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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山中往事

1937年,在一个阴冷的寒夜。四盘山下的一条小路上,却突然人喊马嘶的热闹了起来。这时住在山中的一位老者拦住了一位行色匆忙,一脸惊恐的行人问道:“乡亲们这寒冬腊月,拖家带口的是要去哪儿呀?”

那人听完就忙着道:“日本鬼子已经把南京打下来了,国民政府都已经跑到重庆去了。听说现在南京那边的小鬼子已经开始屠城了,另外听说长洲国民政府的守军已经大乱,眼见着小鬼子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前边有南京的事情摆着,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儿能不跑呀?”

老者听完就皱起了眉头,而拦住的那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忙着就匆匆地走了。但也就是从此时,这四盘山下逃难的百姓就开始络绎不绝了。而那老者却只是在山头看着,然后无奈的摇头叹气。

又是一天的夜晚,老者被一阵枪声惊醒。起来爬到山头一看,就见山前小路上有一拨百姓都在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而后面却有一群人一边护着百姓一边在向后开着枪。但是零星的枪声,很快就被后方更密集的枪声压了下来。但是那些护着百姓的人却依然没有放弃抵抗,只是尽力的还击,让他们身后的百姓尽量跑的更远些,尽管他们的身边不时地有人倒了下去。

密集的枪声由远而近,强大的火力网已经压得那些人抬不起头来,而他们身后的百姓却也得以远离了这里。

此时老者看在了眼里,就在心中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匆匆的就来到了山下。并且也冒着枪林弹雨,到了那些正在掩护百姓撤离的那一群人中间。

这时,那为首的人,见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一位老者。就先是一皱眉,跟着就冲那老者喊道:“老人家,您怎么还没走呀?一会儿小鬼子上来,您可就想走都走不了了。”说着那人就又冲身后喊道:“常子,你赶紧把这位老大爷,给带下去······”

这时那老者并没有容那人把话说完,就抢先道:“这山的山路我熟,你们还是跟着我走吧?只要你们跟着我,三转五转的就能在这山里把那些小鬼子甩开。”

那人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身上所剩无几的子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行,老人家,一会儿我们就跟着您。咱们在这山里跟小鬼子再周旋几圈儿。”

说着,那人就把话传了下去,然后一边抵抗,一边就把小鬼子往山上引。但是也就是在这时山下却突然发生了状况,开始时已经跑远了的百姓,此时竟然又哭号着跑了回来,再往百姓的身后一看,就见一队鬼子的骑兵摆开了阵势,像驱赶羊群一样,又把百姓又赶了回来。

这时那个领头的人一看,忙着又带着人冲了下去。但是此时,鬼子的机枪却对着百姓喷出了无情的火舌,而此时冲下去救人的也顷刻间被席卷到了其中。

一切的一切都落到了老者的眼中,但是此时他面对着山下这些杀人的活鬼,却没一丁点的办法。就这样那些无辜的百姓和那些掩护百姓撤退的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些活鬼却还嘻笑着在遍地的尸体中间找着还有气息的人们。

见到如此老者的心中除了满腔的愤怒,还有无尽的悲凉。也就在此时,老者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声音,“把我放开,我去把那些人吃个干净。只要你解开我一层禁制,我手下的恶鬼,就能帮那些人报仇。”

老人听到如此,翻手间,手中竟出现了一条铁链。跟着那条铁链在那老者的手中就仿佛是被烧红了一样。最后就“啪”的一声,碎裂了开来。

也就是在此同时,山下的泥潭中就传来一声历笑,跟着整个的四盘山就开始晃动了起来。紧接着阴风骤起,一团团红色的血雾就裹着阴风,向那些小鬼子席卷而去。

就是这样,与那些被杀的老百姓同样的的嘶吼,同样的哀嚎,响彻了整个的四盘山下。

但是等那些哀嚎平静了之后,那一团团的血雾就舍去那些小鬼子的尸体,向着老者席卷而来。

直到此时,那老者仿佛突然惊醒了过来,马上就手掐念诀用尽全力大声的喝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说完,老者举掌往地下一拍。跟着就见那些血雾一下子就消散了开来。接着就听山下泥潭处一声巨吼,紧接着那声音就慢慢的沉寂了下去。

而再看那老者,身形晃了一晃后,就倒地晕了过去。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还在陆续逃难的村民无意间发现了那奄奄一息的老者。而在那村民费劲心力把老者救醒的时候,那老者就只气息微弱的说道:“这山中有三害,恶鬼,妖尸,长生台······”但是没等说完,那老者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多少年就这样过去了,时光荏苒,沧海已变桑田。而在这一年,山下突然来了面黄肌瘦的少年,步履蹒跚的向着这四盘山中走去。但是到了山腰处的时候,那少年却已饿的再无力气了。

但是在那少年正靠着树喘息的时候,一只白色的狐狸却来到了那少年的跟前,并且一动不动的用一双眼睛看着他。

那少年见了就凄然地对着那白狐笑了笑道:“你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也饿得不行了么?”

那白狸听了少年的话,又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后,就突然转身走了。但是没多一会儿,那白狐不知道从哪里叼了一块儿黄精走了过来,并且把黄精放到那少年跟前后就的躲了开来。但是那白狐并没有走远,依然在一边看着那少年。

那少年见了就拿起了黄精,冲着那白狐问道:“这块儿黄精你是要给我吃么?”

少年本事玩笑着随口一问,但是没想到那白狐听完竟然点了点头。那少年见了虽然心中奇怪,但是也并没有过多的差异。只是喃喃地道:“小时候我就听师傅说过,天生万物都具灵性,可是你此时救我,我也不知道以后用什么来报答你。但是你一片好心我也知道,总之以后我必不负你就是了。”

说着,那少年就把黄精吃了下去。

而那白狐却好像听懂了,那少年的话。并且在那少年吃完之后,就用嘴扯了扯那少年的裤子。然后一边往山中走,一边回头停下来看着那少年。意思仿佛是要那少年跟上来一样。

少年见此,虽然觉得奇怪,但却还是跟了上去。

越往里走,山林也就越密。而且到了深处,树枝横生,处处荆棘,几乎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了。但是那白狐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走几步后就回头看着那少年。

那少年见了就也硬着头皮,继续的跟着那白狐,往密林深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时间,就见茂密的树林中间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一座石台就坐落在了这片空地当中。再往那石台上边看去,就见一个青色石碑立在上边。

这时那少年走进再细一看,就见那石台的四周刻的并不是什么祥云、祥瑞。而是一片片的火焰纹中,夹杂着无数大大小小,衣衫褴褛的凶魔恶鬼。

而就在那少年诧异的同时,那只白狐几下就跳上了石台,跟着又向下看着那少年。

少年见了就也来到了石台之上,然后抬头往那石碑上看去,就见石碑的开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长生台”。

见到如此,那少年就又细看了一下那石碑。但是看完之后,那少年就对那白狐道:“这石碑上写的可不是什么长生的法诀,全都是一些炼鬼害人的方法,这要是学了,估计也得不了长生,倒变成了厉鬼了。”

那少年说完,就见那只白狐歪着脑袋仿佛又思索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下台去。过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了一个破旧的包袱放到了少年的脚下。

少年打开一看,就见那包袱之中,有着几本道书,但是这些书却是他在玄天观中并没有见过的。见到如此,少年就随手翻了一下,只见书中一张已经旧的发黄的布简落了下来。

少年又把那布简拿起来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写着“珉王无道,痴迷邪魅,纵厉鬼以害黎民······”见到此少年就觉得这东西好像跟师傅讲三国时,那个讨逆檄文有些相似。但是这时他觉得此事应该早已时过境迁,所以并没有看完就把布简放到了一边,然后抬手又翻了翻那些道书。只是翻着翻着就联想起自己的身世,慢慢的就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而这时,那只白狐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那个少年。见那少年并没有专注那石碑和道书后,竟然就默默地呜咽了起来。

少年见那白狐如此,就笑着对那白狐道:“人生在世有诸般苦楚,纵然草木万春又有何惜。眼前的道书、巫法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但是对我来说,我却一样儿也不稀罕。只是在这山中倒也自在,如果能有吃不完的黄精果腹,我倒是也愿意留在这里,清清静静的过完一生也就是了。”

那白狐听那少年如此说完,竟然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跟着那白狐就又把那少年带到了山前的一个坟前,然后转身就又去了。

而那少年虽然吃了点儿黄精果腹,但是此时也已是又累又饿了。再加上天黑后山风一吹,就直接蜷缩在了那土坟边上瑟瑟发抖了起来。但是时间久了他就觉得这眼皮越来越重,并且在迷迷糊糊间,他还觉得有一位老者竟然来到了他的跟前道:“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少年听到这里,就看着那老者纳着闷儿的道:“您认识我?”

老者听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前尘往事不提也罢,我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立过誓言,生生世世都会守在此山,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任务与责任,也是跳不出去的轮回。就像你当年逃避了那么长的时间,几经轮回后,你的归宿一样还是在这里。”

少年听完后就摇着头问道:“您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老者听完依然没有解释,只是道了一句:“这是宿命,你逃不过的。”说完老者就用手一拍那少年的额头,然后那少年仿佛就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梦中那少年仿佛看到一个既像是自己但是又不是自己的人,与那老者争吵想要负气甩手而去,而那老者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他却无心倾听。最后只剩下那老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春暖花开,冬雪皑皑,四周的景物不停地在变,但是只有那老者依然的站在那里。

这时那少年突然一阵悲痛由心底传来,但是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却见那老者已然杳无踪迹了。

直到多长时间过去了,那少年虽然没有了解那老者所说的话,但是却和那只白狐一起生活在了这座山中。山中并无岁月,这一人一狐,就在此成了最好的伙伴。日子虽然也过得清苦,却也是格外的快乐悠闲。

这一日,一阵凄厉的哀嚎打破了这山中的宁静。少年循着声音过去后,就见一个中年人正一边用手掐着那只白狐的脖子,一边怪笑着道:“这么大的狐狸看样子已经有灵性了,等我一会儿扒了你的皮,再看看你这内丹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说着就见那中年人从身上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那白狐的额头就要割下去。

少年见此,忙随手抄起一块儿石头,对着那中年人就丢了过去。那中年人听到风声后忙一闪身,可他虽然躲过了石头,但是却因为那只白狐的一阵胡乱的挣扎,从而放开了手。

而那只狐狸四脚一落地,就飞快的逃了个无影无踪。

这时那中年人一见,就恶狠狠地看了那少年一眼。但是那恶相一闪即逝,随即就见那中年人换了一副笑脸,并且一边接近着那少年,一边道:“年轻人,你可是坏了我的大事呀。刚才的那只狐狸,通体幽白,极具灵性,看样子就是已具甲子之数的灵物,如若再让他过些时日化成人形,必然下山为祸世间,你这好心可真就是办了坏事了。”

那少年听完就是一愣,但是旋即就道:“狐,五十岁可变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虽说它们善蛊惑,使人迷失,但还真到不了为祸世间的地步吧?”

那中年听完就继续的靠近道:“想不到看你年纪轻轻知道的还真不少,连《太平广记》都知道。”说着那老者就来到了那少年的跟前,然后一把就揪住了少年的衣领,然后就凶相毕露的道:“跑了一个总不能让你小子也跑了,我看你小子这身衣服,就肯定你在这山上有不少时日了,既然你能在这山里穿梭,又能与狐朋为伴,我想你一定是知道那长生台的下落吧?说,长生台就竟在什么地方,不说老子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年一听这中年人问那长生台的下落,就知道这中年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就一边挣扎着一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中年人听完就冷笑着举起了匕首,对着那少年的耳朵就割了下去,一时间钻心的疼痛,把那少年疼得是死去活来,浑身颤抖。而那中年人却依然冷笑着,又把匕首对准了那少年的另一个耳朵道:“只要,你把我带到长生台,我马上就可以放了你。要不然我就一点一点的把你的耳朵,鼻子,舌头都割下来,你要是还不说的话,我就把你的手指一节一节砍下来。”

那少年听完,知道像长生台这样的东西就算自己死一万次,也不能落到眼前这人的手里。但是身上疼痛跟剜心刺骨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后还能再抗多久。

所以那少年仔细的思虑了一下后,就直接扑到了匕首上。当鲜血顺着他的胸口颜开时,他就冲着那中年人冷笑着道:“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

中年人见到如此,仿佛并没有感到失望。并且脸上的笑容兴奋的像是发现了宝贝一样,道:“怎么?你真的知道长生台的下落?那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了么?一会儿我就叫你尝尝炼魂的滋味,保管到时你全都能说出来。”说完那中年人就是一阵狂笑,而那少年的眼睛却在绝望中失去了神采。

夜里的山风是冷冷的,仿佛像钢针一样能刺穿人的身体。而那中年人却只守着一盏油灯,并且把一个泥人不停地放在灯上烤着。而那你人的身上不停地在冒着白烟,同时“吱吱”的声音仿佛又是另一种的哀嚎。

慢慢的,那中年人累了也倦了,但是口中却还是不停地骂道:“真他妈的不识抬举,再烤下去你魂飞魄散了,现在还不把路给我指出来,真等着要形神俱灭么?”

最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年人实在受不了山中的清苦,就带着泥人走下了山去。

转眼间,几十年就又这么匆匆而过,一条公路也早已从山边穿过。而就在有一天的夜里,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少年,用一条铁链拴着一群的厉鬼来到了山中。

而这时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只白色的狐狸,紧紧的跟在了那少年的身边。

这时当月光洒下山巅的时候,就听那少年轻轻的吟唱道:“山中无岁月,斗酒对长夜。风吹铃儿叮咚响,树枝起舞随摇曳。我心朝明月,自在欢声协。愿得无忧长生牒,轻歌伴酒云台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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