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我,个头已赶上了十七岁的镜钰。镜钰喜欢粉色,我喜欢绿色。镜钰喜欢种药,我喜欢种毒,我俩各自一个院子互不干扰。其实药本是毒,毒本是药,我们种的东西基本是一样的,只是用处相差甚远,主要是看在用量上怎么狠心!
镜钰常常配好药送去给那些贫苦的人家,我常常练好毒去坑害那些富贵的人家。爹娘都说,镜钰是在做好事,让我也学着些。姨娘说,从本质上讲,我跟镜钰做的事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为民……我很喜欢她的这种说法,之后更加努力的去为民!
我出去毒人的时候,往往在事发后通知镜钰,镜钰总是摇头叹气的去再把那些半死不活的人救醒。我每每出行都会调装一番,所以那些倒霉的并没有见过我的真面目,就没有人上门来寻仇。上门来的都是报恩的,因为他们见过救他们的人。而这些报恩的人基上都是被我毒过的。拿着他们的礼物我心……很是惭愧!
后来那些报恩的人们渐渐演变成了求亲的队伍。见此情景,姨娘拍着我的拍肩语重心长道:“菱儿啊,镜钰有今天,你功德无量啊……”听了这话,我似懂非懂。于是姨娘高深莫测的看着我:“你下次毒的时候,不能光选一些家世好的,还要是英俊一些的,年轻一些的,才气一些的,人品好一些的……”
初时我还是不太明白姨娘那时的话,不过后来确实那样去做的……英俊一些的,年轻一些的,才气一些的,人品好一些的……直到那****毒了岭城第一首富商严,那个眉眼俊朗,笑起来像一阵轻风的公子哥。
商严父母早逝,一弟一妹。听姨娘说,他不但是岭城第一首富,也是全国第一首富。因为无父无母,所有事都由自己做主,当然也包括终身大事。他抬着大礼来拜见我父母的时候,三个人在书房里只一盏茶的功夫就定下了亲事,成了我的准姐夫!
姨母拍拍我的脑袋惊叹:“果真是生意人中的生意人!”又意味深长的对我说,“菱儿啊,这人毒了以后就不要再毒了,该是弃毒从医的时候了……”
在我找到准姐夫之后,已经不去下毒很多天了。姨娘说,姐姐现在很忙,没空帮我再去收拾那些烂摊子了。我借着姐姐的光,现在只要是岭城说得上名字的大酒楼,都可以免费去吃饭,因为那些酒楼都是准姐夫家的产业,这就是找到一个有钱亲家的好处。
商严是个很忙的人,与姐姐订亲后见面的次数很少。他要全国上下的跑,有时甚至还要各国上下的跑。听说,一趟生意久时可以一年半载不回来,不久时,也要十天半月才能见到人影。
母亲说,商人就是这样的,而这商严更不是普通的商人。我问姐姐,要是成婚后也是这样,一年都见不上几面的话,姐姐岂不挺惨。镜钰只是笑笑,好像并不在意,她不是书上说的那种痴情女子,她更乐于有单独的时间去做她自己的事:种药、采药、治病、救人……我挺苟同她的生活方式,这也是我乐于的。只是一点,娶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否则再好的也不做考虑。
在我安静的这些天里,岭城整个都安静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不再说起,某处某人又被无名人士毒伤,董家大小姐再次出手相救之类的话语,改成了先前名人名士的事迹录。在大家茶余饭后不再有新鲜话题时,个个都慵懒了。直到有一天,知府大人发出榜文,他家的独生千金要比武招亲了!于是,岭城又沸腾起来了。
知府千金刘紫燕,岭城三美之一。姑娘年芳十八,生得貌美如花,家世更引得无数士族子弟竟折腰。在董家大小姐被商严以迅雷不及掩耳势定媒后,刘紫燕成了岭城最炙手可热的女子。
“我要俊的,要高的,不能太胖的……自然一眼看上去要有气质的,不介意是上门的,因为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但他不能娶小的……”
我靠在贵妃椅上啃着苹果,望着眼前来来回回走动的刘紫燕,听着她一口气从我啃第一个苹果开始到现在正在啃第九个的时候还没说完的话。
终于,刘紫燕深喘一口气,停下脚步站到我面前。微微一笑:“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皱了皱眉,弯下腰瞅我:“又点头又摇头的,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我停止了咬苹果的动作,“明白了你要找个相貌英俊又气宇宣昂的相公。”
“这就对了!”刘紫燕伸指点了点我的脑袋,一副一番功夫没有白费的表情。
“可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干吗?该跟你爹说吧!”
她叹了一口气,“跟我爹说过了,但有些事情到了最后他也不一定能把控得住。”说着懒洋洋的躺到与我并排摆着的贵妃椅上,拿起一个苹果也啃了起来。“当初说要比武招亲,是因为我从小就仰慕武林高手。可是榜文一出,又想起了很多事情是要考虑到的。”
我继续啃苹果:“什么事?找个会武功的多好,还可以当保镖!谁见你都要怕上三分!我就见不得我那准姐夫的弟弟,一副小白脸儿样子,文文弱弱的。如果不是他家有钱,准怀疑他早晚得是个吹软饭的!”
刘紫燕长叹一口气:“是呀,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想到,会武功的人何其多呀!而且最多的莫过于那些土匪强盗,要么就是些五大三粗的膘汉屠夫……”
我了解的点了点头:“这个确实!我下毒时遇到那种身材魁梧的都要绕开,生怕打不过他们自己吃亏。”
刘紫燕哭丧着脸拉我袖子:“所以这次全靠你了……”
“嗯?”
阳春三月,清风怡人。三色紫袍吐出了嫩嫩蕊芽儿,道旁排排绿柳枝垂成屏。
我以一身男装扮相,扬了扬眉,摆着扇子站在香满园的二楼阁台上,俯视着下方被人流拥成一块饶饼状的大的擂台。擂台用桐木搭成,长宽仅有十几步,高一步,周边摆放了一圈普通品种的茶花。三天内茶花已换过上百盆。被人踢下擂台的人们,总会拖带着两三盆一起跌下场。即使凌空跌下没有碰到花盆的,如果还有力气,也不乏站起来走到台边对花盆踢上一脚表示泄愤的。我曾建议刘大小姐换上仙人球,她也很是赞同,不过最后被刘知府否定了。原因是仙人球太小则看不到,显得不大气,太大则太贵,太失财力!而茶花,只要不是些稀有品种,做为岭城最为繁多的值物,既好看又便宜,最划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