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柯瑾云挑挑眉,掂了掂那把柯尔特M2000,话里有话的说:“说起来,瑞希你好像也有和这个很像的东西。”
“很像的东西”?他说的,应该是我那把格洛克17吧,但是这些是来自异世21世纪的东西,一旦到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瞟了那把黑色手枪一眼,没理会柯瑾云变黑的脸,淡淡的说:“我和祈佑的信物。不知此物怎会落入殿下手中?我记得祈佑说过,枪是被一批地痞流氓抢去的。”
“你觉得那些地痞是我的人?”柯瑾云危险的眯起眼睛。
“当然不是,”我整理一下宽大的袖子,依旧没什么波澜的说:“我只是好奇,一个被地痞抢走的东西是怎样转到一国之君手里的。”
“如果我说是机缘巧合呢?”柯瑾云收起枪,笑得邪魅。
“那只能说……真是太巧了。”
“……”
气氛因为我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而微妙的尴尬起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各怀心思的想着自己的事。
枪会出现在柯瑾云这里绝对不是机缘巧合,毕竟枪这东西在这个军事力量落后的古代绝对会成为战争中的主导者,不管是哪一方,只要拥有这个致命的武器,称霸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定是抢走这把枪的小地痞们用这把枪误伤了人,引起官府的重视,从而会成为贡品被送进宫来吧。那么,当他知道这是可以伤人的武器时,会不会想起我曾经用另一把和这个柯尔特M2000酷似的格洛克17指着他的胸口呢?呵,肯定的吧,不然又怎么会拿着枪来试探我。看来,为了能在今天一脸自然地面对我,他一定调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瑞希,收拾一下,今晚就住昱泉宫。”柯瑾云突然发话。
“哈?”我扭过头瞪着他,颇不满的说:“钰绮还病着,我不走。”
“昨晚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权当你是心地善良。不过现在我已经嘱咐过太医院,你也没有呆在这里的必要了,如果执意留下,我可就会想你是有什么其他原因了……”柯瑾云有一下没一下的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敲打大理石圆桌,抬眼看了看我,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
“我说,”我低下头,没有看那对宝石般迷人的蓝眸子,“她不是个孩子不是吗?为什么把对上一代人的怨恨施加到她身上?你是她的哥哥吧?”
“哥哥?”柯瑾云眼睛都没有抬,淡淡的说:“姑且算是。”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真的要……”
“瑞希,这是我的事。到底该怎么做,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告诉我。”
我哑然,只能死死瞪着眼前一脸云淡风轻男人,将手攥成拳头。
倒也是,他是皇帝,我凭什么管他家的事?
“我知道了。”挤出一个一点美感都没有的笑容,看都不看那个人一眼,我起身准备离开。
“不用担心。”身后的男人突然出声:“那丫头今后会好好的。”
好好的?是吗?
没有回头,我快步走出花园。可是脚却不听使唤的错乱起来,最后,只能靠在那个隐秘的假山上,任颤抖的身体缓缓滑下。
胸口,好痛。
安祈佑……
睁开双眼,雾气慢慢散开,陌生的气息和灼痛让我骤然清醒。
这是一片布满尸体与刀剑的平原,战火烧焦了原本嫩绿的青草,整片土地都弥漫着燃烧过后特有的黑烟。
我赤脚走在滚烫的土地上,明明痛,却又不想缩回。风中夹杂着血腥味,和黑烟一起刺激得我胃里一阵翻滚。头发散乱的飞舞着,和身上雪白的纱衣一起,成为这片土地上最突兀的风景。
“这是……哪里……”
我喃喃着,在纵横的尸体与折断的刀剑之间穿梭。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做什么?在寻找什么?
“寻找……”我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毫无意识的重复着:“是啊,我在找东西,找东西……找……人……”
“找谁呢?”
低沉的男声传来,熟悉的声音却全然没有了以往的轻松与精神,听起来艰涩而……虚弱……
惊转过头,一个男人正强撑着自己站立,身上的战甲已经破碎,手紧紧捂住腹部,却仍不断有鲜血从指缝间流出。黑亮的头发上沾有干掉的血渍,光洁的脸庞上不见一丝血色,金抹额已被刀剑划得面目全非,薄唇也干裂出血。
他温柔地看着我,带着无限爱意与宠溺的说:“你来了。”
“祈佑!”
“姑娘!”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我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抓住他使劲摇晃:“他呢?他呢?”
“姑……姑娘……”
“放肆!”
冷若冰霜的男声伴随着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我再次倒下。
“一醒来就想着那个男人,瑞希,你还是没有学乖。”柯瑾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挥一挥衣袖,示意那个被我吓傻的太医可以下去了。
“你实话告诉我,祈佑现在在哪里。”我像抽离了灵魂一般呆呆倒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滴在绣有精美月季花纹的锦被上,晕出悲凉的色彩。
“他在外公那里。”
“你骗我。”我攥紧锦被,痛苦的闭上眼睛,内心的恐惧化为歇斯底里的嘶吼:“他快死了!他快死了!”
“谁告诉你的?”
胳膊被一只大手粗鲁的拉扯住,我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柯瑾云轻轻松松的拉起来。他阴霾的表情告诉我他现在很生气,可是我已经没心情理会他了。满心满脑都只有那一个人,胸口是熟悉的灼热,我现在只想去找他,只要找到他就好,然后,不管是死是活,我都陪他。
“我不过是派他去鹤州传达一部军令,你竟紧张到如此地步么?”柯瑾云钳住我的下颚,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恨意,他咬牙切齿:“莫名其妙在花园晕倒,醒来后却只想着那个男人,你当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