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首！”
老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走上前来屈膝下跪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淡淡道。
巨大广场之中，人头熙熙攘攘，但在中间处却是空出了一块不小的位置来。
在这空地上，矗立着一块三丈高的古老石碑，上面碑文依然清晰可见，但那一条条的裂缝般的痕迹，却是在书写着石碑的年龄。
石碑前，少年听得老人的话，神色紧张地朝着石碑慢慢拜了下去……
老人一指轻弹，一道火红的灵气飞出，刺进少年体内，随后嘴唇蠕动，一个个谱音传遍了整个广场。他所诵读的内容，和石碑上面的碑文如出一致！
所有人眼睛紧紧盯着石碑，良久，不见有反应，皆是不约而同地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碑文不长，区区三十多个字。读完，老人神色微冷，扫了他一眼后，将结果公布了出来。
“冷灵，无法塑脉。”
场面静了静，旋即不出意外地，响起了一阵讥讽与怜悯的议论声。
“唉，一看到这家伙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来到这里也有三年了吧，第一年表现倒是让人震惊，只可惜，居然两年迟迟未能塑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可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惹得天神降怒了呗。”
“真替我们西灵殿丢脸，这种废物，早该赶出去！”
“谁让他是少宫主的未婚夫呢，只能让他留在这里继续浪费粮食了。”
“……”
一句句直击心脏的话传入耳中，趴在地上的冷灵脸色越来越是苍白。紧握的拳头，指甲刺进掌心肉里，带来阵阵的剧痛！
牙齿几乎要把嘴唇给咬出血来，一颗颗冷汗滴落，将地面打湿。
无法塑脉，又是无法塑脉！
“凡人问天借力，塑造灵脉，凝灵气种子，是成为灵者的必要前提，为何我冷灵无法问天？”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这个答案了，同样的结果，心中的侥幸、期待被破碎，从第一次足足哭了三天三夜开始，渐渐的，冷灵已经麻木。
再看周围那些人，以前，他们又有哪个不是跟在自己身边谄媚？实力，说到底还是这该死的东西！
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起身走出人群的，冷灵默默走到广场之外，无神的眼睛呆呆看着那一块被奉为至宝的石碑。
老人摊开兽皮，看了一眼，嘴角在冷灵看来极具嘲讽之意，露出与刚才截然相反的一丝淡淡微笑。
“下一个，莫海。”
人群里走出一名少年，器宇轩昂，神色虽然同样有些紧张，但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却是没有一点嘲笑，而是十足的期待。
这莫海，是来到傲寒宫西灵殿才差不多两年的少年，据说其家族在冰海王朝内有着不小的地位。那修炼资源，也因此源源不断，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面，生生把这莫海的修为提升到了如今可以塑脉的地步。
“莫海，你的天赋在我傲寒宫年轻一辈中名列前茅，区区不足两年时间便已达到淬体六重巅峰，这速度足可位列第三。”老人摸了摸胡子笑道。
“第三……”莫海轻声喃喃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第二那位他比不上，因为那是宫主唯一的亲传弟子，王朝大家族少施家的千金，半年前便已经祭出了灵纹。
而且那灵纹，更是在灵纹榜上排行十一的‘朝卫鸟’，怕是整个王朝都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现在的她，早已经是从灵诀殿中走出来的地灵境强者！
但第一那位，却是刚刚黯然退场的冷灵。这位和少宫主少施鸢一起被送来的当年第一天才，以一年时间达到淬体六重巅峰，简直骇人听闻。甚至连太上宫主都有那个念头，想要等他祭纹之后，收他为徒。
如果真被太上宫主收作徒弟的话，那地位，可是可以和现任宫主平级，以师姐弟相称！
然而不久过后，所有人都为这太上宫主的谨慎感到庆幸，因为这个依靠勤奋努力得到别人羡慕的家伙，居然无法塑脉！
无法塑造灵脉，便不能凝聚灵气种子，代表着不能感应天地灵气，也就是一个天生的废物。他曾经的天才光环，让他从神坛上摔了下来，而且还摔得非常恨！
“莫海，叩首吧，看看你能引得石碑多大动静。”老人瞥了一眼人群后方的冷灵，对莫海说道。
对于老人那能让他心里发寒的眼神，冷灵视若无睹。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改变别人看待他的目光。除非，他成功塑脉，并且祭出一个比少施鸢更强大的灵纹来。
若不然，那他只能闭嘴，因为他给西灵殿增加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世界，没有实力，别人永远不会给你尊敬！
……
莫海屈膝跪在地上，朝着石碑慢慢拜了下去。
老人将一道灵气弹入他的体内，再次诵读碑文，蠕动的嘴唇，将震撼心灵的声音发出。
嗡～
陡然间，石碑上的碑文浮现出了淡淡的白光。光芒随着老人的诵读，越来越浓郁，甚至让所有看过去的人忍不住眼神迷离。
呼～呼～
“灵脉，成！”
老人最后一个字落下，几乎要漫天的光芒猛地一缩，凝聚成一团，射进了莫海的体内。
“哇～”
全场哗然，莫海引发石碑的动静，比起他们以前见过的都要大得多，也就只有那少施鸢，才能胜得过他！
“不愧是我们西灵殿的翘楚，莫海以后的道路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了。”
“是啊，我想到时候莫海祭出的灵纹，绝对是在灵纹榜上前三十的层次！”
“西灵殿这次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看其他四殿的人还怎么取笑我们。”
“只要冷灵那废物离开，那些人基本上都会闭嘴了。不过想让他离开，有些难。”
“……”
冷灵眼睛逐渐变得通红，拳头紧握，死死瞪着莫海那朝石碑跪拜的背影。
又是一次眼睁睁看着别人成功塑脉！
“到底，到底为什么！”冷灵心底怒吼，呼吸粗重，他不恨西灵殿的那些人，因为的确是自己不能塑脉。
他也不恨自己，因为这身体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但同时他也不恨父母，因为他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养父。
他只恨天不公，恨这天居然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能被送来傲寒宫的，哪个不是经过重重筛选，确定了可以成为灵者？
傲寒宫，那是屹立在冰海王朝当中的顶尖势力，地位比起王室来，也是不逞多让。他们做事相当严密，即便冷灵是和少施鸢一起，被少施家族的族长送过来的，也不会让一个不能成为灵者的人成为这里的弟子。
但是，第一年的时候，他以让人仰望的速度，一年便达到了淬体六重巅峰，即便那少施鸢也望尘莫及。然而那一个早晨，那个全场所有人为之错愕的场景过后，所有一切，都变了……
看着身上渐渐升腾起一股淡淡灵气波动，衣袍随之起伏的莫海，冷灵嘴角动了动，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爹，孩儿，让您失望了……”想到三年前，离开家族时养父那望子成龙的眼神，冷灵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冷家，本就是一个穷囊之地的小家族。而他，就是一个穷小子，少施鸢却是公主一般高高在上。
本以为来到傲寒宫可以改变一下双方的地位，哪曾想到，这差距，却是越拉越大了。
“吼！”
突然一道怒吼从前方传来，冷灵怔怔看去，却是莫海突然直起身子，长发倒竖，犹如一根根的利刺。一股无形的微风缠绕着他的身体呼啸，那本是微弱的灵气波动，逐渐变得凝实了起来。
唰！
莫海陡然睁眼，精光爆射，站起，转身，鹰隼般刺向了冷灵，疯狂的大笑声震耳欲聋。
“冷灵，你曾经是第一天才又能如何，现如今，你还是被我踩在脚下了！今日，你可敢一战！”
冷灵眼神冷漠，这莫海刚来到傲寒宫时，曾扬言要打破自己的记录，但现实却是让他发狂。这日渐积聚下来的怨气，早已化作了仇恨。
平日里，莫海也没少想方设法和他一战，只是冷灵好歹也是比莫海要早两年踏入淬体六重巅峰，那基础岂是莫海能比得上？
一次次的失败，莫海一朝塑脉，今天是想要以一战来雪耻了！
“冷灵，别管他，这家伙已经疯了……”旁边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拉了拉冷灵的衣袖，转头看去，却是因为自己指导过他修炼，而唯一从未对自己使过冷眼的郭胖子。
郭胖子全名郭采辰，比冷灵要稍微晚了半年来到傲寒宫，是他最好的朋友。这家伙一身肥胖，淬体的时候修炼起来相当艰难，冷灵随口说了两句解决方法后，郭胖子从此就和冷灵结下不错的友谊。
“呵呵，是啊，疯子罢了……”冷灵看了眼春风得意的莫海，落寞地缓缓转身就要离开。
莫海见状，双手抱胸，嗤笑一声：“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怂了？”
冷灵背对着所有人，迈出的脚步不停，淡淡的话语，却是让得莫海脸色顿时铁青：“怂的是你自己，你大爷的，没塑脉之前怎么不见你嚣张？”
郭采辰见到广场气氛突然间变得诡异，莫海那仿佛想要吃人的目光更是让他脸上肥肉颤了颤。转身，追着冷灵的背影，迈动两条能把裤管撑爆的腿，肥膘乱颤的快步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