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了太初洪荒,凝练了天地玄黄,傲视了万古苍苍,堪破了天道无常……纵然摆脱万世轮回,也难逃那天地动荡。
晚秋时节,位于蛮荒大陆中部地带的墓天陵园内绿树如茵,自成一片天地,除了葬着一个亘古不朽的传说——天道安息于此,还葬着周天世界亿万种族的鼻祖,太古的洪荒异兽,远古的神魔,上古的神圣,这是一片属于天道神魔的安息之地。
夜已深,漆黑一片,小雨淋淋淅淅,一个跌跌撞撞的小男孩身着兽皮皮衣,约十岁左右,浑身血迹,看不清容貌,踏着青白玉石路摇摇晃晃行进,道路两旁古木丛生,落叶飘舞,微风突然冷飕飕的。
陵园前方立有巨石石人九千座,个个高大威猛,手持法器,形态各异,面目狰狞,永恒守护于这片神圣安息之地。
踏着玉石路怯怯地往内走,一排排垂柳环绕陵园,摇曳着婀娜的身姿,柳絮纷飞,仿若神圣陨落前洒落的泪水,绿草如茵,鲜花芬芳,嫣然一片水灵灵的花海,如若不是那一排排碑林之海,此地称为花园也不为过。
引入小孩视线的是位于陵墓中央一根贯穿天地的白色石柱,刻有太初古兽,洪荒异种,记述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屠天史迹,铭有“天地不仁,驱使天地万物为刍狗,圈养众生为牛羊,适时而宰为食;神圣携苍生之力以灭之,葬天于此。”下方又刻有一段自白“一根石柱顶苍天,傲视万古谁与高?莫笑石柱痴嗔傻,尽赏千古英雄屯。”
身着兽皮的男孩步入陵园,啥时碑林倒塌,陵墓裂开,成片的白玉棺照耀的天空仿若白昼,原本祥和的墓天陵园不在宁静,隐隐听到一声声虚无缥缈的咆哮,骨爪兽蹄从白玉棺中探出似要撕裂虚空,暗黑魔气自白玉棺中汹涌而出,无尽的黑暗渐渐淹没了整片陵园。
扑面而来的魔气掀飞了昊天,一道乳白色禁光旋了个圈套住他鲜血淋淋的身板。陵园一脚,木屋前立着一位颤巍巍的老人,老人拄着一把腐朽的拐杖,只见昊天缓缓落在他身前,不由发出一声悠悠的轻叹:“唉!涅槃重生,你也难逃这命运的缰绳!”
“守墓爷爷,救~救我……”话音未落,昊天晕了过去。
轻抚衣袖,一道柔和的白光自袖筒之中射出套住昊天飘进了房间,落在竹床之上,守墓老人望着鬼哭狼啸的陵园,白骨粼粼,晶莹如玉,魔气滚滚,鬼哭狼啸,一声轻喝,魔气褪去,白骨入棺,陵墓闭合,一切归于平静,祥和之气渐渐笼罩了陵园。
竹床之上的昊天昏昏欲睡,却又难以入睡,村子遭受血狼袭击,养父与族中男人断路,生死不明,后又遇到奴庸一番苦战,亲人失散,母亲不知去向,泪水滚落,一切都因为自己顽皮,吃了狼皇之子,引来这灭族之灾,我恨啊!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早晨云雾散去,第一缕阳光洒入木屋,昊天睁开迷糊的双眼伸了个懒腰,全身疼痛,好在身板恢复力强大,又有守墓爷爷高超的医术,碎裂的骨骼已隐隐愈合。
“你醒了!”守墓老人毫无情绪地道,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个药臼。
猛然爬下竹床,昊天双膝跪地泪水如雨道:“爷爷,请您救救……”
老人颤巍巍地行走,艰涩地坐在木凳上,放下手中药臼道:“唉!红尘往事,有生必有死,不是老朽不救,而是老朽年迈已无力去梳理这滚滚红尘,真亦假时假亦真,一切还需你自己去体悟。”
双手爬到老人脚下,昊天连连叩头,渐渐血迹流淌,只闻老人道:“老朽曾在此得了一本《玄皇宝鉴》就送于你吧!”。
昊天连连扣头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求你救救我的父母吧!救救我的父母吧!……”
守墓老人轻挥衣袖,一道柔和的白光射入昊天头顶,昊天晕了过去,宝书没入怀里,缓缓飘起落在了竹床上,叹道:“痴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道明这红尘滚滚,即使你涅槃重生,还不是如此般……?”
“盗墓爷爷,你又自言自语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宛如黄莺鸣翠柳,身着白衣的语嫣摇曳着灵动的身姿步入木屋,手里提着一个麦黄色的药蓝,水汪汪的眼睛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竹床上,睫毛忽闪忽闪,呀然道:“盗墓爷爷,你屋里怎么住了个小野人?”
一拐棍轻轻地抽向语嫣的屁股,语嫣曼妙着身姿轻灵的躲过,扮作鬼脸道:“不说,拉倒。”
“去熬药吧!他受了重伤,我去接待香客。”老人道。
屋檐下,语嫣唱着曼妙的曲儿,手持一把麦黄色的扇子煽火,揭砂锅一烫,急忙收手放在殷红的嘴唇处轻吸,瞥向屋里嘟囔道:“哼!等你好了,本姑娘定要抓你壮丁采药去。”
熬好了药,语嫣小心翼翼地端到床前,此时昊天已醒了,干望着床顶,不流泪,也不乱想,就这样呆滞地望着,即使语嫣来了,他也没有侧头,懒散地躺着。
“喂喂喂!小野人,喝药了。”语嫣轻声喝道,见昊天目光呆滞,没搭理自己,嘟嘟嘴,又道:“吃不吃药呀!不吃我倒了。”
昊天还是不语,语嫣跺跺脚,猛然恍然大悟,怜悯地道:“原来你是哑巴呀!”。
取来一把木勺,坐在床前舀了一勺望向昊天,目光一顿,只见昊天一双剑眉飞舞,锐利深邃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雄鹰,冷傲狂野却又盛气逼人,玲珑剔透的脸蛋不由一红,勺子掉落,又红了数红,急忙擦拭道:“对不起,我不是……”
语嫣见昊天不语,神色呆滞,轻叹了一口气,尧了一勺抵在昊天嘴边,勺子一歪,药水顺着嘴角躺下,气恼道:“你不喝药,也别害我呀!气死本……”
猛然坐起,昊天一把捏住语嫣的手腕,冷喝道:“你说什么?”而后呢喃道:“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们。”
脸色大惊,语嫣轻语道:“疼,放开我,捏疼我了。”见昊天神色失常,松了手,欣喜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呀!那就快点喝药吧!好了,我可是要报仇的。”
“报仇”昊天嘴里嘟囔,猛然眼睛一亮,跃下床,身子不稳跌倒又爬起,摇摇晃晃冲出木屋。
“你要干嘛去,回来?”语嫣大叫,见昊天不理,急忙放下手里的药碗,追了出去,只见昊天跌跌撞撞步入陵墓,冲向擎天柱,脸色大惊,从未有人敢踏入墓地,而不被抹杀,难道守墓爷爷的警告都是吓唬人的?
“看,有人闯进墓地了?”来此吊唁的香客道。
墓天陵园是鸿蒙大陆乃至整个周天世界的圣地,来此祭拜的人络绎不绝,离此地万里之外就因此建起了一座神火圣院,专供修道之人休息、谈道论经,如今嫣然成了一座闻名天下的学府。
穿着红衣柳群,身材火爆,凤眼柳眉包子脸,金色秀发垂腰,虽不算绝世妖娆,但也是罕见的美女,火灵儿美眸大睁道:“呀!真有人闯入墓地了。”
身旁的宇文霸天冷笑道:“找死,去年一亡命徒闯入墓地,化为血水而死,连骨头都没留下,啧啧,那个惨烈啊!”
“那是,听说曾有绝世强者想窃取神骨,你猜怎么着了?”尖耳猴腮,形若猴子,体毛肉眼可见,外号瘦猴,见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竖起中指下划道:“肉体碎了,神魂湮灭,可怕吧!”
众人唏嘘。
这是昊天记事以来第二次步入墓地。
上次重病不起,父母抱着四岁的他来陵园祭拜,迷迷糊糊踏入了墓地,钻入擎天柱下的陵墓内,也是此次才知道了身世,原来自己不是父母的亲子,而是在此处涅槃重生的人,至今不敢相信竟有人能死而复活,而且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绕过一座座墓地,神识扫过碑文,心头一跳,南海青灵仙子、东海战神萧魔、西天泥菩萨、天庭战将天邪……这些人都是传说中的神话人物,是谁把他们葬于此?
头皮发麻,上古到底发生了什么?昊天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仰视擎天柱,高不见顶,密密麻麻的雕刻繁琐复杂,沧桑古朴,世人乐道:“如若说这天地是一座宫殿,那么擎天柱无疑是这宫殿的顶梁柱。”
目光落在石柱下,漆黑如墨的石碑立于一口狭小的陵墓前,古朴沧桑,煞气氤氲,上面以“墓天”为题,下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陵墓内有一张腐朽的棺木,上次迷迷糊糊在此躺了半年,却回忆不起多少事情,自语道:“我到底什么来历?若是大人物转世,怎么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泪水滚落,猛然跪地,凄苦地大笑道:“我不要做什么大人物,我只要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呀!”
墓天陵园彻底沸腾了,竟有人踏入墓地而无事,亘古未有,有人擦眼,有人晃头,有人传信,更有人大笑着冲入墓地,无声无息化为血迹,惊讶的人群又掀起一波惊恐,冷静了头脑。
“他什么来历?”
“他是活人,还是死人?”
抹掉泪水,凄苦的昊天抬头望向擎天柱,乞求道:“若你是活的,请救救我的父母吧!我愿献上我的一切,求求你了,求你了!”
时间一份一秒过去了,微风拂过,暖如晚春,香气四溢,擎天柱只是一块顽石罢了,头缓缓垂下,猛然抬起,顿了顿,眼瞳血光流转,突然大笑道:“天道无情,天道无情,我定灭了这天道,毁了你这顽石,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伤心欲绝的昊天一头载入陵墓,墓天陵园刮起一道狂风,暗黑魔气自墓地汹涌而出,鬼哭狼啸,神魔挥舞爪牙,风云变幻,淋淋淅淅的秋雨飘落,吊唁的人们带着恐惧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