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和李芳两人转了将近一个月，有时晚上还在转。这天两人分手时已近午夜，洪峰转得累了，打个的士回家。
的士司机见洪峰是从一家洗脚城出来的，出来时旁边还有一位美女，笑问洪峰：“帅哥，我们周安现在号称脚都，这里的服务一定很享受啊。”
洪峰本来嫌这司机多话，但听的哥话中有话，忽然灵机一动，和司机聊了起来。
“洗脚能洗出个花脚乌龟来？师傅，你们这里有没有更刺激的节目？”
“帅哥一看就不是出公差，而是做大生意的？”
“做点小生意。”洪峰见司机死盯自己手上的手机，笑一笑，“赚钱干什么？出门在外，也得休闲休闲嘛。”
“妈呀，敢玩手机的，在周安地面上，我一天都看不到几个，还做小生意？”司机一笑，“刺激的节目当然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场合多的是。”
“怎么个刺激法？”
“小姐呀。双飞呀，冰火两重天呀……”
“警署不抓呀？”
“抓，哪里的警署不抓？但鱼有鱼路，鳖有鳖路。警探来了，开门迎检，警探去了，照常营业。就是突击检查，或者有人报警，小姐抓了，自有老板买单，客人抓了，自认倒霉呗。”
“带一个客，你有多少人头费？”
“哎呀，老板你精的出水呀。这是我们的行规，你懂的。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怎么跟你说呢？但既然我们不同行，我也可以说，我这么给你说吧。景点的购物中心，十块钱一个，这个稍微强一点，也就一包烟钱。”
洪峰看看的士快到了将军府，提前下了车。洪峰留意一看车号楚X88088，是通程的士公司的，心中暗喜，先不惊动你，等我到高民主那时摸了情况再说。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些个的士司机有文章可做，说不定今年的工作要出彩就出在这里。你鱼路上来，我鱼路上等，你鳖路上来，我鳖路上待。你知道藏头，我抄你的屁股。只要你违法，我就叫你无处遁形。
洪峰正要进将军府的院子，忽见外面玉兰树下坐着两个人，一个坐着一只石锁，拎着铺盖卷儿，正是柱头和戥子。
戥子瞅了瞅洪峰说：“哑哥，你好拽呀，几天不见，一进城就玩手机了？多拽呀！”
洪峰一笑：“你们两个，拎着铺盖，又是演苦肉计来了？”
“不是，哑哥。这回真的是山字起叠了。”
柱头难为情地笑笑，还要说什么，洪峰打断他的话说：“走，把铺盖放在门卫，我们宵夜去。”
三人来到木匠夜市，点了酒菜，一盘卤猪脚，一钵口味吓，一个火焙鱼，一个风吹牛肝，几个小炒。
洪峰看柱头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取笑道：“怎么没吃晚饭吗？”
柱头憨憨地笑笑说：“我们下午就来了，不想到局里去找你，我们怕丢你的面子。我们以为你下班会回来，所以一直等在这里。先东方槊坐在一辆环保执法的车子路过这里，见是我们，下车打了个招呼，要我们先到她那里去。我们虽然是兄弟，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方便留我们？她要请我们吃晚饭。我们看她还在忙着跟着执法人员做报道，就没有接受。她只说了两句话就跟着车子走了。她说你这一阵子经常带个美女在泡娱乐场所。她见到过你，也是因为不好意，没有和你打招呼。哑哥，你这个队长真的当得拽呀，日子过得滋润啊。”
洪峰笑笑：“玩个手机，带个美女泡娱乐场所，就拽了？你们今年情况怎么样？”
戥子苦笑一下说：“今年过了这么久，我们一周搞两三行动，东拼西凑只有三千多块钱。不管是那些个包工头，还是街上的小老板或者保长们，现在是一个也逮不到了。你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李乡长训冉警长，冉警长训卜副警长，卜副警长训柱头，柱头不服气，和卜副警长干了一仗，结果柱头被警署山字起叠了。柱头山字起叠，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也来了。”
柱头笑笑：“哑哥，这事不怪冉警长，他也硬不起来。去年乡里给了我们二万经费，今年被李莲青砍了一万。李莲青说你们去年抓赌这一块的收入就是五万，我给二万，你们卵事不想了，我吃了大亏。今年你们抓赌搞六万，我给一万。你的日子好过，我的日子还是不好过。哪里不找我要钱？冉警长忍气吞声，回来有火只有冲着卜副警长发，卜副警长被逼急了，就把我们往外面赶，但赶到外面又有个屁用啊？我们几个都蹲在水缸里过日子。卜副警长看样子也快憋不住了。不过卜副警长不要紧，反正他爹也是包工头，他不缺钱。”
“看来这都是我的罪过，害苦你们几个？”洪峰笑笑，“过去的事，我们不必再提。只是两位，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还想不想当警探？”
柱头一笑：“我们两个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我们这不是投奔你来了吗？当警探是我们的梦想，哑哥你不是不知道。能当警探当然好，如果你有难处，我们可去打工。等我们攒了一点本钱，我们可以开个米粉店过生活。”
洪峰笑笑说：“当警探可没有发财的机会，你们考虑好。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干，但我的搞法与冉汉东不同，你们只能当秘密警探。”
戥子一笑：“哑哥，什么秘密警探？你是要我们当线人吧？”
“是这样，也不完全对头。因为有些工作通过正常正规的侦查手段不行，还得秘密侦查。所以你们主要的身份还是警探而不是线人。只是没有名分而已。”洪峰哈哈一笑：“工作自由，挣多赚多，外加底薪，还有提成。”
柱头不信：“哑哥，你一到治安就有了新套路，在搞公司化管理呀？有这样的好事，兄弟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但你这不是开我们的涮吧？”
洪峰认真道：“哑哥会涮自己的兄弟？我的兄弟，不是当线人，是当线人头。”
“当头？”戥子也不相信，“哑哥，究竟是怎么个事？你别吊我们的胃口了。哑哥，你一定在策划什么大事？”
洪峰一笑：“我才刚刚进入状况。据初步了解，对于周安几家大的娱乐场所，社会上不是没有议论，但为什么警探抓不到，估计警局里面又有内鬼……”
洪峰还没有说完，柱头抢过话头说：“有内鬼这还不好办？监听电话，一试不就知道了？”
戥子笑道：“柱头就你能，你能想到的办法，难道哑哥想不到？监听电话这叫上技侦手段，只有刑事案件才上技侦手段，而且，还得府局批准，现在无凭无据，凭什么上技侦手段啊？”
柱头傻傻一笑说：“那我们可以卧底啊。”
戥子哈地一笑：“柱头你块头那么大，多显眼，你一进去，人家就注意到了你。我个头太小，人家以为我是个娃娃，不会让我进的。这怎么个卧底法？”
“这事我们再详谈。”洪峰说罢买单。
三人起身，走不得几步，正好路边有家美容院，洪峰笑问两人：“今天我们兄弟潇洒一回，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小姐。”
柱头先是一笑，再是一惊：“哑哥，你真要进美容院啊，你才结婚啊。”
戥子踢了柱头一脚说：“我们是警探，警探怎么能干那事？哑哥是问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搞路的？”
“你看我这脑子，真的就不好使。”柱头一笑，“哑哥，这简单，他店子开着总要揽生意吧？我是客人，有没有小姐，小姐做些什么服务，一问不就知道了？妈咪要的是钱，哪里会管我块头大戥子个头小的事？”
柱头认为这事简单，不料戥子说：“妈咪不认识你，就不怕你下套？那有这么简单的？再说，里面出来的客人这么多，你又怎么知道客人动没动小姐？”
柱头一笑：“这倒也是，但小姐搞没搞路，妈咪或者吧台应该是知道的。这么说，哑哥，你想让我们怎么把妈咪发展成线人？那她们也不可能吃里扒外，配合警探工作呀？”
洪峰笑笑：“不错，这个路子即使你们两个绑上两个妈咪，这也只盯得两家。照你们这搞法，城区上千家娱乐场所，那我不得招一个加强团的线人？你们都要当团长了？”
戥子笑道：“哑哥，我知道你一定有了办法。你就直说吧，别绕我们了，我们经不得你几下绕。”
洪峰一笑：“那如果是外面的人，谁会清楚客人与小姐是否有过交易？”
柱头搔了搔头皮：“卖计生用品的？卖化妆品的？夜市老板？都不对呀！”
但柱头一番猜测启发了戥子，戥子拍手笑道：“哑哥，我知道了，你要我们当的士司机，发展的司机当线人。”
“对头。”洪峰哈哈大笑。
说话之间，三人已经到将军府。
洪峰进门之前对两人说：“你们到底干还是不干？还没有回答我呀。”
“报告队长，我干。”柱头啪地朝洪峰行个军礼。
戥子一笑：“当然跟着哑哥干。”
洪峰笑笑说：“其实怎么干，我也还没有考虑成熟。走，你们就住在我家里，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几个再策划，不急在一时。”
柱头拎着铺盖说：“吵闹你父母，这不好吧？”
洪峰白了他一眼：“我老爸老妈爱热闹，你们不是不知道。家里有点人气，我老爸很高兴的。有两个人叫来叫去，他也好过过首长瘾，不得老年痴呆症的。”
三人进屋，柱头和戥子见了洪司令夫妇。洪司令夫妇听洪峰说要留二人住的家里，很高兴。
洪峰把柱头和戥子领进客房，戥子因为不见肖玉妍，悄悄问洪峰：“哑哥，嫂子怎么没住家里？”
洪峰不以为然地说：“她有时候排练到深夜，就睡在荆河剧团里了。”
戥子忙热情地说：“我们搞了的士，可以接送她了。”
谁知洪峰不冷不热地说：“你搞你的正事，不用管她。”
戥子听了心想：哑哥你才结婚不久，怎么这样冷淡嫂子啊？难道是你们之间出什么状况了？住在剧团，这只是个托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