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红莲的目光突然一冷,一道掌风袭向平静的木门。
木门抖上一抖,发出窸窣的声响,而后归于平静。
白冰鸾错愕地看看红莲,继而望向门外,不由得黑了脸。
“小冰鸾啊小冰鸾,不过几人不见,过得可好?”林远讪讪自门外踏入,身后还跟着一脸怒容的唐婉,还有风无痕和稼轩佑。
见两人都无事,白冰鸾终于放下了心,目光扫向林远,恼怒道:“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只会干得在门外偷听的勾当!”
林远大笑几声,径自落座,更是揶揄地望向动作亲密的两人。
白冰鸾“做贼心虚”,遂下了床落座于林远身侧,不去看红莲。
反观红莲一脸的理直气壮,坦然落座于白冰鸾身侧,气氛有些沉闷。
“抱歉。”林远平日的嬉笑不知道去向了哪儿,此时正一脸正色地望着红莲,很是真诚。
看惯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这正色的模样倒是觉得好笑,虽破了功,笑道:“牛鼻子老道,你这个样子太搞笑了。”
面上有些挂不住,遂狠狠地瞪了瞪白冰鸾,坦言道:“也许我们都错了,这是要变天了呀。”
红莲这才抬头,孤冷的目光扫过林远,沉稳道:“你等又何错之有?既无错,又何来道歉一说。”
未料到红莲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林远很是惭愧。
定了定心神,目光清浅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诚挚道:“冲破了学校的屏障,实在对不住。”
言罢便垂头扼腕,似在等待众人的原谅。
在座几人都是一滞,未料到红莲竟然不但不在意,更向他们道歉。
见再多推辞便更像是逢场作戏了,林远大笑一声,道:“没有了这屏障,也许更好。”时刻地警惕着,才是战士的模样。
众人眼中皆是晕染出丝丝点点的笑意,算是应了林远的话。
“小冰鸾,听说你是从蓬莱来的?”揶揄的目光望向白冰鸾,却藏着三分的崇敬。蓬莱,那是他们修仙之人都想去的地方。
白冰鸾顿了顿,目光掠过红莲,遂点了点头。
“我醒来的时候便在蓬莱仙谷之中,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就成了这样。”目光依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红莲的身上,眼底便漫上一股子笑意。
若不是这种种的意外,她又怎么能够遇上红莲。
看两人旁若无人的模样,众人都微微避开了眼去,唯有稼轩佑直直地望着,目光却沉静如水。
“这么说你是仙?”眼色闪了闪,光芒四溢,林远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传说中的蓬莱是什么模样。
心知林远心中所想,但白冰鸾却仍一头冷水泼下,“那时我似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此时根本不知道蓬莱在哪里。”
嘴角一抽,众人皆无奈地望着她。
白冰鸾心情不错,笑了笑,与红莲对视的眼中满是了然的笑意。
“你们听说过冰凤一族么?”白冰鸾微微正色,白冰一说的话亦真亦假,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应该相信,那些不应该相信。
在座之人除了红莲皆是一震,惊愕地望着白冰鸾。但联想到那些湛蓝的冰棱,却又有些了然。
见几人无声,风无痕淡淡道:“冰凤一族,乃是仙界的皇者,但自从那一场仙魔之战之后便已经被灭族了。”
听言众人借是沉言,连白冰鸾都有些不知所以。既然如此为何蓬莱之中又为何有那一直冰凤,而她又怎么会穿越到那一只冰凤的身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红莲微微一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湖蓝的冰羽,遂猜测道:“鸾儿很可能是一根冰羽所化。”
目光尽数集中在红莲的身上,就连白冰鸾亦是难掩好奇。
“我也只是猜测。”剑眉微蹙,难道要他跟她们说是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画面来,要言明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白冰鸾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刹那便转为笑意盈盈,摆了摆手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再如狼似虎地盯着红莲,我还以为你们对他有意思呢。”
她偶尔的打趣并没有赢得别人的好感,倒是令众人都黑了脸。
连红莲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她顿时感觉慎慎,忙摆了摆手,问道:“牛鼻子老道,你没将我们在这儿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吧?”
诧异于话题转换之快,但众人也都乐于脱离那奇怪的揶揄。
眼角的余光扫过红莲,微微自豪道:“这点话题老朽还是有的。”言罢还浅笑着微微作揖。
白冰鸾抖了抖身子,有些恶寒,面上却是不变的浅笑。
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红莲的目光直直地望着窗外,连白冰鸾的轻唤都没有听到。
想来红莲定然是看出什么,遂顺着红莲的目光望去。
过了不久,自窗口飞入你火凤,荧光缭绕,凤尾轻扬。
白冰鸾认出那火凤的模样,同流火是一模一样的,顿时正色道:“难道流火出事了?”心中生出几分自责。那日未找到流火,她本以为流火是回蓬莱去了,心中念着凭借流火的修为很少有人能够伤害他,就这样放了下来。
谁料……
“先弄清楚状况。”红莲亦是了解,冷静道。如今需要的不是自责,而是冷静。
白冰鸾如梦初醒,抬手探向那泛着荧光的火凤。指尖方才触及,空气中便显出几个火红的字,“蓬莱有难,速来。”字体只在空中停留半刻,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唯有那翅膀轻扬的小型火凤还驻留不动。
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心脏却被提的更高。蓬莱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流火送来这般消息。
目光落向红莲的一瞬,已明了彼此所想。
心中一片温暖,但眼下只好带些歉意道:“校长,抱歉,我们可能真的要去一趟蓬莱了。”
林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上红了又青,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唐婉本是一直都在聆听,但看着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的林远,丝毫不手下留情,扯着林远的耳朵就嚎道:“你要扔下这个学院么?要扔下这里千千万万的学生么?”
又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林远便像只蔫了的茄子,有些颓然。他放不下这里的这些孩子,一直都放不下。
风无痕和稼轩佑亦是清楚,凭借林远的资质,若要修仙定然早已得道飞升,但林远放不下这座学院,这座饱含着他毕生的心血的学院。
一时间,气氛更是沉闷了起来。
白冰鸾亦是呼吸一滞,不由得又是生出几分崇敬来。
但她们都低估了林远,最先喜笑颜开的竟然还是林远,“小无痕,你听到没有,小冰鸾竟然叫我校长了!”
那兴奋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的颓然。
白冰鸾脸色一黑,目光却瞥见唐婉微微舒了一口气,遂轻笑着作罢。
“流火是不是让你带我们去?”思及去蓬莱的路,白冰鸾最初便想到了这只火凤。
火凤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以法术维持的幻影。
与红莲相视一眼,手便被纳入一大手之中,轻笑几声,望着远方的目光辽远而又不安。
天若初晴,但众人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松懈。蓬莱虽是仙境,对众人而言却是未知的领域,事实上所有未知的事物都能够让人感觉到恐惧。
更糟糕的是,还未到蓬莱,几人便碰到了一个棘手的人。
凝望着前方的君墨阎,白冰鸾的眼中不由得一沉。心沉,于是目光亦是沉了。
这个人,分明不是朋友,她却无法将他当做敌人。
君墨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略微纠结的模样,暗自挑眉道:“此行我并不是来阻止你们的。”
摸不清君墨阎的路数,白冰鸾不由得蹙了蹙眉,妥协道:“那你究竟是所为何事?”
目光悠悠地扫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唯一的女子,亦就是白冰鸾的身上,笑道:“我想让你带我去蓬莱看看。”
她一阵沉默,看君墨阎的模样大有若是不带他去的话那么他就不会让路一般。
脑海中刹那闪过一个念头,复而果断轻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