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浩哈哈大笑，说：“老曹，你有一套，得，等会儿谁也别争，我来埋单，上次说请天朝，还被天朝结了账，这次我来。”
曹天朝说：“别，再抢我可真急了，说好的事怎么又变卦，今天我请，谁抢我和谁急。”
周彤说：“就是，吃个饭抢来抢去有意思吗？”
陆可欣也说：“干脆，你们轮流吧，曹大哥在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曹天朝一拍大腿，说：“这话爽快，要么巾帼不让须眉呢，冲这痛快劲也比某些男人强，咱就轮流来，先从我这儿开始。”
符浩说：“好，下次我来。”
李昆仑说：“那不行，按大小顺序，下次也该我。”
“行，你来你就来，吃你一次不容易，说好啊，不许公款，必须掏你个人的腰包，哪怕吃羊肉串，也必须掏个人钱包。”
“那没问题。”
说话间，菜已上桌，酒已开启，周彤、陆可欣倒上酒，五个人一起举杯。
喝了一会儿酒，符浩一指曹天朝说：“我这哥哥刚从北京来，提着青春的裤子，带着企业家梦想，到咱银城来了，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咱大家可得帮衬帮衬，有钱出钱，没钱出力，这是我和昆仑在这里唯一的同学，找到你们不帮忙，我和昆仑可不答应。”
陆可欣、周彤同声说：“那没问题，都自己人。”
李昆仑也说：“就是，到时候找到你们，要是不帮忙，我可要兴师问罪。”
曹天朝很感动，端起酒，说：“谢谢兄弟姐妹们，无以言表，我先干一个。”说完他端起杯子，“咚咚”喝了一杯。符浩、周彤他们轻轻鼓掌。曹天朝放下酒杯说：“真是符浩说的，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以后要仰仗各位，少不了给你们添麻烦。”
符浩说：“你少客气，该说就说，不说那是见外。”
昆仑说：“对，你不说，我们谁也不知道，想帮也帮不上，有困难讲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人多力量大吗。”
符浩说：“听到没，市长秘书说了，你还不赶快和人家喝一个感谢感谢，呵呵。”
曹天朝刚去抓杯子，李昆仑说：“别听他的，咱哥俩多少年了，有事尽管说，兄弟一定全力以赴。”
曹天朝心想，火烧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加点料，怎么符浩还不往正题切，昆仑说到这份儿上，该垫垫砖了，他心里琢磨着，端起酒杯，说：“行，有你这句话，哥哥在银城到哪儿都不怕，来干了。”说完，他端酒，李昆仑还犹豫，“干了？”曹天朝干脆开始往肚子里倒，李昆仑无法也只好喝完。
符浩示意，说：“天朝，该和昆仑的领导喝了。”
曹天朝说：“对呀，我可是第一次和昆仑的领导喝酒。”
周彤眉开眼笑地说：“来，曹大哥咱俩喝一个。”
符浩说：“不行，两个，咱这妹妹可不是一般人，当年我输液，她愣扎了我两针。”
周彤呵呵娇笑着说：“扎得少了，您多担待，下次继续买一送一。”
符浩继续介绍：“周彤，银城医院前呼吸内科护士，现在在银城医院CT室工作，输液千万不能找她，你可要记住了。”
曹天朝笑吟吟地噢了一声，然后说：“久仰久仰。”
李昆仑在一旁不干了，说：“老曹，你久仰个屁，刚见面就久仰，赶快把你手里的酒仰了是正事。”
符浩哈哈笑着说：“看到没，这就开始护了。”
李昆仑也不含糊，马上找陆可欣说：“可欣，咱干一个。”
符浩对周彤说：“彤彤，听他叫得多肉麻，你也不管管。”
周彤嗔道：“去你的，彤彤叫得我起鸡皮疙瘩。”五个人哈哈大笑。笑声中，符浩说：“老曹，喝你的酒，你不是要和周彤喝两个吗？你先干两个，再和周彤碰两个。”
曹天朝叫委屈。符浩说：“我告诉你啊，周彤的叔叔是卫生局周局长，你喝不喝。”曹天朝听了一楞，心说原来故事在这里，李昆仑、周彤、陆可欣都笑呵呵地看着。
“我喝，到时候找周局长，周彤你可要帮忙啊。”
“没问题。”周彤一口答应。
“第二杯呢？”曹天朝问，他心说，这道可够深的，喝第二杯看你符浩还能报出什么料。
“第二杯吗，周彤妈妈就是你要找的秦院长。”符浩慢条斯理地说。
“秦院长，银城医院秦院长是你妈？”曹天朝惊讶地问，一副久旱逢春雨的表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药剂科章主任让找的秦院长竟然是周彤妈妈。
“是呀，怎么了。”
“没事，遇到亲人了，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符浩趁机胡编，说：“彤彤你不知道，当年要不是你妈，就没有天朝了。”
“怎么回事，我妈技术是挺好的，银城妇产界一把刀呢。”
符浩继续逗周彤，“当年还没你呢，你妈出差，在火车上遇到一产妇早产，火车上的人都束手无策，眼看产妇大出血，就要不行了，你妈该出手时就出手，用开水煮过的剪刀侧切，娩出一婴儿，那个出生的婴儿就是曹天朝。”
“去你的，符浩，满嘴跑火车。”大家哈哈笑起来。
周彤却认真地说，“这样的事我妈可干过不少，每年寄给她的感谢信就一箩筐呢。”
曹天朝心说，这丫头还真单纯，怎么和李昆仑这个政客搅和到一块儿，也不知以后会有什么结果。但现在这个丫头却是他的福音，是他敲开银城医院的钥匙，是他必须努力服务的对象。
“来，为了你妈咱干一杯，救死扶伤，巾帼天使。”
“好啊，曹天朝，你比我这个记者还能整词。”
“来，一起干一杯，秦院长是能干，我们市领导也时有耳闻。”
“那我更要干了，我还拍过秦院长的照片呢。”
周彤很激动，见自己母亲得到这么多人认同，有这么多人钦佩，她心里非常激动，端起酒说：“干，不对，天朝还欠我一杯酒呢，你先喝了，咱再干。”
曹天朝二话不说，痛快得一饮而尽，这时候别说喝酒，就是刀子他也会眉头不皱地喝下去。
28
第二天，曹天朝到银城医院CT室找周彤。CT室位于银城医院住院大楼和门诊楼之间，是一栋独立的五层楼，CT占据一层楼的整个东半部分，放射科在西侧。曹天朝推开硕大的玻璃门进去，里面是一宽敞的大厅，大约有80平方米，迎面是浅灰色木底镶玻璃的登记室，四周是一圈橘黄色的凳子，上面坐满等候检查的患者，还有一个患者躺在推车上，盖着白单子，旁边家属举着输液瓶，脸上挂满焦急之色。
曹天朝穿过这些患者，来到登记室前，问：“周彤在哪儿？”里面穿白大褂的妇女打量一下曹天朝，指指一个通道口，回答：“里面，注射室。”言语简明扼要，惜字如金。曹天朝说声谢谢，也没管人家有没有反应，转身就向通道口走去，到通道口被拦住，一个中年妇女说：“套上鞋套。”说着递给他一双一次性鞋套，曹天朝急忙解释，说：“我找人呢。”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地说：“找人也要套鞋套，里面是操作室。”曹天朝只得接过一次性鞋套套到皮鞋上，这才走进。进到里面，曹天朝注意到每一个做检查患者都套着鞋套，工作人员穿着拖鞋来往，再走两步就看到一门楣上挂着牌子，白底红字写着注射室，曹天朝心说就这儿了。
注射室的门错开着，曹天朝探头向里张望，一个穿粉色护士服的女孩侧坐在椅子上正悠闲地翻着一本书，曹天朝轻轻敲门后，推开门。里面的护士正翻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门口，曹天朝一看正是周彤，周彤脸挂着微笑站了起来。粉色的裙摆下露出丝袜，一双霜足踏在拖鞋上，头上戴着燕尾帽，刘海整齐的梳着，束口护士服上白皙修长的脖颈，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眼波不转若静影沉璧，在粉色护士服下更映衬粉嫩的肌肤，明艳逼人。曹天朝咽了咽口水，一时他被周彤晃得不知该说什么。
周彤落落大方地说：“请坐。”
曹天朝一笑，这才回过点神来，说：“不坐了，还是昨天那事。”周彤非常爽快，当下说：“那好办，现在我就带你去找我妈。”
“别别，那样不礼貌。”
“有啥呢，我就说你是我朋友。”
“那也不好。”
周彤疑惑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你先跟我说说，我能为你或你家做些什么？”
周彤嘻嘻地笑了起来，红润的嘴唇弯成新月，露出洁白的牙齿，曹天朝看她的唇是那么柔软。
周彤说：“哦，说吧，你是想巴结我，还是想巴结我妈？”
曹天朝忽然感到脸红，抓抓自己的腮帮子说：“都巴结，都巴结。”
周彤笑着说：“不用了，我妈不是那样的人。”
这话严重了，给她心目中的妈妈定了性，曹天朝要敢篡改，就是要下地狱，曹天朝急忙解释说：“我知道。”他心里话，不管是不是都要这样趟路。曹天朝继续说，“这样做主要是显得咱有分量，说明你的朋友懂礼貌，会做人，这样你脸上也好看。”
周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回家打听打听，我还真没留意过，你这人真有意思。”
曹天朝呵呵笑着说：“好，就这么说定了。”他口气一转，又问，“我怎么见外面的人都挺忙的，就你清闲。”
周彤唧唧喳喳地解释：“什么呀，我是没到忙的时候，有打药需要做增强的就够我忙的，你是没看见啊。”
曹天朝说：“哦，是这样，还没有和你们打过交道，你们增强用的什么？”
“76%复方泛影葡胺。”
“哦，这种药，用量大吗？”
“还可以，需要做CT增强的都要用。”
曹天朝还要继续和周彤聊下去，进来一个需要做增强的患者，曹天朝只好收住话头和周彤告辞，周彤摆摆手示意不送，然后戴上口罩，开始询问患者的情况。
29
周彤带着曹天朝来到银城医院后的住宅区，这里矗立着三栋新建的楼房，簇新外衣似乎在傲慢俯视周围灰头灰面的哥哥姐姐。周彤带着曹天朝来到一单元二楼，她用钥匙开开门，一个敞亮的原坯房展现在曹天朝面前，周彤问：“怎么样？”
曹天朝笑呵呵地回答：“不错，适合做新房。”
周彤一脸憧憬的样子说：“是啊，我妈也是这意思，昆仑家不在这，只能靠我这边了，我妈说，只要昆仑对我好，一切都没问题，现在我把我们两个的幸福交给你。”
曹天朝吃惊地指指自己的鼻子说：“交给我，什么意思？”
周彤说：“对呀，你不是主动请缨要帮忙吗，我妈要装修房子，她没有时间，我爸指望不上，我和昆仑也都忙，没个自己人盯着哪行，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装修，现在这房子也要用了，我和我妈说了，就让你监工，自己人吗，我妈也同意了。”
曹天朝一听头都大了，心里叫苦连天，这丫头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别把我卖了还让我给她数钱。且不说这90平方米的房子装修下来至少要五六万元，单这装修活就是一苦差使。曹天朝脑子高速旋转，装修房子对自己这单生意来说投资太大，而且容易招来祸端，将来无论是秦院长还是李昆仑、周彤，有一个人不满意都要怪罪到自己身上，到时自己辛苦半天不但无功反而都是过，那时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后悔都没地儿找去。他想不如直接放下几万元钱省事，虽然也肉痛，但总比吃力不讨好强。
周彤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兴奋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像未来的幸福生活，根本没注意曹天朝愁眉苦脸思虑万千的神情，她对曹天朝说：“这间做书房，昆仑要的，这间是主卧，这间备用，客厅要再大点就更好了。”
曹天朝心不在焉地听着，琢磨怎么开口“双赢”的推掉此事。
两个人正看着，李昆仑上来了，一见曹天朝就非常抱歉地笑，拍着曹天朝的肩膀说：“彤彤怎么就琢磨上你了呢，哥们儿，真要辛苦你了。”
曹天朝苦笑着，心说还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吃着软饭还心安理得，到底是政客啊。他有点嫉妒李昆仑，他的命咋就这么好！
李昆仑一来，周彤就扯上昆仑在房子里幸福地梦游，想像未你织布来我种田的过日子，估计连一个胖娃娃也想到了。
曹天朝点上一根烟，在客厅里边走边想，这差事绝不能接，周彤这丫头太贼了，要不就是她那老娘的主意，不但刮到一笔钱，还白赚个劳力，自己就是撞上门的傻鱼。曹天朝前思后想，不行！我得推掉，给她两万元钱，把这周彤辛苦给自己争取来的活推掉，只能说自己不懂装修，担心办砸差事，辜负周彤和秦院长的信任。
李昆仑被周彤挽着在屋子里恩爱的云中漫步，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冷落了曹天朝，美滋滋地走回客厅拍拍曹天朝肩膀，说：“到时候给你留间屋子，你就在这儿住。”
曹天朝笑嘻嘻回答：“看你们新婚燕尔，还不把我馋死。”
李昆仑哈哈大笑，周彤红着脸嗔到：“去一边，老曹。”她还想收买人心，继续说，“你好好干，回头我从我们医院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小护士。”
曹天朝呵呵笑着说：“算了吧，到时我还得把她弄到北京去，不够麻烦的，要是有愿意当情人的我可以考虑一下。”
周彤一掐李昆仑的胳膊，李昆仑啊的叫了一声，周彤不满地抱怨说：“你同学咋都这样。”
李昆仑忙说：“划清界限，他这样不这样的和我可没关系，他代表的是首都人民的开放意识，咱只是保守的银城人民，宣布只向你一人效忠。”
曹天朝心里对李昆仑着实佩服，嘴上就像抹了蜜，哄女孩子真有一套，怪不得周彤对他死心塌地。
周彤果然风情万种地笑着又掐了李昆仑一把，看着两个人在他面前打情骂俏，曹天朝受不了了，他说：“昆仑、周彤，我真想帮你们装修这房子，想想你们新婚的房子出自我手，我都激动，可我真不是那料，啥也不懂，装修这活隔行如隔山，咱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怕辜负你们信任，瞎耽误工夫，所以趁早提出辞职，这活我干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