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方一面用手轻轻掠过盾身,一面自语道:“这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法盾,不是我那残破的可以比的!”
他手中的残盾,只是材质坚硬,不惧灵器的劈砍,却不能往里面注入灵力,而这面法盾也坚硬非常,再往里面注入灵力,那防护能力就惊人了。
洪方悄悄往矿道里走去,矿道里的黑烟眼下已经消散,阴冷的风又占据了主导。
他往前走了一里,沿途血迹点点,除了几具散修的尸体之外,并没有看见入侵的修士,心里稍安,或许他们眼见赵家防守严密,已经退去。
不料此时前面却传来一下惊天大响,回声在矿道久久不绝,洪方胆战心惊,随即举盾在前,慢慢的朝事发的地方走去。
王师兄没有想到对方根本不等他答话,就御剑攻来,他险险的躲开要害,全身各处却被震得血流不止,而刚才站立在身后的一个师弟,更是没有避开这一剑,被当场击杀。
“再问你一句,将解药交出来!”赵家的修士此时已经脚步发虚,但他死死的咬紧牙关,一动不动,狠狠的盯着王师兄。
体内灵力尽出,汹涌的灵压朝着王修士涌去。
洪方此时正在边上,见到这样的情形,立马持盾向前,一手举着灵剑,朝赵家的修士打了个招呼。
赵家修士扫了一眼盾面,脸上浮现一丝惊讶,不过却没有做声。
王师兄死死的咬住牙,见空中蓝芒眨闪,知道再也等不及了,掏出贴身的一枚符箓,举在空中,厉喝道:“你的飞剑若是敢再向前一尺,便一起同归于尽!”
洪方看着不远处的符箓,这张三寸长的符箓上符文密布,通体呈红色,还未激发就能感到阵阵热流迎面而来。
“爆炎符!你等铁煞教的贼子果然没有安好心,竟想炸毁我赵家的灵矿!”赵家的筑基期修士猛然一喝,身形却止不住踉跄,随即顺势靠在矿壁上。
洪方只觉得手足冰凉,这爆炎符他听说,乃是中阶符箓里难寻的大范围爆裂之术,威力惊人,炼成的几率极低,只有筑基期修士方可炼制。
他又看了看远近狭小的矿道,这一张爆炎符要是在这里激发,远近数丈范围会被火海吞噬不说,就是这一连串的矿道恐怕也会坍塌。
王师兄见对面两人害怕,自己心头涌起的恐惧却消失了,他狰狞的大笑道:“有你们赵家的修士给我陪葬,我这辈子也不亏了!”
说着竟往二人方向走来,一副随时要激发手中符箓的样子,而手中不知为何又多了一张鲜红的符箓。
洪方两人见他这癫狂之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心里想到,铁煞教的修士果然凶厉,居然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惜。
赵家的修士心里尽管愤怒,但此刻口中冷冷说道:“罢了,你这疯子走吧!”
说完觉得头重脚轻,就要栽倒在地,忙稳住身形,掏出几粒丹药服下。
王师兄原本走投无路抱着必死之心,但他这会眼见赵家的筑基期修士中毒慢慢加深,心里闪过一丝喜意,至于洪方这个炼气中期的修士,在他后期修士眼中,可有可无。
王师兄也不着急往前走了,他一把踢开缩在身后的师弟,一屁股坐在地上,冷冷的笑道:“你方才欺辱的我师兄弟好惨,如今我不想走了,我觉得自己活够了!”
赵家修士看着在阴风中飘扬的两张鲜红的符箓,却也不敢上前,怒吼道:“你这贼子若再不走,小心我将你五马分尸!”
王师兄听了这话,忽然一把抛开手中的盾牌,立起身来,对着不远处的飞剑招招手,“来吧,朝这里扎来,咱们同下地狱!”
说完脚步轻抬,又有向前走的趋势。
洪方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心里一片惊惧,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他刚想抽身,却见那王师兄恶狠狠的瞪着他,一时之间便不敢有所作为,心中大骂,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们自己的事缠着我干嘛!
赵家修士看着浑身是血,衣裳尽裂,脚步不稳的王修士,此人眼中闪动的癫狂让他心里不安。
赵家修士终究是家族弟子,修炼到筑基期无风无雨,哪比的上王修士常年在妖山上混朝不保夕,虽然他修为远远高于王修士,但洪方猜测,正是因为他贵为筑基期的修士,面对这没有把握的仗,心里已经生怯,而以他筑基期的尊荣,为何还要跟这个蝼蚁一般又不要命的疯子一般见识。
他慢慢的往后挪去,如今只想早点回转青纹矿内。
洪方见机也慢慢的后退着,心里只想着抽身离开。
“你们要是胆敢再后退一步,我手中这符可要拿不住了!”王师兄轻蔑的看了一眼赵家修士,随后紧握手中灵符,丝丝汗水渗入符中,爆炎符似乎比刚才更鲜红了。
“你想怎地,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赵家修士受不了王师兄那眼神,他就像一只被踩中尾巴的猫。
“千里修行只为财,我知你素日专职保管青纹矿开采出来的灵矿,你把它给我,我即刻退去!”王师兄此时脸上的疯狂尽去,只剩一份冷静。
“你不要妄想了!我便是死也不会给你的!”赵家修士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脸上的惊慌退去,原地跳了起来。
洪方此时仍在不显眼的后退着,场中对峙的气氛已经让他无法呼吸,他手中的盾牢牢的将自己全身护住,强行的忍住自己就要跳起来的冲动,按捺住那种不管不顾一心逃亡的想法。
“你不给我,好!你不给我,教中花了这么多心血,得不到灵矿,反正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那就不如找你们一起陪葬!”王师兄的癫狂状又瞬间被点燃了,一下往前数步,摆出一个将灵符抛出的动作。
洪方此时忽然转身,再也不看王师兄一眼,手脚并用,一路退去。
而赵家修士却色厉内荏的叫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就同归于尽!”
王师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赵家修士,随口却嚷道:“边上的小子,你再跑我就将灵符往你那丢去!”
洪方身子一僵,随后慢慢的转过身来,再一次将王师兄的面容记在心里,随后呆立当场,一言不发。
此时场间的重心尽在王师兄,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当然他也做好了随时送命的打算。自他入宗以来,几次死里逃生,此次若不能功成身退,如此惨重的损失,回到宗内,宗门要责罚他不说,便是他的死敌也不会放过他,到时说不准又是生死两难的局面。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王师兄一步步的威逼下,赵家修士痴长几十岁,却如同一个婴儿一般,到最后为了自身的安全,不仅连平日里装灵矿的储物袋都失去,还连自己手指上的储物戒都被对方夺去。
幸好他珍逾性命的法器还在,不过据洪方看来,这个王师兄也算极有分寸,明明对法剑已经极度渴望,却生生的忍下了,之所以不取赵家修士的法器,恐怕还是怕他发疯。
洪方看的心里直摇头,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幸好王师兄没有惦记他借来的灵盾,不过要是他真想强取又如何,想到这里洪方慢慢的咬紧了牙关。
王师兄心里志得意满,他还曾悄悄的窥望过一眼那个储物戒,筑基期修士的东西果然对他来说十分诱人。
他慢慢的后退,手中的符箓却永远在前,此刻另一个师弟早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毫不在意,只用脚一勾,自己抛掉的灵盾便回到了手中。
洪方两人也慢慢后退,赵家修士渐渐恢复了筑基期前辈的威严,手中的法剑又散发着四射的灵光。
王师兄瞧见进来时挖出的洞口,嘴里冷冷一笑,随后将爆炎符远远丢出,自己则迅速的隐没在洞里。
洪方此时已经离方才对峙的地方十几丈远,忽然间看到如流星一般耀眼的爆炎符,来不及细想,平日里的炼体术发挥到极致,往前逃了几丈之后,一个滚身,窜进矿道口。
而赵家修士不愧是筑基期的前辈,竟将法剑往自己身下一招,随即双脚一跃,稳稳的站在法剑之上,随即如流星一般一下子超过洪方,笔直的逃向远方。
身后连绵不绝的传来爆炸声,期间还夹杂着火流的奔涌声,洪方在矿口只来得及往里面奔上数尺,就看到眼前数尺高的矿壁倒了下来,他慌忙取出残盾,两盾加身,将自己牢牢的护在盾下。
一个时辰后,在地底摸索着前进的洪方终于看见了光明,却是赵家的修士掘开矿道,将他救了出来,他还惊魂未定,就看到一起逃命的赵家筑基修士竟毫发无损,施施然的从自己眼前走过,向赵明堂述说这当时的危境,身上灵力浮动,一副前辈高人的做派。
洪方渐渐听得脸色变幻,特别是听到那筑基期修士说道,他为了整个青纹矿和赵家十几个修士的安危,眼中含泪不得不主动提出将灵矿给予铁煞教的修士,换得他们退去,不料他们竟还不满意,又顺手夺走了自己的储物戒,而他眼中的对手竟也是两个铁煞教的筑基修士,他们手中还握有数张爆炎符。
赵家修士边说还边跟洪方打招呼,偶尔还不住向洪方求证一些事情,洪方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木偶般只知道点点头。
他此时也知道了这筑基修士在家族中排行第六,侄子都呼他为六叔,果然很六啊,洪方心里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