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涵淇拿着纸巾擦拭着,仍是感觉不舒服,抬眼望了望二楼,还是决定上去清理一下。
这是一家高级会所,而今日,帝京集团包下了整座会所,舞会结束后,还将提供住宿。
二楼全是休息室,专供客人更衣休息使用,三楼以上便是客房。
一杯酒又见底,秦泰森刚想倒满,被一只白皙的手所制止。
“喝酒伤身。”
秦泰森一愣,紧接着转头定定地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顿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如果说,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是怎样的感觉,秦泰森体会到了,是狂喜,一颗心似要跃出胸膛一般的狂跳着。
“淇儿,是你,真的是你。”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急切的想要感受自己是不是喝醉了产生幻觉。
许久不曾听过的昵称忽然间又重新听到,她不免有些恍惚,一时间竟忘记收回手。
“好久不见。”
沉默了许久,终是只留下这一句。
“淇儿,你一定还在怪我。”秦泰森颓然松开她的手,幽幽说道,“恨我当初的选择吧?”
古涵淇一愣,不知作何回答。
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景,欢喜的、忧伤的,却不是这样的相对无言。
良久,才听他又说了一句。
“我恨。”
古涵淇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转身离开,然而,他的失意是她从未见过的,在她心中,他就像个王子高贵的男人,幽默、优雅、有风度,不该是这样的失意黯然呵,她发觉自己面对着这样的他,自己竟移不开脚步。
“看到人群中像仙子一般的你,只恨身边站的人不是自己。”话音刚落,秦泰森又往杯子倒上酒,狠狠地灌上一口。
“从来我的生活都是被规范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由不得自己去做主。秦氏继承人的身份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古涵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免有些心醉。谁又可以想象得到,在良好的家境和教育背后,他们付出了多少艰辛的努力,忍不住想起那个男人,永远都那么不可一世,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唾手可得,他是否也曾像所有的富家子弟一样,经历过某些痛苦的抉择。
当然有!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
秦泰森突然握住古涵淇的手,手中传来的滚烫触感让古涵淇一愣,她手猛一缩,就要抽回,然而,秦泰森却加重力度,微微一扯,她整个人往他怀里扑去。
“淇儿,我想你,好想你。”
好浓的酒气。
古涵淇皱了皱眉,双手推动着,“学长,你别这样。”
“淇儿,淇儿,我好痛苦,我真痛苦——”秦泰森显然已经醉了,眼神蒙眬,全然找不到往日儒雅的模样,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开始语无伦次,“我有多想你,你知道吗?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我被他们逼得喘不过气——”
古涵淇推他不动,只得不断的向一旁闪躲着,他激狂的模样是她第一次所见,她有些害怕,却不敢刺激他。
“泰森,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先起来,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要是知道我有多爱你,你就不会跟了别的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是我的,你说过你只爱我的。”他仍握着她的手不放,忽然变得悲伤起来,“淇儿,我是懦夫,我守不住你,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他的情绪终于在他怀抱中熟悉的味道上溃不成军,他把头埋下去,低低地哭了起来。
古涵淇整个人僵住了,任由他抱着,不知该作何反应。在她的记忆里,秦泰森扮演着守护着的角色,以至于她从没想过,在他温柔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心。
他离开她,远走他洋,说不恨,是假的,况且还是在她经历了亲人离别后的第二天。然而面对他的失意告白后,她发觉自己再也恨不起来,只因,他于她而言,是特别重要的人。
橘色的灯光打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一室温暖。
然,却无法温暖此时门外那个一脸阴霾的男人的心。
舞会一结束,司徒允就离开了会场。
车子不要命似的飞速行驶着,一直到司徒家的大宅,他们彼此像是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车子刚停稳,古涵淇就不由分说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奔去,丝毫不顾男人受伤的神色。
他有多渴望听到她的解释,哪怕只是一句安慰都好,然而,什么也没有。
她会和不同的男人约会,他一直知道,那不过是她纯粹的发愤。可这一次不同,那个人是秦泰森,是他从他手里将他抢了过来,而她,时隔十年后,对他还怀抱着怎样的情感,亲情,友情,抑或是——爱情?
光是想着有一天她终会离他而去,他就受不了。
古涵淇坐在床沿,手里握着秦泰森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低眉垂眼,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
司徒允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画面。
月光皎洁如下,点点洒落在窗前忧伤的人儿身上,让他不禁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幽幽目光诉说着无言的忧伤,她笑着唤他父亲“叔叔”,可他却没错过她唇边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是的,他知道其实她跟他一样恨着夺走亲人的那个人,然而,她却比他更懂得隐忍,就是这样表面上的依顺让他忍不住想要揭开那一张伪装的面具,他要她难过、要她痛苦,要她在他面前呈现不轻易表露的另一面,只为他一人。
司徒允缓步走向她,难得温柔地问道,“在想什么?”
一张俊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古涵淇吓了一跳,蓦然贺礼。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就在咫尺间的距离,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此起彼伏的喘息。
“在想什么?”再次问,仍是不动声色。
“没,没什么。”
古涵淇顿时心头一悸,慌忙起身,捏紧掌心,不假思索的想藏起手中的东西。
然而,这一细微的动作却没漏过司徒允的眼。
“是什么?”司徒允随手挽起一缕长发,缓慢地摩挲,眼底却没了笑意,“是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没有。”古涵淇没来由的一阵心虚,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冒出了细汗,在他面前,她总是这么容易紧张,他是个存在感强烈的男人,不管自处哪里,总是无法让人忽视。
一只手蓦然捏住她细弱的手腕,突然的动作,让她手中的东西不期然而落,他腾出一手接住,放到她面前,“这是什么?”
她指尖发颤,痴痴地望着他手中精致小巧的手链,活像他会立刻将它怎么样一样,司徒允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完全被愤怒充斥,他的忍耐也已到达了极限。
“这是什么?”声音不大,却不难听出他有多生气。
然而,她却不惊慌,盯着他的眼睛,道,“还给我。”
“古涵淇,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对他的折磨,女人之于他,从来都是弃之如敝屣,偏偏对她,他就是狠不下心,每次那样剧烈的争吵——哼,争吵有些勉强,也许冷战贴切些——妥协的人都是他,只有他。
“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样?你说,你说啊!”他忽然变得有些激狂,眼眸里迸发的是猛兽的怒吼,修长的手指蓦然缠上她纤细的颈脖,怒吼道,“那个男人就那么令你难忘吗?十年了,十年的时间都不够你忘记他?”
古涵淇说不出话来,呼吸也困难。
“你很爱他?爱他对吧?我记得我说过,只要是你古涵淇在乎的东西,我都会毁了他,你痛苦了,我才会快乐……秦泰森……对吗?你等着,我会让你等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古涵淇心里一颤,为了自己听到的。“你疯了?”从来都是这样,疯狂的向她身边的人报复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对她说着我爱你。
“对。我是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
“还想要这个?!”司徒允冷冷出声,手一甩,做出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动作。
“我绝不容许你心里存有其他男人,连念想也不准。”
冷冷的银光洒落池水,反射出来的光一时刺痛了她的眼。
“你太过份了。”
话音刚落,却见古涵淇想也没想就往门外奔去。
直勾勾地凝着在游泳池里不停摸索找寻的人儿,他蓦地张开手掌,死死地盯着躺在掌心的链子,恨不得它就是那个男人。
那个让她奋不顾身的男人!
秦泰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