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雷总，我立即通知他。”曹天朝心思一下通顺了。
“嗨，谢我什么，都是一家人，你明天配合刘东他们好好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见曹天朝还想辩解，雷总摆摆手说道，“时间不早了，老徐还在酒店等咱们，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那我先通知章主任。”
“好的。”
曹天朝抓起房间电话拨章主任办公室，没人接听，“下班了，明天我再通知。”放下电话，他和雷总、烟科长、王云下楼去吃徐总安排的晚饭。
四人打车来到花满楼，这是银城最好的饭店，据说主厨是香港大师，尤以鲍翅闻名。曹天朝心情舒畅，在车上感慨，这地儿我可请雷总吃不起，还得跟着雷总混啊。烟科长打趣：“不跟这雷总混，你还想飞上天啊。”
花满楼装饰很独特，门面是肆意盛开的橘黄向日葵，上面飘着层层白云，屋檐垂下两根长长的红色龙虾须，一道道蓝稠布如同风帆扯向墙的两端，缀着五彩灯光，就像漂浮在夜色中的豪华游轮，随处可打捞最新鲜的海味。
曹天朝陪着雷总、烟科长、王云有说有笑来到徐总预定的房间206，推开房门，曹天朝笑容几乎冻僵，他看到屋里，徐总、刘东、纪平岚也正和章主任有说有笑着，他撑住笑容，抢先热情给章主任打招呼，说：“章主任您也来了，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雷总，人力资源部烟科长，办公室主任王云。”雷总热情地握住章主任的手，说：“老听天朝提起你，见面胜似闻名啊。”章主任客气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啊。”
徐总招呼大家坐。对谁坐主座，雷总和章主任互相谦让，最后徐总说：“老雷，你远来是客，就坐主位，我和章主任陪着，然后咱们人交叉着坐就行了。”
曹天朝心急如焚，他担心自己下午的努力付诸东流。他急切想告诉章主任外甥女面试的事情已经搞定，可现在热络的气氛，让他一时无法插话。曹天朝默默地挨着烟科长坐下，内心一片冰凉，望着眼前刘东、徐总和章主任融洽的氛围，他感觉大势已去。不出所料，刘东果然去抄他后路，他双眼喷火地盯着刘东，看着他狡黠闪动的三角眼，恨不得剜出他的心踩两脚，又看看谈笑风生的徐总，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最后他望望不争气的章主任，曹天朝心底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来，一起举杯，欢迎北京天力到银城光临指导。”徐总呵呵笑着端起酒杯。曹天朝也端起酒杯，满肚子牢骚无法发泄，他心说，天力到银城光临指导关你屁事。
“干，干。”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天朝示意章主任屋外说话，然后他借口方便，站起来向洗手间走去，章主任随后跟上。
洗手间里，曹天朝和章主任并排撒尿，曹天朝问：“刘东下午去医院了。”章主任回答：“是，徐总陪同去的，说你要高升。”
曹天朝苦笑，章主任谨慎地问：“我外甥女事情，有着落了吗？”
“明天参加面试，没问题。”曹天朝痛快回答。章主任手上一颤，尿到了便池外。他不知怎么开口来告诉曹天朝徐总、刘东也知道这件事，这分明是不信任曹天朝。
回到酒席，纪平岚已喝成春天的小桃花，双颜酡红，格外妩媚，雷总正安排王云开始敬酒。
见曹天朝回来，纪平岚端着酒杯，非要和曹天朝喝杯酒，说敬敬曹哥，曹哥是好人，要是有对不住的地方别往心里去，小妹先干为敬。说罢一仰脖把酒倒进肚子里，徐总大声叫好，力劝曹天朝赶紧喝，说美女都喝了，你还不喝，不像话。曹天朝盯着纪平岚，看了半天，也没有弄清这娘们想干什么？良心发现？去你妈的，还不如陪大爷睡一觉呢。他心里恶毒地想着，脸上笑眯眯的把酒喝完。
然后他倒满一玻璃杯，冲着徐总笑，说：“我到银城快一年了，承蒙徐总关照，一直没有机会表表谢意，今天借花献佛，我敬徐总一杯。”曹天朝即使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他在银城完败就是败在徐总手下，他始终没有把徐总发展成为自己一线的人。因为对雷总关系的尊重，他对徐总一直敬而远之，现在被徐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而易举地颠覆了他在银城辛苦构建的网络。
徐总连忙摆手，说：“那不成，我可干不了一杯。”曹天朝说：“没让您喝一杯，喝一半可以吧，我喝一杯。”
雷总笑着劝：“可以，很照顾老徐了。”老徐笑着捂住酒杯冲雷总说道：“我喝可以，干了也成，提个条件可以吗？”
雷总说：“你这个人就是事多，说吧，什么条件？”
“章主任外甥女想进你们天力，你是不是照顾一下。”雷总笑喷了，说：“没问题，你喝吧，天朝已经跟我说了。”曹天朝心坠到谷底，喝酒的情绪也没了，心情复杂的剜了章主任一眼，章主任装作没看见。
“来喝。”徐总见事情已成，卖给章主任好大面子，兴奋地要和曹天朝喝酒。
曹天朝却没了兴趣，他应付道：“谈过条件，你得干了。”
雷总笑着解围：“算了，老徐就喝一半吧。”
曹天朝对雷总说：“您可太偏心了，照顾老同学。”
这里正口战着，章主任端起杯子说：“我陪你们喝，感谢雷总、徐总、天朝啊。”曹天朝明白，这是章主任在向自己说抱歉。他无话可说，只好和章主任、徐总碰碰杯子，一口气干掉杯中酒。
这一杯酒下去，曹天朝顿觉酒气上涌，他心情郁闷，知道这酒不能再喝了，他独自坐着，一桌子人仿佛与他无关，他又点起一根烟，醉眼朦胧打量满桌的衣冠禽兽。旁边烟科长碰碰他问：“怎么了？”曹天朝晃晃自己脑袋，说：“没事，没事，刚才喝得有点猛。”曹天朝只能这么说，他还能说啥，一肚子心事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旁人无法理解。
曹天朝很清楚自己一年的努力又要拱手让人，他像辛苦耕耘一年的农夫被苛捐杂税横征暴敛逼迫得倾家荡产，他又一次感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他一直想避免的结局还是无情袭击了他。在银城自己还是没有根，像秋后的小草随时可以被一阵风带走，曹天朝一时万念俱灰，心想自己真还不如刘东呢，这厮能卖身求荣，谀上媚下，自己行吗？他也不如孙涛，孙涛仗义，对生活没有要求，自己空有一肚子理想，空怀壮志，一心想当壮志凌云的企业家，在商场叱诧风云，像李嘉诚一样博弈商海，只因看好医药产业的黄金时期暂时寄居与此，却弄得遍体鳞伤，心灰意冷。曹天朝看着眼前觥筹交错的场景，心中剖析自己的命运，几欲心酸落泪。
曹天朝正想得神魂颠倒，刘东叫他：“曹经理，来，我和您喝一杯。”曹天朝心想，痛打落水狗啊，他冷笑道：“你又喝不过，省省吧。”刘东丝毫没生气，笑着说：“兄弟清楚，就是表表敬意，感谢你这一年在银城为公司做的贡献，这里无论徐总还是章主任都对你评价非常高，你为销售部取得荣誉，我敬一杯感谢酒。”
刘东越这么说，越把曹天朝气得七窍生烟。他转向纪平岚问：“纪妹妹，咱和他喝不喝？”
纪平岚娇笑着回应：“喝，咱把他喝趴下。”
哈哈，曹天朝故意小声说，声音让桌子上人也都听得见，他说：“你不知道，他跟我喝趴下好几回了。”然后他斜睥刘东一眼，刘东真沉得住气，端着杯子，丝毫不动声色，显得非常沉稳而有风度。曹天朝在心底知道自己真败了，刘东成熟老练得可怕，与一年前真的不可同日而语，这事搁在以前，刘东已经面红耳赤暴跳如雷了，可现在，曹天朝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自己太没风度了。他扯扯脸部肌肉，露出真诚的欢笑，说：“来，干了，谁不干谁是孙子。”说着话，端起酒，就往嘴里倒，酒顺着他嘴边向下淌，他一口气喝完，擦擦嘴，刘东不动声色地把酒喝完，笑着说：“我这位老兄和以前一样，还是急脾气，呵呵，来，烟科长，咱也喝点。”
这场酒曹天朝真喝多了，临走他醉醺醺地对纪平岚说：“晚上，跟我走吧，嘿嘿。”
雷总不满地皱起眉头，烟科长二话不说把曹天朝塞进出租车要送他走，曹天朝把车门一关，醉笑着说：“我，我知道回家，不耽误你们好事了，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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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天朝心情郁闷，酒气翻涌，到了家门口就开始哇哇呕吐，一股酸腐气息游窜口鼻，曹天朝只想一头栽倒，在天地旋转间找到固定螺栓，拧住自己，好好休息片刻。
他蹒跚着，扶着楼梯小心翼翼上楼，怎么门外有人？曹天朝揉揉眼，竟然是周彤，周彤坐在他门外，垂着头，双手抱膝，也不知这么坐了多久，看着麻木僵硬。
曹天朝笑笑，口齿不清地问：“咋了，彤彤？”
周彤抬起脸，眼睛都哭肿了，见到曹天朝又撇开嘴，抽泣起来，委屈万分地说：“李昆仑他要和我分手，天朝你可要帮我啊。呜呜呜呜。”
曹天朝掏钥匙开门，嘴里安慰：“别哭，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
刚开门进到屋里，周彤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心酸，搂住一身酒气的曹天朝放声大哭，饱满的胸贴着曹天朝胸膛，湿热的气息喷在曹天朝耳边，曹天朝渐渐意乱情迷。
曹天朝从暴力色情的梦中惊醒，他梦到周彤泪流满地报案，警察在抓他，他无路可逃。李昆仑又面目狰狞的出现，指责他不讲义气，兄弟老婆也敢上。刘东狂妄的笑着，孙猴子还想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他惊恐万分地辩解，忽然地板裂开，他失足坠落，下面是熊熊火山，皮肤正在被烧裂，痛从心里向外沿着胳膊舔舐。他惊醒了，眼睛没有睁开，回味梦中的情景，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身边周彤正在酣眠。
真的，居然是真的，他睁开眼，周彤脸上泪痕犹在。怎么办？他一下子想起周星驰在《鹿鼎记》里的经典对白，你可要负责啊。他能不能说，我就不要你负责。
昨晚自己真把周彤睡了，酒后误事啊！自己该怎么和李昆仑交代，怎么见周围的兄弟呢，曹天朝心里羞愧万分。他睁大眼睛望着周彤海棠春睡的模样，心里又痒痒的，在内疚自责的同时，还有点暗暗高兴酒后失德。
他拍拍周彤的脸，周彤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曹天朝就故作惊讶地指责：“你怎么睡到我床上了？”
周彤抱着被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心地反问：“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喝多了，烟科长送我上车，再往后我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算了，你去给我买身衣服，我的衣服都被你扯烂了，我没法回家。”周彤冷冷地说。
“好吧。”曹天朝环顾地板上支离破碎的衣服，扭头说，“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你没良心。”周彤扭头趴在被窝里呜呜哭起来。曹天朝见状，上前扮住周彤肩头安抚：“别哭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周彤白嫩细腻的肩头，让曹天朝爱不释手，他细细抚摸，爱怜地拍着周彤脑袋，一股男人晨勃的冲动又让他进入周彤，周彤哭泣着，绝望着，和他抵死缠绵，这次曹天朝把周彤带上了高潮。
事毕，周彤问：“这次该记得了吧？”
“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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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对银城市场不再挑剔，这个市场已是他囊中之物，剩下只是对曹天朝“委以重任”，另作他用，因此他对曹天朝评价和初到银城截然不同，这让雷总很满意。
曹天朝不知自己和周彤未来结局如何，那天早晨，筋疲力尽后他终于听周彤讲述完李昆仑和她分手的全过程。李昆仑很坦诚，直言不讳，他说他要和省领导一侄女结婚，赵市长夫人介绍的，来往两个月，女孩对他比较满意，双方已到谈婚论嫁阶段。李昆仑说，那个女孩家庭背景能改变他仕途，帮助他飞黄腾达，尽管不爱，可他会娶她，一定要娶她，为了他心中的目标，他只能牺牲爱情。
晨曦里，周彤裹着被单，点着曹天朝递上的烟，睁着大大的眼睛，边抽烟边诉说，袅袅烟雾带走周彤眼中的泪水，她像讲述别人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