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身形臃肿的花脖母鸡迈开步子,时不时扑腾几下翅膀,走至“磕头虫”小臂旁边屙了一坨屎,然后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磕头虫”。
“磕头虫”眉头微皱,心中着恼:“敢对本少侠不敬者,吾必生啖其肉,绝不轻饶。”
一念至此,“磕头虫”身子顺势一侧,左手猛地一攥,便是牢牢地握住了花脖母鸡的一条腿,另一只手迅速按住了花脖母鸡的翅膀。
遭此巨变,花脖母鸡吓得花颜失色,惨声呼叫,拼死拼活想要逃开,一时惊起整个鸡群。
只见满鸡舍的鸡惊惶失措地奔走逃遁,叫做一团,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比这些鸡群更为慌乱的是“磕头虫”,赶紧将花脖母鸡一拳打昏过去,搂在怀中没命地往外逃窜,一不小心跌了一跤,弄得满头都是鸡屎。
这时,汪汪汪的狗吠声自鸡舍不远处传来,接着两条体形彪悍的大黄狗以雷霆万均之势追了过来。
原先在鸡舍小茅屋中喝酒的几名大汉也有了反应:
“妈的,出了什么事?莫非来了偷鸡贼?”
“快,过去瞧瞧,别真着了偷鸡贼的道。”
……
“小老鼠”站在篱笆不远处,吓得两条小腿直打颤,低声催促道:“磕头虫,快,快,不然,大黄狗要咬上屁股了。”
“磕头虫”跌跌撞撞地一路跑来,刚至篱笆口子旁,赶紧把手中的鸡往“小老鼠”怀里一塞,道:“小老鼠,你跑得快,先撤,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一定要保住这只鸡。”
“小老鼠”点点头,抱起花脖母鸡,撒开俩腿没命似的往远处跑,果真是跑得比贼都快。
“磕头虫”钻出了篱笆口子,向在小丛林里潜伏的“滚地龙”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鸡已到手,赶紧逃命。
当下,“磕头虫”往东,“滚地龙”往西,“小老鼠”往南,三个人沿着不同的方向猛跑。
这逃命的方向,三人是事先商量好的。
“滚地龙”这几天虽是饿得瘦了一圈,可身体仍是虚胖,三人之中就他跑得最慢。
眼看着“小老鼠”、“磕头虫”跑得没影了,“滚地龙”连滚带爬才跑到庄外的小树林里。
“滚地龙”身后,两条大黄狗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追赶而来,龇着尖尖的狗牙,看那架式,非把“滚地龙”撕咬成碎片不可。
紧跟在两条大黄狗身后的,是几名威武汉子,个个手持粗大木棒,一路破口大骂:
“周爷家的鸡,个个金贵无比,不是你小子惹得起的。”
“小子,你玩大了,快拿命来。”
“抓住那小子,往死里打。”
……
这下,“滚地龙”真吃不消了,就是再多长上两条腿,也跑不过那两条看家狗啊。
闯荡江湖多年,没成想最终栽在两头长毛畜生手里,真是苍天无眼。
屋漏偏逢连夜雨,“滚地龙”慌里慌张的,一不小心踢上了隐藏在枯叶堆里的一截木桩,一下子摔趴在地,啃了满嘴的泥。
两只大黄狗立即追了过来,竟相高高跃起,向着“滚地龙”凶神恶煞地扑了上去。
危急关头,“滚地龙”身子一缩,出人意料地化为肉球,忽拉一下滚出了数尺开外,竟然侥幸逃过了两只大黄狗的撕咬,
那两只大黄狗同时一愣,显然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间变得跟个刺猬球似的?
不过,两只大黄狗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微微愣了一下神,又是四腿用力往后一蹬,飞身扑向“滚地龙”。
好在此时的“滚地龙”站起了身子,只见他身形微微一侧,右手疾速一扬,空中立时腾起了一团白雾,迅速向四周弥漫开来。
两条大黄狗猝不及防,一下被白雾笼罩,惨叫一声自半空跌下,立即在林子里四处翻滚,惨叫不止。
两条大黄狗双眼紧闭,泪水模糊,显然是被“滚地龙”抛出的那团白雾给迷住了眼睛。
“滚地龙”没搭理那两条吃了亏的狗,转身就跑,边跑边骂:“当老子没有防身绝招是吧?若是真让两条畜生咬了,我滚地龙也不配做丐帮弟子了。”
原来,“滚地龙”刚刚扬起的****,也有些来历,名字叫做“驱狗散”,乃是丐帮不传之秘。
丐帮弟子行走江湖若是遇上难缠的恶狗,只须对准狗眼抛洒“驱狗散”,登时便可将狗眼迷住,不管那恶狗有多凶狠,瞬间便丧失了攻击力。
对于常人来说,未必知晓丐帮有“驱狗散”这等奇物,但在丐帮之中,“驱狗散”不过是公开的秘密。
丐帮一袋以上弟子修为不低,不可能连只恶狗都打不过,要这“驱狗散”自是无用。
可对于普通流丐来说,“驱狗散”仍然是个好东西,若是遇上了恶狗或者是那些难缠的恶人,完全可以突然抛洒“驱狗散”救急。
“滚地龙”嘴中虽是骂骂咧咧,脚下却是不敢大意,赶紧咬牙猛跑,想要摆脱几名大汉的追击。
虽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关头,“滚地龙”跑路的速度照旧令人不敢恭维,可谓动作难看,速度奇慢。
那几名大汉身形精壮,动作麻利,显然是练家子,几个大步下来,便立时将“滚地龙”团团围住了。
“敢伤阿道、阿德,小兔崽子,赶紧受死吧。”
“当真反了天,不打死你这个小孬种,你就不知道这周家庄是谁的地盘。”
“是先缷下你一条胳膊呢,还是先打断你一条腿,嗯,真是个问题,大爷我得想想。”
……
眼看着几名大汉个个膀大腰粗,表情凶狠,没一个是善荐儿,“滚地龙”也是着了慌,不由争辩道:“我没有偷你们家的鸡,你们看,我手上没有鸡屎,我身上也没有鸡毛。”
一名大汉恶狠狠地上前,拧住“滚地龙”脸上的一坨肥肉,道:“没偷是吧,不把你弄个半死,你小子说不了实话。”
“滚地龙”龇着牙,脑袋用力一歪,立马摆脱了那名大汉的五指关,半边脸颊已是明显肿了起来。
那名大汉心头火起,骂道:“小子,挺犟的是不是?我看你犟到什么时候?”言毕,一记耳刮子狠狠地抽在了“滚地龙”脸上。
“滚地龙”身子如同陀螺般不停旋转,足足转了七八个圈子,才立住了身形,两只鼻孔不断往外流血。
此时的“流地龙”,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嘴中喃喃地道:“大哥,别打了,等有钱了,我赔你们鸡,赔二只,行不?”
“滚地龙”话音未落,另一名大汉飞起一脚,将“滚地龙”踢得连连后退,脚跟尚未站稳,身后一名大汉反手就是一掌,当即把“滚地龙”给推了回来。
几名大汉将“滚地龙”戏弄得团团转,“滚地龙”只得像个木偶人似的任人摆布。
左边一拳,右边一脚,“滚地龙”早被打懵了,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
这时,自不远处传来了哭声:“别打了,鸡在这里,还给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了。”
来者不是别人,却是“小老鼠”,怀里抱了一只大母鸡,步履蹒跚,一脸的泪痕。
“小老鼠”本来跑出了老远,可他担心“滚地龙”出事,因而一个人又悄悄折了回来。
“小老鼠”怀里的鸡已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正在拼命闹腾。小老鼠”放下鸡,那只鸡立刻慌不择路地往鸡舍方向逃远了。
那几名大汉回头看了看,并不着急收拾“小老鼠”,一阵狂笑之后,揪住“滚地龙”又是一阵好打。
这一通拳脚下来,“滚地龙”顿时像布袋子似的瘫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知觉。
几名大汉边打边口出恶言:“别装死了,给老子起来。”
“小老鼠”边跑边哭:“滚地龙,挺住,千万挺住。”
“小老鼠”没跑上几步,一名大汉突然将手中的木棒凌空掷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小老鼠”的脑袋瓜子,“小老鼠”的额头上立刻鼓了一个大疱。
这一棒子的力道太大了,“小老鼠”被击打得昏头昏脑,只见他左三步右三步、歪歪扭扭地往前走着,边哭边道:“滚地龙哥哥,我们不吃鸡了好不好?快起来,我们这就去找龙哥。”
话未说完,“小老鼠”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上,再也没了任何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