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荣轩会永远忠于朕吗?”岚盛天自画像上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一旁的顾荣轩。
“臣记得,皇上曾经承诺过,东岚的皇位,是属于我的。”顾荣轩霍然抬头,与岚盛天对视,没有丝毫退让。
“朕说,这个皇位,要传给朕的儿子。”岚盛天冷声道。
“我也是皇上的儿子。”顾荣轩冷然道。
岚盛天闻言心中一紧,半晌无语。而顾荣轩冷然的目光,却没有给岚盛天丝毫回避的机会。
“皇上曾经说过,只要我努力做出一番成绩,你就将皇位传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即便遗臭万年。”顾荣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岚盛天靠于椅背之上,再次闭上了眼。
是的,他曾经承诺过。只要他努力做出一番成绩,他就将皇位传给他。不惜一切代价。可是,那一切,都建立在他是他儿子的基础之上。
曾经,他以为顾荣轩是他和涵儿的儿子。所以,为了补偿他,他愿意将皇位给他。不仅是为了弥补,更是因为他的儿子之中,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了。
可是,上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涵儿骗了他。她骗了他。这一生,他唯一深爱的女人,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的女人,骗了他。
顾荣轩不是他的儿子,他不是。他是顾啸天和涵儿的孩子。他是他们的儿子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顾啸天可以得到涵儿,为什么涵儿竟为了顾啸天欺骗他,背叛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是天子,他才是这东岚的主宰啊!
所以,顾啸天战死沙场。原本,他想连顾荣轩一起杀掉的,可是,涵儿告诉他,这是他和她的孩子。所以,他倾尽全力,给他最好的。只因为,涵儿,是他的挚爱。可是,结果呢?他亲手培养的,以为是儿子的人,却成了最大的隐患。
如今,如今这样的局面,他该如何收场?
“朕意已决,交出兵符吧。”意兴阑珊的开口,岚盛天决然道。既然他不知道真相,那么,他也不打算告诉他。
“为什么?”顾荣轩冷静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朕的话,就是圣旨。你该知道,在皇宫中,即便你武功再高,也翻不了这天去。”岚盛天一拂袖,冷声威胁道。
“臣遵旨。”踏着沉重的脚步,将那统领三军的兵符交出。
“你一路赶来,想必还没有回将军府。先回去休息吧。”将兵符细看一遍,确定是真的后,岚盛天终于松了口气。
“臣,告退。”顾荣轩躬身退下。
天,阴沉而晦暗。一如几十年前的那一天,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抱着年幼的他,一边哭,一边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她拼命道歉,说对不起。让他好好活下去,还说,她要去见爹爹了。
之后,娘死了,岚盛天却对他很好,他看他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君王对待一个孩子的眼神,即便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而死在战场之上。而且,他发现,父亲经常看着他娘的画像发呆,那种眼神,起初他不明白,直到后来,他明白了。
那是爱,那是爱极了一个人才有的眼神。他本以为岚盛天是爱屋及乌。直到他成亲后,他说,会将皇位传给他,还说,他是他的儿子。那是,他便起了疑心。
他没挑破,却暗中调查,终于让他查到,当年父亲死亡的真相。父亲是被岚盛天害死的,若不是他不派兵增援,骁勇善战的父亲怎会累死?而母亲,为了让他活命,骗了岚盛天,说他是他的孩子,这才保住了他的命。
他要报仇,也知道,他那张越来越像父亲的脸会引起岚盛天的疑心。所以,他暗中积蓄力量。而如今,岚盛天以为,没有了兵符,他就无法调动三军了么?
看着那阴沉的天空,顾荣轩头也不回的离开。只是,嘴角那一抹嗜血的笑容,和那冰冷森寒的眼神,却比冬日的寒风更加凛冽。
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冬季,没有了百花争艳的绚丽,可丽园,却依然花香四溢。那一株株寒梅,在冬日的寒冷中,开得格外灿烂。
“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一阵嘤嘤啜泣,幽幽传来,透过那半掩的窗,房中的情形一目了然,正是顾梦琪一脸惶然的跪倒在赵研姗的脚边,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显得无助而憔悴。
“怎么办?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办?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了你这么个蠢女儿。”赵研姗一拍桌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跪于脚边,面色惨淡的顾梦琪。
“娘……”委屈的唤了一声,抬头却碰触到赵研姗愤怒的眼,顾梦琪心中一颤,连忙低下了头,啜泣道:“娘,是梦琪的错。梦琪不该不听娘的话。若是早答应了李源的亲事,梦琪就不会落的如此下场。可是,梦琪不甘心啊!我爱的是江涛,是江涛啊……”
“够了。”一声怒喝,赵研姗拍案而起,吓的顾梦琪一个激灵,惴惴不安的看着赵研姗,却是不敢再开口。
“你到现在还敢提江涛?是,你爱他。但他呢?他视你如敝履。好不容易有个李源,不仅不嫌弃你,还承诺你若嫁给他,必定是他的妻子。可你倒好,硬生生的将他推出去,如今,他看上了青楼的贱婢,你不仅不想办法挽回他,居然还敢打闹青楼。你是嫌你的命太长了吗?”赵研姗怒不可遏,气的直发抖。
“娘!梦琪知错了,梦琪知错了。您救救梦琪吧!娘……”顾梦琪也不笨,连忙冲过去,抱住赵研姗的脚,苦苦哀求道。
“知错?你错在哪儿了?”见顾梦琪如此模样,赵研姗心中一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再不好,也是亲生的啊。
“梦琪不该拒绝李源的婚事。”顾梦琪扁了扁嘴,尽管心中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整个岚城,再也找不到比李源更爱她的人了。而且,他不计较她非清白之身,愿意让她做正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蠢材。”一声呵斥,赵研姗一脚将顾梦琪踹开。
“娘?”顾梦琪瞪大双眼,惊慌的看向赵研姗。
“你真是蠢笨如猪。”赵研姗怒声道:“你拒绝李源的婚事也没什么不对,你爱的是江涛,李源对你痴心一片,至死不渝,你当然可以先吊着他的胃口。男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样,你将来嫁过去,日子才好过。你错的是,不该闹上青楼。”
“只是个青楼而已,我……”顾梦琪刚想反驳,对上赵研姗愤怒的双眼,心中没了底气,悻悻的闭上了嘴。
“只是个青楼而已?你还有脸说。正紧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跑到青楼妓院那种低贱的地方去?而你,身为将军府的二小姐,尽然去和青楼妓女抢男人。你不要脸,你爹还要呢。他最重面子,若是这件事情传到他的耳中,你就等着吧。”赵研姗一脸怒容,斥责道。
“娘!救我。我不想死。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娘……”心中一惊,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顾梦琪连忙扑了上去,嘶声哀求道。
若是此事让爹知道,她一定会死的很惨的。不,她不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绝对不要就这样结束。
“你啊……”一声轻叹,看着顾梦琪浑身颤抖的模样,赵研姗面色一缓,冷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鲁莽。”
“娘!我再也不敢了,娘,你救救我啊!”顾梦琪颤声道。
“好了好了,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放心好了,你爹去边关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的。”赵研姗摇头道。
“不过,你必须要在你爹回来之前,将李源搞定。只要让他娶了你,你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眼见顾梦琪松了口气,赵研姗提醒道。
“可是,李源他……”顾梦琪皱了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确定。
“李源怎么了?”赵研姗皱眉问道。
“上次李源说要退婚。而且,听说李源最近迷上了落仙居一个叫冬雪的贱人,整天沉迷于青楼之中。我……”顾梦琪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李源明明那么爱她,如今,更是她唯一的救星。若是被那青楼的贱人给迷住了,那她日后可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男人嘛,在你这里受了气,伤了自尊。自然是要发泄一番的,而青楼里的那些贱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这正说明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同一般的。退婚,那不过是他说的气话。而且,他是官家子弟,李大人又怎么可能让他的儿子娶个青楼妓女?”赵研姗挥了挥手,不在意道。
“真的?”闻言,顾梦琪心中一喜。
“你娘我阅人无数,若是连这点事儿都看不透,又怎能嫁给你爹,成为四夫人?”赵研姗得意道。
“太好了!”顾梦琪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只要能够嫁给李源,她堂堂将军府二小姐,又岂是他人能够诋毁的?到时候,她的一切污点,都将被掩盖。她,还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侵犯的千金小姐。
“不过,你也不能松懈,在李源面前,要温柔一点。你要记住,你的目的,是让李源尽快娶你。”赵研姗提醒道。
“娘,我知道了。”顾梦琪点头道。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回来了。”红儿慌忙推开门,一脸的惊慌失措。
“你说什么?”赵研姗和顾梦琪心中一惊,厉声责问道。
“夫人,二小姐,老爷回来了。而且……”看了眼顾梦琪,红儿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
“而且什么?”赵研姗脸色一变,颤声问道。
“而且,已经知道了二小姐的事情,正在大发雷霆。”红儿不敢隐瞒,立刻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