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守夜团大院。
“聪少爷因为守卫团的失职遭到重创,这一点我想你们守夜团得给出个交代吧。”中年的声音回响在整座大院之中,音浪刮得巨树上的树叶簌簌作响。
“柘管家,这事情还没有定论,贸然来我守夜团闹事怕是不妙吧?”
上方传来一声讽刺的话音,随即阵阵落叶雨从天而降,只见一个身着靛袍的黑发男子缓缓下落,轻盈得如一根羽毛。
“韩刚!”柘管家眼神一凝,没料到这位夯货也在。
不过,作为主事人的木敢当却依旧在卷册上奋笔疾书,似乎并没有被两人的针对相对影响到。
“哼,话是这么说,不过伤是真的,那么你们守夜团就责无旁贷,我可不想让我家聪少爷伤的这么不明不白。”
一口咬定木聪的伤,柘管家的脸上又恢复的平静,看上去胸有成竹。
“汝等平日里拿着木家的恩典,却不用心去做好分内的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解散了呢。”
威逼加恐吓,这个情况下木敢当的动作也无法在进行下去了。
“敢问,木家对于门内子弟的切磋作何记?”
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倏地插入到这摊浑水之中。
“自然是不是令其残废,不伤其性命,则处置自由。”
木敢当抬起头,看了看之前那张说话的面孔,灰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一双混乱的双瞳藏于刘海之下。不论怎么看都是陌生至极的面孔。
“既然如此,木聪伤于我手,责任似乎应该归咎于我。”木冥淡淡的话音落入柘管家的耳中,只见对方那双眼睛中瞬间爆发出激烈的火花。
而一旁的木瑟则是感动不已,心想木冥真是好兄弟,连锅也帮自己背了。不过转而想到之前的对话,木瑟黯蓝色的双眼滴溜溜的一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我是以身为木家子弟的身份这般说。”
“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柘管家,而是端坐在木桌之后的木敢当,只见他瞪大着双眼,一脸犹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不过他没有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任何熟悉的对象。
“敢当叔,木冥的确是今日刚入的家门。”
木瑟顺水推舟,不过那眼中的灼热似乎是有种添油加醋的成分在。
“今日?”
木敢当一脸茫然,心想今日统领去开会似乎会和其有些关联,至于木瑟的话木敢当还不会去怀疑,眼前这小子可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既然如此,这位大叔,你在这里咆哮似乎……”木冥的话音故意停顿了下来,竟然连木冥也没注意到自己这番话其实更像是木瑟说出来的。
“哼!”
柘管家狠狠地盯着木冥,见其不为所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是夺路而走。
“大叔可别落下在这,小子可不想待会儿还要跑腿将东西奉还。”
木瑟的话令柘管家脚下一个趔趄,同样让对面的木敢当眼神微微变得古怪。
待柘管家离开了大院,大院又恢复到之前的氛围。
“木冥,这般虚言,只要柘管家详细追查定会知道木聪是伤于我手……”
“有什么区别吗?”木桌后的木敢当眼神一凝,随即解释道,不过看向木冥的眼神变得赞赏起来。
“只要门内子弟的身份不假,不论是谁都不是一介管家可以乱来的,而非要怎么做的解释……”
“曦丫头,给洒家端碗水来!”
只见,先前那位耍帅的靛袍男子突然嚷嚷道,之前酝酿的好形象眨眼间崩塌。
诶?!你也就只说了一句话,怎么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木瑟眼神一厉,似乎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对手。
紫色的身影忙忙碌碌,直接少女纤细的手上提着一个木架子,上面乘着一个个盛满水的极致瓷碗。
紫发重眸少女腼腆地点了点头,然后分给了木敢当和韩刚,转身又走向了木冥等人。
“谢谢啊!”
木瑟抢在木冥前面接住了少女的谢意,一脸大义凛然,似乎刚才出风头的完全是这位少爷本人。
“不过,话说回来,咱这守夜团也不是什么休闲圣地,真是除开集会也见不到这么多人。”
韩刚将手上的空碗一抛,缓缓落入少女的架子之上,韩刚眼神比起刚才有了明显的变化,看样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瓷碗降落的速度完全没有一般情况下的迅速,落入木冥的眼中就像一个又一个慢动作。
“守夜团有点意思。”木冥心中暗暗想到。
“奉家主之命,今日起木冥加入守夜团。”
木珞反手抓出一道令牌,要不是她此时开口似乎在场众人都要忽略她的存在。不过这么一来,木冥的行为到有了解释,或者说是一种示威更为合适。
——我选择的路,不希望别人来走。我选择的守夜团,不希望别人来欺。
“木……”
端坐在木桌后的木敢当虽然早有所料,可眼神依旧半是欣喜半是复杂,欣喜的是守夜团终于是有了新鲜血液,复杂在这个木姓上,即便是不了解原因木敢当也能猜出木冥的不受待见。
“木,木冥?!果然是木家子弟。”
韩刚的声音近乎于欢呼。木家子弟?看来是天要兴我守夜团啊!一根筋的韩刚仅仅只关注“木”这个字表面上的含义。
轻轻的脚步声从大院外传来,不过这一次来人可不是柘管家。
妖异的脸庞上流露的女性的阴柔,来人赫然是韩升。
“怎么是韩……噢,我想起来了!韩升可是守夜团的统领!”
木瑟一拍自己的额头,友情地提醒着身边的木冥,不过那传达给木冥的眼神却是一点也不乐观。
只见,韩升停下脚步,随后看了看在场的诸位,眼睛仅仅在木冥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只留下一句“敢当,一切照旧”,便款款走向了后院。
木敢当没有多说什么,似乎一切如常,随后便是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不过仅仅只是靠看木敢当可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是靠着意海传来的波动,隐隐从木冥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木冥,汝年岁几何,血承何人?”常规的询问,木敢当跳出了一本登记用的卷册。
木冥也不拖拉,只是按照自己所计划好的剧本一一回答,只是在修炼者的选择上,木冥简单以自己是一个法师草草结束了回答。
“差不多就这样,注意事项等安排好你的住处再说,曦丫头带木冥下去。”
合上手中的卷册,木敢当沉下头又投入到了漫长的工作之中,不过在看不到的地方,木敢当的双眼之中可一点儿也不平静,单单是“木雨”这两个字,就在他的眸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随后,只见紫发小丫头朝着木冥微微施了一礼,领着木冥走向了后院。
“敢当叔,你整天这样倒也不会厌烦?”
木瑟低声嘀咕道,不过在场可是有着两位瞳级以上的修炼者,怎会听不到木瑟的话?
“咱这副统领可是停不下来的工作狂,不过敢当统领您就不考虑考虑将我的假期给延长吗?你想想可以利用我的假期来工作,这不是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加充实,怎么看都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韩刚叽里呱啦地争取着,不过木敢当却完全没有搭理这家伙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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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后院空空荡荡,属于大白天的内廊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所有人理所当然地被分配到木家的每一个角落。
由此可见,这守夜团的生活绝对不会好到哪去。紧跟在少女的身后,静静地听着空气中传来的一声声清脆的铃铛声,木冥的心情似乎舒缓了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这个少女之后自己的话就开始多了起来,似乎是对方的身上有种令自己亲切的气息。
“啊!”少女一怔,似乎是有些不知所措。实在是太久没人跟她这般说话了,一时间她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别在意,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木冥显然从护额的后面窥出了少女的心境。
“嗯?”少女展颜一笑,觉得是碰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只见紫发小丫头丝毫没有防范,紫色的长发随风飘扬,隐隐可见上面系着几条同色的发带,在每一个发带的末端都挂着一个铃铛。
“我叫……嘻嘻,卖个关子?你可以向敢当叔一样叫我曦丫头。不过你都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对了,是叫木冥是吧,真是糟糕的名字呢。”
曦丫头古灵精怪地道,眼前的少年沉默的样子似乎平凡的自己显得一模一样,给了她一点点亲近感。
“你看不见的吗?”
曦丫头又接了一句,看到木冥的混乱的双眼不由自主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不过话刚出口她后悔了。
这种问题似乎不该去问的,一种羞愧而自卑的情绪莫名的在心底发酵。
“没什么,虽然看不清楚,不过我可是个法师。”
看着曦丫头跃然于脸上的笨拙表情,木冥饶有兴趣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