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关节微微发酸,数处皮肤隐隐发痛,多日来的训练,让身体不少地方受了伤,个别地方动一动就痛的不行。聂星知道这些都是皮外伤,没必要去找人医治,他也不愿意去搭理那些宪兵,那些宪兵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印象。
天上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眨着眼睛,显的格外清新。今天晚上的天气好的很,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弯弯的月亮在星星的伴随下,含羞遮脸。四处的山野中传来虫子的叫鸣声,欢快而又悠长。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聂星发着呆,眼睛直直地望着来来去去,或刚起来,或已经吃完饭的战友们。这些天自己和这些人都绑在同一条战船上,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此刻终于挺过来了,想想还真是感慨良多。
不知道此刻的老爸老妈在做什么,有没有睡觉?聂雪聂阳是不是下了晚自习,已经入睡了?吴慧婷,陈怡她们又在做什么呢?聂星记得幻觉中见到她们俩个,一个对着自己发笑,一个向着自己招手,可惜这个幻觉被打破了,如果她们能说出几句话,多好啊。
肩膀上被狠狠地拍了一下,聂星回过神来,偏头一看,是侯飞。这厮饭饱之后,脸上虽有憔悴之相,但一脸的红晕,根本不像前几天训练时半死半活的样子。他打了一个隔,嘴里骂道:“格老子,奶奶的,吃了六碗面条,总算吃饱了。我还以为是鸡鱼招待呢,没想到是面条!”
聂星哼笑了一声,道:“能有面条吃就不错了,你还想吃鸡鱼!”
侯飞活动了一下腰间,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挨着聂星,问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聂星白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二次问这样白痴的问题,都懒得回答,只是说道:“这一周不知道走了多少人?”这一周训练太过残酷,栽在这上面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侯飞想了半天,回答道:“不知道!”说了跟没说一样。
尽管他们头脑已经清醒,但是训练遗留下来的后遗症还存在,回答一个问题有时要想个半天。聂星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几个宪兵拿着针头往自己手臂上刺的情景,那场面就像几个兽医惩罚一只不听话的猴子一样。针头刺入皮肤,整个全身都打着激灵,头脑也清醒了不少,而宪兵们就站在旁边讥笑。
想想头皮都有些发麻,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侯飞拍净后面的灰尘,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躺下,说道:“我先躺一会儿,等一下走的时候叫我!”聂星看了他一眼,本想和他说几句话,发现这厮已经闭上眼睛了,也就作罢。
他学着侯飞的样子躺下,然后望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地数着,可数到不到二十颗,就搞混了。天上星星密密麻麻,多的数不清。真不知道这些星星怎么会发出这么强烈的光,难道仅仅是因为阳光的照射吗?
记得上一次数星星是在读小学时,那时候在爷爷那里,深夜搬条椅子出来,学着爷爷的样子躺下,然后望着天上的星星。爷爷问天上星星有多少颗,于是他就拼命地数,却怎么都数不出来,因为数到二十颗就搞混了。
那时候天真无邪,快乐无忧,做什么事都是开心的,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不像现在,整天都是训练,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压力大,训练强度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得时时刻刻受骂。
真怀念那个时候的生活。
体能训练结束后,朱发杰格外开恩,让士兵们休整了两天。这两天当中,士兵们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除了与外界联系。朱发杰那里有一台DVD,可以看电影,他叫人把DVD和电视搬出来放在训练场上,随便士兵们使用观看。
训练营深处大山,没有有线,收不到电视内容,所以只能看碟。那时候DVD还算是一个稀罕物,因为这些士兵当中,很多都是从农村出来的,看DVD的机会少的可怜,所以他们比过节还高兴。
片子不多,只有几张黄飞鸿的碟,士兵们看了第一遍还不过瘾,又看第二遍。
聂星本来对这几场电影并不感冒,因为他早已看过,但训练营实在是没有玩耍的地方,所以只好坐在训练场中间,把这些电影重新温习了一遍。
当然,更多的时间是睡觉,能得到两天休整,实属不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后面的训练内容会不会比现在更恐怖。所以,现在得把身体好好的保养好,以应付以后的训练。
第十三周的的星期五,早上八点钟。
士兵们整齐肃穆地站着,像一群雕塑一样,眼睛齐刷刷望着前方。左前方,朱发杰,三个助教,还有宪兵威严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瞪着右前方。而右前方,四个宪兵正准备举行升旗仪式。
两面旗,一面是国旗五星红旗,一面是特种部队的战旗。
这是士兵们进入训练营,第一次升旗。
朱发杰一声令下,几个宪兵开始升旗。升旗仪式很简单,宪兵打开DVD,拿了一张碟子放在里面,然后响起了《义勇军进行曲》。升旗的几个宪兵根据音乐的节奏,开始升旗。
总结:士兵们睡了两天两夜,终于起来了,他们拼命地吃饭。朱发杰让士兵们休息了两天,然后举行升旗仪式。
五星红旗和特种部队战旗随着DVD中飘出的国歌缓缓升空,全体官兵战士举起右手,向国旗和军旗敬礼。微风袭来,五星红旗和特种部队战旗徐徐飘起。战旗也是红色的,如五星红旗一样红艳,只不过上面有两个符号是黄色的。
两个黄色的符号,一个像打雷时的闪电,一个像一把挥之欲出的宝剑,两者交叉在一起。
升旗完毕后,朱发杰走上队伍正前方,道:“欢迎你们通过十三周的体能训练,你们向我和你们自己证明了,你们是最优秀的。只有通过体能训练的人,才有机会见到这一次的升旗。你们刚进来时,有312个人,到现在,只剩下102个人。也就是说,有210个人被残酷的训练淘汰。”
210个人,210个带着梦想而来的战士,当他们被淘汰时,心里到底会有何感想?
不知道!
聂星感觉有些遗憾,这些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升旗仪式,同时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坚持了下来。
朱发杰接着说道:“相对来讲,你们这一期的表现令我惊讶。经过十三周的地狱似的魔鬼训练,312个人竟然还有102个人留下来,这个数字是我从教以来,人数最多的一个数字。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有一期来了283个学员,到升旗时,只剩下一个学员。这个学员用他的努力证明他是最优秀的,但遗憾的是,他最终没有坚持下来。所以那一期,没有一个人通过训练营的训练,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这一件事着实令在场的士兵吃了一惊,283个人,到最后一个人不剩,有些不可思议。
聂星看了看周围还剩下的战士们,这些人如钢铁一般地挺立着,气势威宏,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敬佩的气息,这种气息可以用两个字表达,那就是“坚持”。
能有一种坚持是弥足可贵的,它给人一种希望,给人一种向往。只有拥有坚持的人,才有机会走向成功,实现自己的理想。
第十二周的地狱似训练一共走了47个人,是这十多周以来,士兵们走的最多的一周。这一周的训练是令人窒息的,它带给人前所未有的挑战,给人一以无限的折磨。那种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训练让人想想都感觉不寒而悚,能通过这样的训练,心中拥有坚持的人才能做得到。
朱发杰说道:“特种部队是一个国家最为精锐的部队,它所代表的是灵活,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比一般普通部队要强上数倍。而一个合格的特种兵,作为战斗成员中一个个体,无疑是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他既可以与战友默契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强大的团体,也可以单独行动,成为一个全能的战士。”
他伸手指着后面迎风飘扬的特种部队战旗,说道:“大家看到战旗上面的两个符号没有,一个闪电标志,一个宝剑标志,闪电代表快速,宝剑代表锋利,它所赋予你们的意义就是要求你们在行动中像闪电一样快速,像宝剑一样锋利,给敌人以有力而致命的打击。当你们走出这个训练营,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战士时,这两种符号将作为你们的臂章,陪伴在你身边。”
聂星这才注意到,教官和宪兵们的肩臂上,每个人都拥有一个闪电和利剑交叉在一起的臂章,臂章显得不起眼,但格外刺眼。能戴着这样一个臂章,表明你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战士。
朱发杰继续说道:“体能训练结束,今后要学的是各种各样的专业训练。首先恭喜你们一只脚踏进了特种部队的大门,但必须谨记着,还有一只脚留在大门外。在剩下的几个月的时间当中,我同样有机会让你们滚出这个训练营,而你们同样有可能面临淘汰,所以请你们不要沾沾自喜。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请你们好自为之。”
当听到朱发杰说一只脚已经踏进训练营时,聂星真的兴奋了一下下。可是听到朱发杰又说以后还有机会让人滚蛋时,热情的焰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兴奋感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迷茫和彷徨。
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次朱发杰讲话时,态度好的令人不安,以前常常从他口中蹦出的什么“垃圾”,“人渣”,“没有用的东西”,“社会败类”等恶心的词汇,此刻再也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