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弥漫,雪粒飞舞,遥远的天际,一片雪白,浓厚的雪雾中,一老一幼相依相偎眠在一座雪山脚底下。
雪已经埋过了老者的整个下身,霜寒之气迷蒙了老者的双眉。老者双眼闭着,似乎还没有觉察到自己身处何境。大衣紧紧裹着的幼孩儿的小脸贴着老者的下颔,幼孩儿正睡得香甜。
隐隐中,铁齐儿感觉自己从高山上堕入了深渊,深渊的底部竟是一条冰河,冰寒刺骨,铁齐儿死死抱着小龙柏,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主人的唯一血脉,他要誓死保护好小龙柏。以完成自己对主人做出的承诺。就在铁齐儿苦苦挣扎之际,他突然发现天空中掉落一块巨石,眼看就要砸到自己了,怔忪慌乱中的铁齐儿蘧然惊醒。
睁开双眼的铁齐儿首先感觉到的是双腿几乎被冻僵,想动却动不了。双眼朦胧,神情恍惚,铁齐儿强打精神,想看清周围的一切。他看清楚了,在自己身边站着几个人,确切的说还不能是人,应该是全身长毛的人形怪物,吓得铁齐儿立时瞪大了双眼了,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到哪了?”周围站立得全身长毛的人形怪物开始拿起石头砸向了铁齐儿,铁齐儿惊恐得哦了一声。只见这几个全身长毛的人形怪物开始窃窃私语,须臾,其中有一个走到铁齐儿身边,道:“你是人吗?”铁齐儿见怪物竟然能说话,便道:“我是人,你们是?”
“我们是这里的土著,你们是从哪里来,怎么身上没有长毛覆盖?”长毛怪物道。铁齐儿定了定神道:“我们来自高原大陆,是和你们只一山相隔的另一片大陆。”“哦,”长毛怪物惊异道,随后,他招呼其余几个长毛怪物道:“快过来,这是两个人,赶紧把他们送到茅草屋里取暖。”
铁齐儿又试了几下,双腿还是动不了,即使长毛怪物搀扶着他,依然挪动不了半步,铁齐儿双手护着怀里的小龙柏,生怕小龙柏受到什么伤害。长毛怪物见铁齐儿走不动,于是几个长毛怪物一起,将铁齐儿抬起,径直来到一个小茅草屋里。
屋内,一长毛怪物已经升起火,众长毛怪物将铁齐儿放在一个兽皮上,铁齐儿能感觉到兽皮上的兽毛抚摸自己脸庞的温暖,他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小龙柏放在浓密的兽毛中,借着屋内闪耀的火光,给小龙柏取取暖,火光将小龙柏的小脸映得绯红。
刚为首的那个长毛怪物坐在铁齐儿身边道:“来人,端碗兽汤过来。”有一个长毛怪物恭恭敬敬得端过一碗兽汤,为首的长毛怪物接过来,将之端至铁齐儿嘴边道:“老人家,天气寒冷,您先喝点汤暖暖身子。”铁齐儿嘴边刚触碰到大碗,他立即又缩了回去,他看了看身边的小龙柏,歉意得一笑道:“壮士,先让我家小儿喝两口。”长毛怪物应允着,铁齐儿接过碗,将碗递至小龙柏嘴边,此时小龙柏方从梦境中睡醒,小脸上洋溢着梦的香甜。小龙柏咕咚咕咚连喝了两口,之后一股脑将整碗汤喝下。稍许,小龙柏就恢复了活力,开始扑闪着小眼睛打量着屋内的一切。铁齐儿又接过长毛怪物的汤,自己也喝了一碗,感觉恢复了一点体力。
从和长毛怪物的聊天中,铁齐儿知道这并不是怪物,而是有别于高原奥特族人的又一个人种。并且知道为首和他们打招呼的是这个村落的村长,名字叫做西玄。这个茅草屋是西玄的家。屋内侍奉他和小龙柏的是西玄的妻子,名字叫做美璞。
西玄见铁齐儿渐渐暖了过来,四肢恢复了活动,于是站起身,对围在门前的众乡亲道:“你们都回去吧,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今晚宿在我家吧,我来照顾。”众人渐渐散去。
西玄甚是喜爱铁齐儿身边的小龙柏,抱起小龙柏,高兴得手舞足蹈,小龙柏刚开始并不怯懦身边的陌生环境,也跟着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小龙柏突然放声大哭,西玄以为是弄疼了小龙柏,赶紧一边哄一边将小龙柏放到铁齐儿怀里。铁齐儿怀抱着小龙柏,继续哄着,但是小龙柏依然一个劲的哭闹。对从小就将小龙柏揽在怀里铁齐儿来说,他明白此时小龙柏为什么哭闹不止,年幼的小龙柏还不熟悉自己身边的环境,突然身至陌生环境中,能不哭闹。
铁齐儿一边哄着小龙柏,自个也触景生情,潸然泪下。西玄拿起身边一个拨浪鼓,来逗小龙柏开心,顺便问起铁齐儿的来历。铁齐儿也没有隐瞒,将前倾前景一一说给西玄听。西玄听后,满腔愤慨道:“这草原大陆也太猖獗。”
铁齐儿和西玄又叙了好久,小龙柏渐渐止住了哭声,重新归于睡眠。铁齐儿将小龙柏放于兽毯上,又拉过一件兽皮盖在小龙柏身上。铁齐儿向西玄道:“我们叔侄两日后要在你这里过活了,我学过医,是高原大陆上的医官,我可以在你们村里继续做个医生。”西玄笑着道:“老人家,我们这正缺一个医生,您来了,是我们全村人的造化啊。”铁齐儿忙歉首道:“全指望您了,给我们一个生路,我感激不尽。毕当尽毕生所学,行医救人。”
当夜,铁齐儿和小龙柏就宿在西玄家中,美璞像招待自己家的贵宾一样侍奉着铁齐儿和小龙柏,这一切,铁齐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二天,天微明,铁齐儿听到一声:“美璞,我出去一趟,你先做早饭,给客人吃。”铁齐儿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了门外那一缕微微亮光,他顺手拉了拉小龙柏踢开的兽皮,小龙柏还在睡眠。铁齐儿起身,推开门,他看到美璞正在升火做饭,忙走到美璞身边道:“我来帮你吧。”美璞脸上洋溢着笑容道:“老人家,您不多睡会,起这么早。”
铁齐儿道:“给你们添麻烦了。”美璞扑哧一笑道:“怎么可能是麻烦,我和我当家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浑身没有长毛的人类。”
铁齐儿一边和美璞聊着,一边帮美璞烧火做早饭。
不多会儿,西玄从外面回来了,身上多了一只野鸡,西玄对美璞道:“拿去,炖了,给老人家还有他的小侄子补补身子。”美璞接过,西玄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道:“老人家,你先歇息歇息,我们来做就是了。”铁齐儿招呼着,总感觉不好意思不搭把手。
铁齐儿忙的间隙道:“等我身体恢复过来,我也出去盖个茅草屋,不能总给你们添麻烦。”
西玄道:“没什么麻烦,我们村里人都很好客,这里的环境和你们那里不一样,你总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等你适应了村里的生活,再想以后的生活吧,我们是欢迎你们的到来的。”
屋内,小龙柏一声哭啼,铁齐儿赶紧挽挽衣袖,奔到屋内,抱起刚睡醒的小龙柏,小龙柏见到铁齐儿的第一面,不是笑而是不停的哭泣,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而下。铁齐儿抱着来回荡着,想哄住小龙柏,但无济于事。西玄道:“老人家,你带小孩子出外转转吧,让小孩子呼吸点新鲜空气。说不定就不想家了。”铁齐儿道:“那好吧,我带他出去溜溜,你们忙好了你们先吃。”西玄道:“做好了,我去叫你。”
铁齐儿抱着小龙柏,出了西玄家的大门,来到了村里的小路上。虽然只一山相隔,但两边的气候诧异凛然。高原大陆虽寒冷,但还见得到大片孕育着希望和生命的绿蒿草。这里到处都是冰雪覆盖。沿西玄家门口这条小路一眼望去,遥远的地方依然是白雪皑皑,各家屋顶都是一片银装素裹。铁齐儿呼着热气,哄着小龙柏,信步来到了村外一片荒地上。突然一下子辽阔的视野,让铁齐儿有点不自在,白色的反光太刺眼,到处都是白,一时找不到眼光的落点。
小龙柏哭声渐消,嘟着小嘴对铁齐儿说道:“叔父,我饿了。”铁齐儿握着小龙柏的小手道:“咱这就回去吃早饭。填饱小肚肚。”小龙柏天真地笑了,似乎暂时忘记了这里不是高原。
就在铁齐儿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道若隐若现的微光在茫茫雪原上一闪一闪,铁齐儿没有仔细去看这到底是什么,就抱着小龙柏回西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