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哪里的话，夫人可还念叨着要见你呢。”蒋嬷嬷失笑，继续道，“夫人啊，还想问问婚期的事情呢！”
裴城夏难得面露赧色，但还是径直去了卢氏的屋子。
彼时卢氏正拉着卢雪颜的手说话，见他进来便笑着招呼他到跟前来。
“这么些日子没见，可还好？”
裴城夏微微一笑，应道：“让母亲挂心了，儿子一切都好。”又道，“昨日已和容家定下了婚期，过完年后正月十五，儿子打算迎娶浅浅过门。”
说到最后，耳根处竟也红了。
卢氏作为过来人，哪里看不破儿子的心事，不由心起打趣之意。
“正月十五的确是人月两团圆的好日子，只是，一来那时还在正月里，庄上能不能忙得过来还是两说，二来这时间也紧了一些，哪有正月里心急火燎地把人家小姑娘娶回家的？”
裴城夏看了卢氏一眼，这一次倒是不脸红了，开口缓缓说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母亲，若是觉得时间紧了，其实儿子不介意推迟婚期的。”
“……”被儿子反将了一军的卢氏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瞪了一眼依旧老神在在的裴城夏一眼。
“姑母，表哥这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卢雪颜抿嘴一笑，轻声道，“雪颜虽然不知始末，不过，瞧着姑母怕是比表哥还要心急三分呢！”
“是啊，我心急啊。”卢氏笑道。
“如果母亲真的担心，为什么不搬回去呢？”
搬回去？搬回哪儿去？
卢氏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裴家庄，捏着佛珠的手不由微微一顿。
裴城夏问的认真，便是蒋嬷嬷也曾多次劝她，卢氏此时此刻心里早已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屋内一时陷入沉寂，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到地上也会清晰可闻。
卢雪颜站起身，歉然一笑，面向卢氏道:“来时见庵中景致不错，我想去看看，不如姑母与表哥好好聊聊。”
她无心知道的太多，也不想掺和进去，因此这会儿避开是再好不过了。
“何必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跟自己过不去？”裴城夏的目光从轻轻掩上的门扉处收了回来，手指轻叩轮椅的扶手，声音清冷中似是隐着某种情感，“从小母亲就教导孩儿，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由逃避，你跟我说，逃避是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的。那么如今孩儿已经回到您身边，您究竟还在逃避些什么呢？”
裴城夏鲜少当着什么人的面说过这么一大段话，便是这些话也是他这十几年来一直埋在心里的，如今看着卢氏憔悴的面庞和眉目之间掩饰不去的清愁，这些话说出来也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是啊，何必为了别人为难自己……”
“我知道母亲不在意虚名，可是母亲当真愿意永远不见父亲？”若是真的狠得下心，怎么还会待在那人眼皮子底下？
卢氏沉默了。
再恨，再怨，可是终究到了最后还是忘不了他。
一次又一次将人拒之于门外，门内的她何尝又不是在自我煎熬。
逃避，的确是永远解决不了问题的。
想通了以往想不通的问题，卢氏心上一松，看着裴城夏，启唇：“只是，就这样回去？”
“自然不可能。”裴城夏的手落到腿上，“以前是母亲护着孩儿，这一次换孩儿来。”
这些日子以来，卢氏对这个儿子有了更多的了解，也知道他的手腕，故而此刻也不再多问。
“如此，就随你去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