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很好,一点都没有要下雨的征兆,早上同学约了我去逛街许颜就把我送到了学校。本来是要和苏蓝一起去书店的,但是苏蓝那天看起来不怎么舒服于是书店之行就取消了,嘱咐完苏蓝要好好休息我就离开了公寓。可惜大雨来的太迅速让人猝不及防,于是和同学的逛街计划取消给苏蓝买了她爱喝的奶茶等到雨下得小了些就回去了。苏蓝一直都是喜欢提子味道的奶茶,她说紫色混浊的颜色很适合她,加上提子的味道有种轮回的感觉。苏蓝一不舒服就会喝的。走进客厅,苏蓝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喘息,我已经知道了发生什么只是不愿相信。我轻手轻脚的靠近,只一眼就足以让我再也无法面对,尽管苏蓝不会讲话,但呼吸的此起彼伏声还是犹如响雷般在我耳际爆炸开来。面对肉体与灵魂赤裸裸的碰撞,我无法宽容大度到把自己挚爱的人送上别的女人的床,而且两个都是我今生无法割舍的挚爱。于是我只有选择逃避。慌乱之中我打翻了买给苏蓝的奶茶,那些特有的浓郁香味就这样在我的精神边缘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声音停止,许颜****着上身出来,看见满眼狼狈的我他只是下意识的叫了声晓南。我转身,不想看见更加残忍的画面,急速逃走。外面的雨下得有点大了,泪水夹杂着雨水流进我的嘴角,尝到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跑得太快,视线已经模糊我都来不及躲闪一辆车已经在离我咫尺的位置,我知道自己下一秒就是倒在雨迹斑驳的马路上,倒下之前我看到了许颜那张我深爱了一生的脸,可惜不知道以后还看不看的见。然后一切归于宁静了……
醒来的以后头痛欲裂,只能依稀看见些人的轮廓,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在医院,可惜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在医院我已完全都记不起来了。等到可以看见人的时候医生把我转进了普通病房。眼前的男子有几分似曾相识,但是我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后来医生来了和他说了些什么就转身离去了。出院的那天母亲来接我,我记得母亲,记得大漠和江南却唯独忘记了许颜。母亲帮我整理好东西,就去买了回程的车票,上车的时候我看见了苏蓝。似乎我的记忆一直停留着不前,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许颜。我只知道我和苏蓝很久没有见面今天只是听说我要离开特意来看我。似乎我已经把该忘记的都已经忘记了。包括我的夏天……
6
梦魇,我无数个夜晚大汗淋漓的醒来,呼吸的声音此起彼伏,又看见了,无数的蓝像是要将我整个吞入其中的蓝,追着我包围着我让我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就迅速将我吞噬。车祸发生的第三天我的意识渐渐恢复,我知道自己是出了车祸,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于是我也就认为是我过马路太粗心让我一生都无法逃脱这次厄运。
母亲端着给我准备的饭进来,看着母亲一下苍老了许多我忽然才一下的意识到,原来母亲是一直爱我的。医生随后而入,看着自己日渐没有知觉的双腿,我依稀感觉到了什么。我已经开始变得坚强,我知道即将听到的是关于自己的什么,所以我强颜微笑只为让母亲少点沧桑。医生只简单的寒暄几句直接进入正题,他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清只有那句“你以后可能会永远坐在轮椅上了”尤为刺耳,我木然的点点头,可能是医生也不忍看我如此落魄转而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只要你够坚强。”我亦点头,心里是在用尽全身力气为自己加油。“安晓南,为了母亲为了自己要坚强,要坚强……”
其实自己醒来以后什么都没有忘记,只是要强迫自己忘记,我努力让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个新生婴儿般纯净。苏蓝会常常来看望我,我只与她提起年少时的往事,至于许颜,苏蓝曾试探性的提起,我就装作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许颜其实来过,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常常会在病房门前徘徊他不敢进来,他害怕极了我认出他,真的害怕。所以我要忘了他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许颜。后来母亲将我接回家,我知道家里已经付不起为我治疗的昂贵药费。我又回到江南,住进最初从大漠边疆搬来的房子,父亲北上杳无音讯剩下母亲一人,母亲把家里较大的意见卧室腾给我把床放在靠近窗户的位子,让我可以看见窗外。时间久了,我就真的见证了窗外那三颗垂柳的成长。
我在那栋墙壁上长满了青苔的屋子里住了很多年,我已经学会了怎样摇着轮椅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母亲是三年前离开的,那天她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让后告诉我要出远门,把我托付给邻居后她就离开了,她只是告诉我很快回来却忘记给我一个日期。我不想等,我知道母亲托付的邻居已经永远不会来了,因为我是上个星期参加了她的葬礼,说实话她已经很大年纪了,也许离开是她唯一的解脱。现在我还是可以看见窗外的垂柳,看见他们的时候我还是会很开心。
苏蓝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自从我回到江南她再也没有回来过,母亲在的时候会经常推着我出去转转,偶尔路过我与苏蓝相遇的那条街我都会好好的看看。可惜现在不一样了,那家曾经属于苏蓝的花店被一家商店占据,唯一的记忆没有了,我也就只好选择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杨柳依依春风岸,江南明月千岁寒。我已经不想知道那些曾经的人都哪里去了,这个世界上有我存在在我看来已经足够了。我的墨蓝色的江南……
7
时常会有旅人经过我的窗前,他们驻足向这里望,在看什么?是在看我么?没错,一个不管是哪里都不健全的女子独自一人住在这座有着江南最古老特色建筑的房子里。她的生活就是迷,我知道自己在扮演着什么样子的角色,整个夏天整个江南都在为我哭泣。对不起我不值得,我不再桀骜,我开始相信命运,每天我都会象个虔诚的信徒,在自己的信仰面前回归最原始的姿态,我知道我已别无选择。
我开始学会相信自己,许颜离开我的那天我就已经学会了,只是我还不知道怎样才能很好的使用它。就是这样等到一个东西你能够运用自如的时候,时间也会离你很远很远了。收到苏蓝跟许颜的请柬那天我还在望着窗外的垂柳出神,邮递员敲开了我的门,他把信放在我家里靠门的那张桌子上让我小心收好。其实人的心里总是存在着这样一种感觉,是潜意识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红色喜庆的颜色,上面写着苏蓝女士和许颜先生。其实都已经过了这样久了,我的心中似乎也不会再起波澜。我知道许颜选择苏蓝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知道即使自己再怎样挽回也无济于事了,所以我接受事实。最后苏蓝还是跟许颜在一起了,我的诅咒终究没有应验。看着那张红色欲滴的请柬,我开始笑了。
苏蓝和许颜选择游历各国来完成他们的婚礼,或许这是苏蓝的意思,因为苏蓝很久以前就告诉我她要游览世界各国,要完成属于她的美丽人生。她不会讲话,上天就赋予她隐忍,也是最好的礼物。那么我呢,上天给了我什么,我不会像个多年的怨妇养在深闺对月诉衷肠。我只会祈求上天恩赐带我一切归零。也许到了最后就真的觉得其实生命也没有那样遥不可及,只要选择了前方就不要害怕沿途的艰难险阻。两个我在这个世界上挚爱的人到了最后却伤害我最深,其实我也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爱究竟还值多少钱,我的眼泪究竟还值不值得往下流。许多年以后苏蓝和许颜会有他们的孩子,而我也会回到原点一切归零,人生就是这样一场华丽奢侈的游戏,只对有勇气的人开放。
苏蓝和许颜走后的第三天我便开始收拾行囊,我想我该回家了,回到我的大漠,回到那个只有风沙和飞鸟的地方,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江南对我来说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游戏,游戏结束了也就真的该走了,它没有要留下你的意思,你也没有流连忘返的情愫,就是这样曲终人散而已,而已……
8
我叫安晓南,出生在大漠,一个只有飞鸟和风沙的地方,我去过江南那里很美但是我仍然很喜欢我的大漠,我的炎热的夏天。
其实我已经可以走路了,只是我不太愿意行走,母亲照顾我很久最后还是走了,其实在她走的第二天我就可以站起来走路了,我只是习惯坐在轮椅上。那场车祸其实什么也没有带走,只是把我整个人抽去干净了,是上天的恩赐,我已经注入新的生活了,我真的做到一切归零了。苏蓝和许颜,祝愿他们会有好的将来,希望妈妈可以找到爸爸然后向我一样从新开始,至于我,安晓南,大漠的孩子,就让他回到大漠开始新的生活。
时间停住了,风也不吹了,河水也不流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无言独上西楼,月如勾,这里不会有这样凄美的景色了,只剩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了。没关系,当这个世界真的失去了颜色我还知道天空是一如既往诡异的蓝,很蓝很蓝……
等待,为了不能重逢的人
1943年,******会战,以盟军的胜利告捷。5月13日,10万德军、15万意军被俘,只有六百余人从海上逃走。经过32个月的拉锯战,北非战事终于结束。北非的胜利,畅通了地中海航道,为盟军下一步通过西西里岛重返欧洲创造了条件。1943年7月5日,数千只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突然出现在辽阔的地中海上。舰队之上,成群的飞机掠过湛蓝天空,盟国发动的西西里战役拉开了帷幕……
蓝箭头、红箭头、白飞机、黄飞机以及白色的小线条,马赛克制成的巨大地图,将60多年前的那一切勾画出来。这地图在墙上,这墙围着盟军二战阵亡士兵在北非的纪念馆。地图之后,几百米长的墙上,密密麻麻地刻着阵亡士兵的名字。
“我有一个哥哥,死于二战。”伊妮德说。伊妮德71岁了。一周前,她从美国来******度假。我们偶然相识。“虽然他是我的亲哥哥。但我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记忆中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赶赴战场那年,我只有7岁。”望着修剪整齐的树丛后,那青草地上一排排洁白的十字架,伊妮德说,“我父母尚在时,还会常常提到他,为他祈祷。他们去世后,虽然我心里还是有这么个哥哥,但是,我不对任何人说起他。我怕伤害我嫂子。”
伊妮德向左,望了眼烈士墙:“他们的名字,该是和英武、荣誉连在一起的。但是,也不尽然。”
亚历克参军去了
伊妮德的哥哥亚历克是镇上的帅小伙,深受姑娘们青睐。一次郊游中,深爱他的布兰奇委身于他。亚历克只是一时被布兰奇的美貌迷惑,却并不爱她,但布兰奇怀孕了。未婚先孕却又无人嫁,在当时的美国,是死路一条。21岁的亚历克被迫娶了19岁的布兰奇。婚后琐碎的生活使布兰奇的美貌蒙灰了,她邋遢、粗俗。亚历克无法忍受,几次逃跑。但布兰奇总会把他找回来。
美国参战了,亚历克应征入伍。布兰奇把孩子塞给婆婆,也准备参军,但她没有被选上。在玛丽亚广场,她哭泣着看着心爱的人和镇上的小伙子们一起离开。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
美军在二战中死了40万人,漫长的等待之后,她终于等来了战争胜利的消息。可是,她等的人,始终没有踪影。没有接到阵亡通知的她不由得想到了这点:他残废了,没有了自理能力。他太过要强,因而不能依附于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他一不能靠荣誉过活,二不能满足微薄的救济金所支撑的简单生活。他受不了时,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她想。
布兰奇的等待一再落空
一年又一年,她的等待一次次落空,终于不再有希望。她终于想到了最可怕的可能:他活着,毫发未损,却离开了她,和另一个女人开始了新生活。抑或独自一人?战争已经结束,生活回到了常轨,回到了他想逃离她的从前。
婆婆都来劝她改嫁时,她还是那么毅然地摇头。“她相信他还活在世上。她要等着与他重逢的那天,他携妻带女,而她,独自把他们的孩子抚养成人。她要亲眼看到从他脸上流下的悔恨泪水。她为这不能实现的相逢等了40年。”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痴情女子负心郎。”我说,此刻,我和伊妮德漫步在烈士墙下的砾石小路上,“国民党撤退时,很多家庭被拆散了。半个世纪,不能相见。等到终于能相见的时候,大多男人,已在台湾重建家庭,娶妻生子。而多数女人,还在漫漫的等待里孤身一人。”
伊妮德叹了口气,我们差不多已走到了那烈士墙的尽头。亚历克,亚历克,我想,我在字母Y下开始寻找这个名字。我的眼光停住了,我看到了亚历克的名字。如果我只知道伊妮德有个叫亚历克的哥哥,不知道这个故事,我会脱口喊“你哥哥在这儿”。现在,我不敢贸然了。我问“你哥哥是哪年出生的?”我估计那可能是亚历克,因为,我已经看到了伊妮德的出生地在上面。那也该是亚历克的。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不知道这对于伊妮德来说,是个什么样的消息。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忘记了她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过劲来,发现她不在身边。刚才走在我右边的她,此刻瘫靠在身后的树上。“我们可能找到了你哥哥。”我说,“你看不清吧。我念给你。”伊妮德已经泣不成声,半晌,她说:“我看到了。那正是,正是我哥哥。”然后,她走上前去,轻轻抚摸那墙上的名字。
布兰奇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虽然知道那是她的亲哥哥,但我眼前,还是母亲寻儿,或祖母寻孙的感觉。是啊,那逝去的,已留在了时光之河中。十年生死两茫茫,只剩下这苍老的手指所抚摸的大理石上那冰凉的名字。
“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我竟然在这里,这么远的地方,找到了我的哥哥。写信、打电话、前去,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我们各方寻找了20年,早不抱希望了。而那时,布兰奇还在等待。”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苍天不负有心人。”我说,“虽然亚历克已不在了,但这样的结果,没准布兰奇更能接受吧。”
“可是,布兰奇,早已经不在了。她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个她终生等待的结局了。”
1945年8月15日,盟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用五支笔签完字,把第五支小红笔送给麦克阿瑟夫人。随后,美、中、英等国代表依次签字。史册载上了这一笔:日本战败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二战终于结束了,士兵们终于可以回家了。而这世上,有多少个男人,再回不去他们女人的身边,哪怕是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第三天,伊妮德给我打来电话:“我把在这里找到哥哥的事,告诉给大使。你猜大使说什么?”
“大使说‘不可能。我们美国政府,是负责任的,会把每个士兵的下落都通知他家人。’”
“他们的工作会做得那么没有纰漏?美军牺牲得最少,可那也是40万人呐。”我说。
“还有一种可能。”我说,“布兰奇太爱自己的丈夫了,不能接受他已经不在的现实。她自己撕掉了死亡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