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黔地一带的天气像个半遮半掩的少女,又想了解她,却要躲避她,实在是让人难以把持,现在正处于三伏天的季节,原本应是酷热难耐的时候,自昨日起偏偏下起了连绵细雨,像个娇秀小姑娘被针尖儿刺了一下,许久都不肯止住泪珠,如同她纤手捏着的锈针鼻头上挂着的刺线窸窸窣窣地滑落下来。
或许这里的天气就同人一般多情,最能代表张帅的心情了,近来他常常会把一切不相关的事情联想起来,大概是心情太闲散了,或许也是借了这夏日里奇缺的清凉回忆过往,白天正独自打扫书房里的相册的时候,伸手拿到的便是年少时候的那本泛黄的格子相册薄,翻开第一张内贴在里面的相片,是他十一二岁时候在一家照相馆留下的印记,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起了两圈,整件衣服看起来就比他本人大了一号,实在是滑稽得不行。
嘴角扬起一丝蔑笑,似乎当时照相的时候自己是拒绝了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自己母亲哄骗到照相馆,站在相机前面留下这么一张不伦不类的小丑相片,被自己打败的是相片上的小家伙裤子上穿的是一条红色棉裤,脚下拖着一双浅蓝色的凉鞋,或许当初自己生气的原因就在这不伦不类的打扮吧!这幅装扮土得让现在的这群00后看见的话准是一阵吐槽,这什么年代的土鳖,咋出来丢人现眼了!
偏偏他那胖嘟嘟的小手里捏住的是一朵刚刚从花丛里摘下的红花,陪上他那白皙透红的可爱脸颊,活生生就是一个小正太,只是那双清亮萌人的瞳孔中却泛着畏人羞涩的闪躲光芒,若是给他戴上小姑娘的假发,准会被误认为是那户人家的小丫头,那么准会被怪叔叔拐骗了。
张帅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相片,像古代深闺中不迈出闺房的大家闺秀一般,眼中流露出委婉柔情,两腮浅浅的小酒窝像池塘里的涟漪悸动着,这间空旷干净的房间顿时响起他浑厚却带有磁性的叹息声:“唉,终究还是小时候的性子太娇柔了,否则凭我这副容貌怎么能单身如此之久?亏得我长得这幅好皮囊,这么一个绝世好美男就沉浮在这浊世中,真是为众多的女子感到悲哀!”
将手从相片上收回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摸了一下,堪比电视上那些打美容广告的女星的皮肤,都足矣自豪许久,可是他心中暗想了一下若是现在自己这样子若是让那几个哥们看见得话,以他们那腐男性子,恐怕自己晚节不保了,也幸亏得是自己取向正常,唯独是他们没有看见自己交女朋友罢了,至于抓着这个长辫子常喷不停么,顿时一个冷气从身上冒出,浑身鸡皮疙瘩泛起,寒毛像冬天山顶上干枯的茅草直耸冲天,此刻都可以数得清楚手臂上有多少根寒毛。
顿时这个念头让他开始犹豫不决,是否该怀疑自己的人生了,否则怎么生不起谈场恋爱的想法,不求轰轰烈烈,但也只是一场你侬我侬的爱情,若结局是如此,想必也是完美的。
“唉,似乎美少女养成攻略小时候没学好,也不知道当初喜欢我的万千小女生们现在都去哪儿了,好像有一个姓辛的女孩追我的手段才叫猛烈呀!只是当时被她那想要吃人的神色吓得睡觉都从梦中惊醒。”
摇了摇脑袋里繁琐的想法,拿着相册做到沙发上,他翻相册的动作一如既往的柔,一如既往的深情,仿佛这天地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情人,不容许自己不尊重他们,脸上缅怀之色更是浓郁,盯着一副合影陷入沉思,人的记忆便是如此不堪,新近发生的事情都可以很容易打败过去,除了至深、挚爱、挚恨的事情才能记得久远,甚至是永生难忘。
张帅耳边甚至还听到有一个女孩曾经许诺做他的女朋友,只是现在不知道她过得怎样。
“张帅,等你长得不再这么可爱的时候,我就做你女朋友,好吗?”
只是这个大胆的女孩直率的表白却将这个害羞的男孩吓得屁滚尿流,那段时间都不敢看她,可是心里又想看她的模样,如此矛盾着,这个年纪的他当然不知道那中感觉是什么,美丽的心悸不知何时藏在内心深处,许久都翻不出来。至于这个大胆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姓王?又好像是姓白?反正他当时只是记住对方的模样,名字都不曾问过,虽说多年不见了,可是他自信对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能一眼认出。
纵然他的二十多年的日子没有经历情劫磨炼,可是他那爱这世间美好的事物,尤其是从他眼前走过的美女,内心是无比的渴求同她们交往的,可是总是鼓不起勇气去搭讪,每次回家之后都懊悔不已。
在这个本是躁动的年纪,他却是表现得比老年人还要沉着镇定,似乎同山野隐居的得道者,不同这凡尘世界接触一般,总是无情拒绝那些多情的女子。
多情却不滥情的人若是对感情忠贞不渝,那么是不会轻易同人恋爱的,心底的防线比长江三峡的堡垒还要稳重的多,可是一旦防线被攻破了,那么一小点恋人之间亲密的付出都会让他感动不已。
就连张帅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为了守护那个承诺,还是再坚守着自己的处子爱情观,始终独来独往,身边的人都为他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他每次都一笑泯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成为单身狗中的贵族。每次回家的时候家里人总会取笑他。
“小帅儿,怎么不带个女朋友回来?”
“孙儿,恐怕你奶奶我是等不到你娶媳妇的哪天了,快点带个姑娘回来给我看看,也好满足我的愿望。”
张帅的奶奶刚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义正言辞地又接着道:“不过你找女朋友的时候一定要选择好,不要随意,一定要找有孝道的,我们老张家可是没有那种传统,别结婚没多久才发现不适合,要是发生办离婚证这样的事件,我可是对你不客气的。”
每次奶奶给他训话的时候,他总是笑眯眯地应好,可是背地里却依旧我行我素,还是没有同那些对他抛媚眼的女生摘过橄榄枝。
墙壁上那块破旧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转动着,而沙发上的张帅身子已经没有像之前那般直坐,反倒是如同一个西方古老绅士优雅地倚靠在靠椅上,手里的相册不知何时滑落在地板上,悄悄的发出一个“啪”的落地声,连这相册也不像肆意惊醒这个陷入睡梦中的男人,很难想象这个应该属于很受欢迎的让人痴迷的男人单身至今。
“噼啪”一声雷击在屋外的天空划响,好似不满这个男人对这世间美好的事物都以无所谓的态度去接触,比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更像一个旁观者,就连造物主的使者都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谴责张帅长着一副好皮囊却不作为的可恶行为。
窗外的细雨似乎也耐不住寂寞悄悄地离场了,换来了脾气暴躁的长者,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骤雨就清扫了地面上扬起青烟的尘物,天际如同一块幕布,绵绵不绝地构成了雨珠绘成的水墨色景色,然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与张帅没有太大的干系,他好似一个盗梦者,不知何时潜入了记忆里的梦境,许久许久都寻不到出口,仿佛被青春逮捕了,关在一个没有出口的禁闭之地,脑海里唯独留给他的是无限的回忆,陷入的泥潭愈来愈深,愈来愈深。……
青春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映现都是不同的,如同一汪碧池,如果投下的是同一块石块,在池水中泛起的涟漪也是没有重复的,然而张帅却是不赞同这么一说的。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本法典,时时刻刻循规蹈矩,墨守陈规,似乎青春与他并没有多少干系,别人的青春是靠玩乐过来的,他就那么毫无波澜地混过了十几年,如果说非要回忆一些东西的话,那么要从他表妹那里说起。因为之前他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上学,回家,吃饭、宅家里,从小他那“宅”的根性就深深扎进他的血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