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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山雨欲来

双方达成一致本是件只得高兴的事儿,可见四人表情,也只有郝大夫心中畅快。

算是有求于人,孙策满心愤怒无处发泄。面对这个狡猾的大夫,他心中发堵,却又无可奈何。

对于孙策,金阳公主很是感激,是孙策保住了母后留给她的金簪。刚才的杀价,她觉得很有意思,从小到大,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说吧,灵蛇到底在什么地方,它有什么特征,长了几颗牙、几块鳞,有多长、多重,有什么喜好,爱吃什么,有无亲朋好友,你最好都说得一清二楚,否则之前的承诺可不一定会兑现!”孙策沉着脸问道。

“你这不难为我老头子吗?它又不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对它一清二楚?”今天的出诊,郝大夫本来只想最多讹上个五千楚币就不错了,居然出乎意料地遇到个出手阔绰的公主,倒也不虚此行,心中自然十分满意。

灵蛇,本身不具备毒性,可它生来就食毒草、吞万虫,仅是真人实力的灵蛇对孙策造不成威胁,一旦遇到却也不能大意,一个不小心恐怕若被它的食物所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上一次他感应到灵蛇的存在,是在北海海眼附近,北海是极阴之地,最适合灵蛇生存,不出意外,灵蛇不会离开。但对于人类,北海却是让人无法忍受的苦地。若要前往,需做足准备。

郝大夫也不理会三人听没听懂,递给夸一张破布,上面记载着清除夸父体内蛊毒的药方,夸父体内的蛊虫算是拔出来了,但蛊毒仍需要好好用药调理几日方能痊愈。

说完,转身便要出草屋。

“哦,对了,其实我挺喜欢你们的,先前的医药费就免了吧,不过手术费别忘了付哦,加上这次出诊,一共九千三百楚币,零头载免了,公主别忘了抽时间派人将九千楚币送到我的医药堂!”然后,不理会愤怒的几人,愉快地走了。

“奸诈!”

“狡猾!”

“无耻!”

三人忍不住骂道。

孙家镇上,太平客栈某个客房内,一名老者浑身颤抖,一名少年冷冷地盯着他,好像是生命的主宰一般,脸色冰冷的有些吓人。老者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

少年坐在主座,两侧分别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名伟岸的青年,两人显然颇有权势,身份尊贵。

青年放下手中的茶杯,制止了少年呵斥。在他看来,金阳公主能够得知白虎伤人的事定与孙家脱不了关系,毕竟这里是孙家的地盘,不宜与这地头蛇起冲突!如果事情闹大,肯定瞒不过金阳公主,免不了受到楚王责罚,得不偿失。

对此,老者表示赞同。没必要为了赌一时之气,让王族难堪。要学会隐忍,如今楚王老迈,王宫之中就属他五王子势力最大,等到楚王归天,王位还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到时候,他想废了公主还是拔掉孙家,还不是全看个人心情!

一个是自己的师傅,一个是自己的老师,两人的话,少年自然听从,只是心中实在愤怒,不就是咬伤了两个贱民吗?那个小丫头居然跑到自己这里来指手划脚,贵为王子,整天活在这个公主的阴影下,憋屈的很。

“都怪这帮饭桶,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我养你们何用?”少年无奈,只得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跪地老者身上。

跪在地上,老者连磕响头,多年跟随五王子,他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只奉命暗中监视金阳公主的一举一动,公主进了孙家大院他可不敢跟随,孙家人对公主说了什么,并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可这心中冤屈他即便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只能连连认错,以求饶恕。

少年心中明白,这事儿怪不得他,只是想到金阳公主,他就满心不快。

“滚滚滚!”

老者闻言,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门。

少年暂时不想与孙家为难,总得找个人来发泄一下。孙家也不是神,不可能未卜先知,这其中定有人暗中揭发。无论如何,这个告发自己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过,想来孙家不会为了一个寻常百姓跟他这个王子翻脸吧!

青年抱拳,主动请缨,孙家大院有真人修士,除了他恐怕别人也查不出什么。再者,门主有令,命他明日赶回,临行之前,他也只能为自己的徒弟做这么多了。

师傅愿意出马,少年自然乐意,恭敬地道声感谢。在小小孙家镇,以师傅的实力绝不会有失!

在少年看来,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上午被人袭击,下午金阳公主来此胡闹,简直都快把他逼疯了。

想到袭击自己的孩童,少年恨得牙根直痒。那一拳用尽了全力,完全没有把他王子身份放在眼里。

白须老者认为那孩童如此年轻,身手却如此了得,十几个侍卫都不曾将他擒获,不像是寻常的百姓,想来又是孙家之人。只是他心中不解,不知孙家为何要与王子为难?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过早的下结论。

少年握拳狠狠地砸了下桌子,哪里理会孙家出于什么理由,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跟孙家脱不了关系,他恨透了这个孙家,暗暗发誓一定要灭了孙家满门。

第二日傍晚,学堂放学后,孙策和金阳公主吃完晚餐,一同看望夸父。两人刚到夸的家中,只见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似乎是被人痛扁了一顿,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两人心中都是一紧,急忙冲进屋中。

夸乖巧地服侍着病恹恹的父亲,夸父显得格外疲惫,大口地喘着粗气。

下午放学,夸先到镇中买了些吃食,希望父亲能早些养好身体。等他回到家中,父亲一改病态,猛然坐起。得知夸没有带朋友回来,夸父断定夸被人跟踪了。

果然夸父还没问几句,院中突然跳出十几个人影,个个皆是好手。夸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身手如此了得,眨眼功夫就将所有人打成了重伤。

若论实力,拔除了体内蛊虫的夸父绝不比孙策要低,只是如今身体虚弱,为了保护夸不受伤害,他不得不勉强自己,强行提起真气,快速地解决麻烦。如此一番折腾,身体负担更大,瞬间虚弱到了极点。夸赶紧拿来熬好的药给夸父服下,让父亲好好休息。

自己一个穷苦百姓,如何需要十几名高手跟踪?如果是得罪过什么人,只有昨天上午在学院袭击的那位“出身大户”的公子了。心怪自己做得不干净,被人认了出来。

孙策听完夸的讲述,瞬间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今在孙家镇,除了孙家,有谁还能调动十几名高手?

金阳公主知道,自己那位五王兄一直想要进学院,可是先生从来不肯接见,所以每日他都会去学院赖上几个时辰。想来夸袭击的人就是他了,不禁眉头紧皱,期望着父王赶紧下旨将他调回王宫。

“公主、孙少爷,有些话我想跟你们说明白,夸,你先出去!”夸父艰难地爬起,喘着粗气坐了起来。

夸乖巧地走出了草屋,幽黑坏境显得极为安静,夸父深吸一口气,忍不住一阵悲戚,似乎是回忆起极为痛苦的经历,面色极其凝重。

孙策和金阳公主知道夸父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些故事对于外人来说虽然无关紧要,却是夸父自己的秘密,也是他心中的伤口。若非事出无奈,他会一辈子将这个故事隐瞒,所有痛苦一人承受。

许久,夸父才从痛苦中醒转过来,轻声道,“我们一族是不祥的一族,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把夸当成是朋友,尽量离他远一些,等我伤势好些以后,我会尽快带他离开这里。”

孙策交友,贵在知心,他对所有朋友都是如此。他不在乎犹的贪婪,娲子的冷漠,夸的懦弱,更不在乎谁会给他带来不幸。他觉得夸生性敦厚,为人诚恳,岂是夸父一句话就能让他割舍掉这份友谊?

夸父望着孙策,先是一阵错愕,接着苦涩地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孙策是个好人,也正是因为他是好人,所以他不想连累他。蛊虫恶毒,他深受其害,夸和他一样,体内同样有蛊虫的种子,虽然他谎称夸是因为在婴儿时候受伤导致心脉虚浮,可是他不能欺骗自己的良知。他们活着还好,死了之后会给整个孙家镇带来灭顶之灾,这种灾难,不要说孙家镇,就是整个楚国都无法抵抗,无法平息,后果他们承受不起。他不得不把真相说出来,让孙策远离自己的儿子。

孙策不笨,郝大夫讲述的一切他从头到尾回忆过好多遍,对付蛊虫的办法郝大夫已经讲的很明白,寻找灵蛇虽然困难,倒也不是不可能,夸父这般为难,莫非还有什么连那个老头儿都不知道的?

“唉,我就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苦劝无果,夸父也不打算再隐瞒什么。其实在夸父的心中,夸能遇到孙策这样的朋友,他真心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高兴。

作为父亲,他能给夸的东西少之又少,更没能让夸有个精彩的人生,最多的是给夸带来的不幸。身中有蛊,不得不远走他乡,别离亲母,人生残缺;世人冷漠,不得不从小劳作,受尽欺凌,童年不幸。他真心感激孙策,感谢他给夸不完美的人生带来的短暂幸福。从来没有人让他有过冲动,说出自己的故事,多年来,也只有孙策一人。这个自己儿子满心钦佩,无比崇拜的朋友。

孙策和金阳公主默默地等待这夸父讲述,也不催促,这个时候应该让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无论是谁,这么多年逃避,不敢面对的往事,再次提起,也会禁不住伤感,何况这些往事尽是痛苦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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