒险的活动,是恢复战争时期充满活力心境的方法。
人类一直设法找到那些能替代战争的活动,尤其是那些现今拥有最高文化,却最无活力的欧洲人。为了让自己的文化更有活力,除了诉诸战争,最为惨烈的战争。或者说,使一时恢复野蛮状况,代用品的追求已是变得不可或缺了。随着代用品的出现,我们更能体会出人类好战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