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的表面上黑红交加,一部分是药丸的残骸,一部分是冥羽的鲜血。
仔细一看,上面还有着一些消化过的痕迹。
“到头来……还是抛不掉吗?”
木瑟一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眼前的少年说话,声音沙哑得仿佛是两块粗糙的精铁在喉咙里摩擦。
【三个时辰前】
眼中的疼痛渐渐消失,木瑟看向方形木箱,整个人倏然一怔。
一只布满着血丝的眼睛,瞳孔漆黑,就像是殷天厉用的劣质墨水一样,无神也无光。
看着这只诡异的眸子,木瑟浑身一颤,因为对方似乎也在打量着自己。
“鬼啊!”
木瑟吓得差点跳起来,在他看来看来这方形木箱里边定然藏着一只可怕的东西!
不过,木瑟并没有并没有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拼不富贵!木瑟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步步挪向方形木箱。
只听在一旁酣睡的弑夜幽狼王闷哼了一声,木瑟立马收回了脚,老实地站在了一边。
乖乖!木瑟按着胸口,心想怎么忘了这茬,有弑夜幽狼王在,借他几个胆都不敢乱动眼前的箱子。
这条狼可不是跟自己一条心啊!木瑟的错误是从一开始就忽略掉狼王的存在,可并不代表狼王就是来这里打酱油的!
好奇心害死猫!木瑟可是一个懂得吸取历史教训的人,书上面那些天资聪慧却因年早逝的人物不都是阴沟里翻了船?
“我堂堂木瑟,才不会着了这种道!”
只听狼王又哼了一声,木瑟刚刚伸出去的脚再次毫不犹豫的缩了回来。
木瑟一脸泄气地坐在地上,在这辆颠簸的马车之中和弑夜幽狼王四目相对。
“狼兄,要不咱们来谈一笔交易……”
狼王闭上双眼,一副“庸人勿扰”的模样。
“这狼!”
木瑟双眼之中满是怒火,心想好汉不和狼斗,头扭到一旁亦是一声不吭。
这时,极北的风呼啸而至,打在车厢的门板上,顿时咿呀声不止,仿佛闹鬼了一般。紧接着马车倏然一停。
“此路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两声断喝响彻天际,远在车队中后部的木瑟没有刻意去听,可这几个字却像是钻入他的耳朵里面般。
仿佛是先天反应似的,木瑟拔出背后的长棍。
“狼王,随某出征!”
木瑟的脸上罕见地露出认真的样子,只见他一把长棍斜指向天,只差一寸这把结实的长棍就要洞穿木质的车顶。
只不过不出意料的,木瑟是在自讨没趣。狼王就像是木瑟的天敌一般,打了个哈欠,又把头懒散地埋在手上长长的狼毛之中。
正在这时,一声不和谐的撞击声出现在木瑟的身后,木瑟一惊,还以为是敌人“擒贼必擒王”地先找上自己,欲从车底偷袭。
猛地双手持棍突击向后,可当他发现撞击声并非是来自地面而是诡异的方形木箱的时候,手上的长棍瞬间静止在了空中。
真是屋漏偏风连夜雨!木瑟收起长棍,紧张地等待方形木箱的变化。
如果里面蹦出一只妖怪的话,他肯定会给对方来一记闷棍,这从他持棍的力量就一清二楚。
老天啊,给个宝物吧!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幼年时期和其他的小孩子一同玩寻宝游戏,打开宝箱时的心情和现在几乎是画上等号。
咔的一声脆响,木箱的顶部被击出一个大洞。只见两只手从方形木箱中伸了出来,一个看上去坚固无比的枷锁牢牢限制住双手,而手上衣服的破口处隐约能看到一道道淡淡的血迹。
一声喘息声从木箱之中传出,下一瞬,木箱顶上整块木板被一个身影整个撞碎。
木瑟看得目瞪口呆,不顾掉落在地的木棍,木瑟揉了揉双眼,他怎么也没有预想过这样的情况。
一身满是补丁的衣服率先映入木瑟的眼帘,随即就是那一头灰色的头发吸引住木瑟的双眼,而最为瞩目的是束缚着少年双手的被枷锁,似乎是凭借枷锁的坚固才得以撞开这个木箱。
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不过木瑟实在是无法将一个木箱和一个少年联系在一起。
这是蛋吗?还能孵出个人?!
木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动摇,还好对方没有跟着来一句“你好”,不然他一定连地上这根价值不菲的法器也不捡就逃出车厢。
木瑟颤颤地捡起地上的木棍,随后继续观察起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脸上隐隐有着尚未搽拭干净的血迹,右手似乎也是经过简单处理。右手被两块木板夹住,一条细麻绳绕过右手挂在脖子上,木瑟不用想也知道少年的右手是骨折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是怎么是个“人”?怎么能是个“人”!
少年的双眼昏暗无光,像是目不能视。但是从里边木瑟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仿佛是魔鬼一般,木瑟仅仅只对视了一秒便感觉自己眼中的瞳力要脱目而出。
。
少年无疑是被放逐的冥羽,陌生的环境不会令他害怕,不过此时的他因为被剥夺了黑冥之瞳,连带着视觉都已经失去。
或许只是暂时的失明,冥羽回忆着自己阅过的典籍,依旧只能得出这个不肯定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被剥夺瞳力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这些人无疑是重罪之人,对于同时来说,失去瞳力比杀了他们还要可怕。
而失去瞳力的瞳术师,更加没有值得记录的价值,所以答案只能由冥羽自身来得出。
他能感觉得到,眼睛传来的虚弱感,像是有着一个黑洞在吞噬每一丝分泌出的瞳力。毫无疑问,这个过程持续下去,最终自己的双眼将会失去任何感觉,实力的恢复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对于冥羽来说,这并不完全是一件祸事,至少他和其他的瞳师不同,除开黑冥之瞳,得天独厚的他身上还藏着银月妖狼的血脉。
失去了黑冥之瞳的压制,妖狼血脉如鱼得水。
右手的骨头传来一阵酥麻,高速地修复着自己的身躯,体会着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冥羽的心中并没有变得十分悲观。
忽然,一阵呕吐感席卷自己的大脑,冥羽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按向胸口,可枷锁的存在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地阻止冥羽的动作。
冥羽跌出木箱,跌倒声传来的同时冥羽似乎还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尖叫。
胃中仿佛有什么冲下自己的喉咙,因为窒息冥羽的脸色煞白,下一秒,冥羽剧烈地咳了起来。
黑色视线闪过一丝光明,冥羽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一个没想到的结果忽然出现在冥羽的身前。
冥羽拼命地抬起手,枷锁狠狠地撞在他的脸上,但他却像是不知道疼痛,努力地创造着一个合适的空间来捂住自己的嘴。
解释是苍白的,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从擅闯禁地的这一步死棋中解脱出来。
我不去反驳,任由你们收走我的双眼。
但是……但是……
为什么你还要把我留下!!脑海中混乱的思绪仿佛在狂欢,可冥羽宁可让它们继续狂欢,他不想让自己的思考逼向最终的答案。
伴随着一声剧咳,冥羽吐出了一团混杂着鲜血的污浊之物,双手抓住那团恶心的东西。
可手心里传来的质感,却让他形同被雷击中。
他怎么摸不出?这分明就是冥路晨给自己喂下的药丸!
这是巧合?
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冥路晨,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冥路晨的出现是那么及时,而就算是被发现也应该是幽冥卫最先到场,可最后却是两者同时到场。
为什么是冥路晨亲自出手,废掉自己的瞳力?功力?当时在场的大人物都有资格,化功的丹药或多或少有人会携带,但唯有冥路晨亲自出马才能让其他人失去这个资格。
毫无疑问,这是冥路晨自己设下的局,为的就是让冥羽离开冥家,为的就是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