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情没有就这么算了。
徐离音看看贺心姚,又看看陆则浦,再看看陆母。这是,三方会谈?好像没她什么事儿了是吗。不过陆母几乎是脚步不停的向着光洁的玻璃大门走去,徐离音看见她径直上了车。这次她好像不光是不搭理贺心姚,就连带着陆则浦也被陆母不待见了。
贺心姚是找陆则浦的,明确了这一点,徐离音转身也准备先上车,可贺心姚却开口了,“四年前也是这样,伯母始终不愿意承认我。”
徐离音一愣,就那样停了下来。
一片沉寂。
陆则浦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和徐离音说道,“先去车上等我。”
徐离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陆则浦轻拍了一下她的左脸,“乖,我很快过去。”
“为什么要让她走?你在担心什么?”贺心姚笑了一下,那声音在徐离音听起来好像阴风阵阵似的。啊,即将风起云涌,狐妖现身了是吗。不过贺心姚之后说了什么话,徐离音也并没有听清。坐在车上时,她惊讶的想着,自己这可是头一次这么听陆则浦的话,竟然肯乖乖离开,在车上等他。
晚上,他们回到如江洋房和陆父陆母住在一起。
徐离音从浴室洗澡出来之后,发现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陆则浦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用电吹风吹干了头发,忽然想起陆母方才把一条钻石手链放到她的包里,于是起身打算放回到主卧室中去。
路过书房时,听到里边传来陆则浦的声音,语气淡淡,声线沉稳,但徐离音知道,这却是他一贯压着脾气时的那种态度。
“妈,让小音会多想的不是我刚刚的态度,而是你对心姚的态度。”
“四年前我对她什么态度,今天我对她还是什么态度,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那只要你觉得没什么不妥就够了,现在我可以出去了吗?”
“我问你,小音流产的事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不是,你还要我回答几遍?”
“总之她不能再留在本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
徐离音轻步回到卧室,把手链放到梳妆台上。大概十分钟后,陆则浦也开门走进来,她背对着他的方向装睡。陆则浦轻手轻脚的去浴室洗澡,徐离音很想快速睡着,可闭上眼睛却越来越清醒。直到陆则浦从身后把她紧紧圈住,他身上有种沐浴露清清爽爽的淡淡味道,还带着一股凉意直达她的心底,徐离音不安的皱起了眉。
“睡了吗?”陆则浦在她耳边轻问,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如果知道她也会去的话,今晚一定不会让你也去的,对不起。”
“她?”徐离音反问了一句,“你指的是‘心姚’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时故意把“心姚”两个字音咬的很重,像是嫉妒,带着一种酸意。
陆则浦的手臂猛地圈紧,一言不发。
“我流产究竟是因为什么,你能把你刚刚给妈说的答案再对我说一遍吗?”
“小音,我那样说只是不想让爸妈再插手这件事。”
“陆则浦,认识你这么久以来,我只见过一次你说谎。而说谎的原因,是为了维护她。”
“我不是维护她,是维护这个家。小音,我们两个有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开,但妈对她一直有成见,根本没办法说通。”
“好。”徐离音点点头,语气平和,“所以我流产不是因为贺心姚推了我,是我自己没有站稳。所以我那天就不应该出门,不应该去给你挑选我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一切都是我搞砸了,而你永远都是最理智的那个人,知道该怎么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小音,为什么你面对问题的方法不是逃避、就是以这种最极端的方式来解决,比如离婚?”
“因为我不是贺心姚,抱歉,不能让你继续在我的身上找她的影子了。”
“我从来没有试图在你的身上找她的影子,我爱的人是你。”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说我解决问题的方式极端,难道你就不是这样吗?你在我做完手术昏迷的时候,就告诉了爸妈我流产的原因是自己不小心摔倒,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事实盖棺定论,你有没有给过我说一句话的机会?”
“我说过了,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很在乎你和这个家。”
“在我流产之后,你安排人让电视台给了贺心姚一个出国培训学习半年的机会,这到底是因为在乎我、还是因为你怕我无理取闹,所以想让她出去避一避?”
“是我安排她出国,因为我不希望她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来打扰我们之间的生活。而且就算你闹,我也绝不会认为是无理取闹。孩子没了,你很难过,我的难过也不比你少。”
“够了,”徐离音站起来,“所有的事我都不想再提,两个月的时间也到了,你该从我的公寓搬走,明天我叫江灏来帮忙收拾东西。”
“你去干什么?”陆则浦扣住她的手腕,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很晚了,你乖一点。”
“我去睡书房。”
“回来。”陆则浦略一用力,把她拎回到床上,“睡觉。”
徐离音在床边看着这个男人转身开门离开,然后听到隔壁书房的门被他打开的声音。她抬手抹去眼泪,裹着被子努努鼻子。
周六,徐离音陪陆父陆母去体检中心做了检查,然后一家人晚上在陆父一贯喜欢的那家餐厅吃了晚饭,又一起回到如江洋房。在车上时,陆母忽然说道,“音子下月该过生日了吧,你们两个最近工作都太忙,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不如你们去旅行怎么样?”
徐离音一愣,鼻子酸酸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怕开口的时候眼泪也随之掉下来。忽然她的手被陆则浦握住,他边开车边回答道,“妈,有我给小音过生日,你放心。”
“到时候回家来过生日吧。”陆父说道。
“到时候再看。”
周一下班后,徐离音回家时发现陆则浦的行李果然不在家里了,并且连前两天他让江灏搬走的那些花也重新回到了窗台上,还被浇了水,花瓣上的水珠被夕阳照射着,她竟然觉得一阵恍惚。
又想起来那天她嘲笑陆则浦时说的话,“花语这东西都是女人研究的,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倾向啊。”
陆则浦面不改色的回答,“我小时候也觉得花很漂亮,可因为花粉过敏,不能靠近。就去自己翻那些有关花的书,所以才知道的。”
“你阅读涉猎的范围还真是挺广的。”徐离音哈哈笑着。
“损我是你人生的一大乐事是吧?”陆则浦看着她那不怀好意的笑,这样问道。
风信子的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而白玫瑰的话语是‘你是我的’。徐离音靠在沙发边儿撑着脑袋心想,那仙人球的花语是什么?难道是——有刺,麻烦离我远点。那她可要买一盆仙人球给陆则浦快递到办公室去!让他时刻记得。
可晚饭过后,闲下来时,徐离音上网查了查,发现仙人球的花语竟然是,是,是“将爱情进行到底”。果然,人不可,呃,花不可貌相。幸亏刚刚没有一个冲动把仙人球送给陆则浦,这位陆奸商一定早都知道这个诡异的花语吧。
徐离音坐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电视,手里握着手机。无意识的按出一连串数字,竟然是陆则浦的号码。咦?她摇摇头,像是被烫着了似的,把手机快速丢到一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