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通明,欢声震地,小小涿郡沉浸在鼎沸之中。宛城之内,却却是人人紧扣心弦。军操刀,马衔枚,一拨又一拨探马在邓县城外空旷的疆土上嘶鸣。这似乎也算是一次牵动神州心脉的宴会,却又不比鸿门,因为汉丞相陈宏不是项羽,我凡霆亦不是刘邦!酒酣舞罢,将士们醉得昏头胀脑,幸得马番预先给我们准备好了醒酒药。难是难吃了点,可药效不错。想不到在这危急之秋,患难关头,竟迎来了我霸途中的一个重要人物。
“丞相邀我至此,不会只是想让我品尝这蜀中美酿吧?我们可以开始了。”我突然正色。陈宏怔了一下,锐利的目光直射着我:“那我们入内室聊聊。”“好!”我起身欲走:“元帅!”周宇与胜东同时抓住我的手,神情紧张了许多,因为邓县城数万将士都处在战备状况!“呵呵,元帅既然敢十八骑前来,自然不怕有人背后下手。两位入室也可,我等就此退下亦可。”马番仍旧捋着他那黑白相间的山羊胡子:“张先生所言极是。”我点头笑笑:“元帅手下人才济济,亮佩服之至!”“丞相不必过谦!张先生话明我意,不知丞相意下如何?”我稍稍拱手,不卑不亢,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大事面前不含糊,小事面前唯谨慎——民国大总统黎元洪虽不讨人喜欢,但我认定他这句话确实是真理。
“好!元帅真豪爽之人,我也明人不做暗事。此处直言亦无妨!”陈宏笑着向我敬酒:“请!”我死死盯着他,一口气灌下一碗:“诸公应该明白,我大汉久处曹魏欺压之下,壮志未酬。而今天下大乱,曹魏没落,我主欲趁此绝世良机大展宏图!我朝决议,欲出兵直向洛阳,望借道南阳郡!”陈宏立身向前,显示出他那王者天性中的傲骨:“这……”我突然头皮发麻。南阳郡是我问鼎中原的资本,十五万雄兵借道,不是摆明让我把北疆让给他!
身旁的陶真暗地里扯了扯我的衣角。我会意,猛地灌下一碗烈酒,长吁了口气:“南阳郡乃某之根本,此等大事,容我暂且考虑,明日必答复丞相!今晚酒食过足,略有不适,我等就此告辞!”我起身便走,也不打算给他面子:“好!亮愿等元帅答复。”陈宏始终保持着他那不变的笑:“彰从,为我送送元帅!”彰从起步跟来:“陆公子,我家丞相之意,不过是借道南阳郡,不愿兵戎相见。我十五万骑兵铁蹄之侧有遍野牛羊,吾料公子会做出明智之举。”哼!他这摆明着威胁我,他们兵多粮足,这南阳道我非借不可!“好啦!蒋先生请回,我家元帅自会给丞相一个满意的答复。”马番上前拍了拍他的臂膀,又回头望望我,两人相视而笑。这马番确实不简单,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此等大才绝非陶真之流可比!众人没再理会彰从,直直走去……
商议了两个时辰,什么结果都没有。原因很简单,我南阳郡屏障太过脆弱,容不得他迈进一步!马番笑着直视我,始终一语不发。我几次看他都不顺眼,叫他谋划又什么都不肯讲,还说什么我心里早有妙计:“我有什么妙计?真有妙计就是把你劈开叫你分身去顶!”我恨恨地朝他咬牙,突然心里豁然开朗:“你们先下去休息,我想和张先生探讨造弩之事。”待众人散去,我走到马番面前:“先生明示吧。”我笑望着他。马番在我耳旁一阵私语,心里渐渐有了谱。但不得不说有些不情愿,离间计?实非君子所为!但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翌日清晨,不等陈宏来请,我径直去府邸找他:“我来答复丞相。”也不打拱手,找了张木椅坐下:“陆公子真是爽快之人!”陈宏挥手将身后的女兵打发出去。
“丞相出兵中原,本不****事;然则我早与贵国皇帝陛下有过约定,中原之地当属我国,如今怎好劳烦丞相助战。”“元帅不愿借路?那我大汉十五万铁骑只得……”陈宏睁大眼睛,想不到我竟然这般拒绝他:“丞相不必发怒,容我细细道来。”陈宏目光始终不离我身,我也没去理会他:“中原险赛,唯有南方出口;然则曹魏亦有重兵在此。纵使过我南阳,丞相仍需开道许昌。”陈宏怔了一下,却没开口:“如今曹魏衰颓,河北没落,丞相若是有意,潼关以西,任尔驰骋!”“可出兵洛阳乃我主之意……”陈宏有些无奈,似乎也有些疑虑。
“长安乃前汉故都,汉帝放弃故都不取,却要攻打洛阳坚城,实在令人不解啊!况且攻城掠地尽出丞相部下,他却坐收渔利。不费一兵一卒代领了偌多疆土,其中也必会有些原委吧。”我幽幽道来:“那依陆公子的意思……”陈宏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不信任,有些恨意,甚至有些鄙视:“并非我要离间你们君臣的关系。丞相为何不仔细想想:你是先帝重臣,受托国之任,但论德论才,你都强于你主刘辉,并且令兄陈须在我国亦是重臣。虽然你不愿与刘辉相争,且把帝位让给了刘辉,但依照在朝中的威望,你都比他有资格;更何况汉军上下都听命于你,他刘辉又不是先帝独子,难免他不对你下手……丞相自可好好斟酌。若执意过我南阳郡,我决无怨意。胜则恭贺丞相,败亦开道让路!丞相若悟通彻,如今你主刘辉就在蜀中,何不让他们北上关中?看看汉帝作何反应,到时候北图也不为迟。好了,我等打扰数日,南阳还有事等我处理,丞相想清楚了,随时遣使入宛,如何?”我也不想再给他面子,这也算是我来辞别了。
“好吧。”陈宏长叹一声:“丞相若是有意,你我可携手九州!此外,阳平关、青泥隘口、蓝田诸地虽然偏僻荒芜,却是一方之险,再假关中之利,丞相本部五万人马据此不弱曹锐十万大军!”陈宏低头不语:“那我等就此告辞!”“那好,我送送你们……”陈宏率众将我们送出邓县。
刚回到宛城,就接到魏国西凉军大举进攻蜀汉剑阁的消息。我回来的路上早已想过此事,心中早有准备,微微一笑,吩咐急调萨迪、凡抗、金俊等人率部奔赴梓潼支援蜀汉。
刚安排完毕,还没缓口气,又有士兵来报,曹魏派出张颌等部向我军宣战,袭向我军宛城。
我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脑中瞬间闪过十个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何等的乱世啊。
曹元仲,你枉为我华夏子民,将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望着阶下诸将看着我的眼神,我勉力压下心中的悲伤,抖擞起精神,大声喝道:“从今天起,我帝国只有一个盟友就是蜀汉。我们只能用自己的鲜血和汗水去恢复汉室的荣光和辉煌。将士们,一切都要靠你们了!”
众将大声应诺,群情激昂。
从这一天起,我不得不走上了争霸天下的道路。
随即,我军和曹魏西凉军在剑阁一带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由于先前判断失误,对西凉军没有防备,蜀军在剑阁和梓潼一带也没有储存很多兵马和装备,所以很快被西凉军攻占了剑阁。但在蜀汉的号召下,整个西蜀动员起来,由于属下的王升和俞晴文掌握了制造装备和饲养战马的技能,所以枪、戟、弩、马等装备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被送往梓潼。杨仪、庞林两个善于建造防御设施的武将在梓潼一带设立了大量的箭楼和阵地,阻碍了西凉军的进一步挺进。
很快,在凡抗和萨迪的带领下,我军展开了反击,一举收复了剑阁,将西凉军赶回了汉中。然后在剑阁外的天险前重新建立了一座营寨和两个箭楼,把剑阁守卫得如同铜墙铁壁一样。
至于中原方面,其派出的张颌部试探性地攻占了宛城东边的襄城。我军置之不理,采取守势,仅仅在入川的险要处设置了营寨。只要敌方不是大举动用攻城兵器来攻,我军凭险驻守就是固若金汤。
真正的战争风险,仍是与北方西凉军之间。
随即的两年中,我军和西凉军在剑阁前展开了残酷的搏杀。西凉军的部队源源不断地从汉中开来进攻剑阁,却被我军的阵地和防守部队死死堵截在栈道之中。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险渊绝壁,天空是我军萨迪部、凡抗部、吴班部射出的漫天箭矢,来犯的西凉军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其中很多人都是失足掉下悬崖而死,尸骨全无。
一个从前线归来的将领告诉我,那两年,汉中栈道的土地都是血红色的,浸满了西凉军士兵的鲜血,栈道中堆满了西凉军士兵的累累白骨,连栈道这头防守的我方士兵看了也觉得惨不忍睹。
我听了也是心中恻然,但战争就是这样,一旦被野心家发起就只能至死方休,总比他们攻进蜀中屠杀军民来的好吧。
不管怎样,两年里我军以极小的代价没有让西凉军前进一步,大量消耗了西凉军的实力。与此同时,蜀中的战争机器在飞速运转,士兵、粮草、装备源源不断从后方运往梓潼,而汉中西凉军的实力已经大幅削弱,攻守之势已悄然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