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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双龙弄潮声(水底鸳鸯)

平阳城上,梁士彦督促将士们连夜赶修城墙的功夫,真是天下一流,创世无二。当北齐中军大帐灯火一片通红,淹没在琵琶《十面埋伏》的悠扬的曲调中,北周将士们忍着饥饿干渴,抢修着工事,天空竞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苍天不佑呀!”梁士彦看着衣衫单薄的北周官兵,心里一个劲儿哆嗦,明天的平阳城,多了道寒冷,又该怎么防守。

“传令三军,人不卸甲马不卸鞍,战至一兵一卒,誓与平阳共存亡!”梁士彦吼道。

“梁刺史,平阳虽烂,却是高家的铜墙铁壁!”军士们喊道。

“大人,武皇赐予我们的二十万精兵呢?”一部分士兵问起来:“二十万精兵是不是早已出动了,背后里已对高纬帝釜底抽薪了?”

“不会吧,二十万大军,那能来无影去无踪……”

在战士们的议论声中,梁士彦看看仍在平阳的夜空里高高飘扬的黑莲教教旗,再看看热闹非凡欢歌笑语的北齐军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一夜无雪,但天气似乎又幸运地站在梁士彦一边。天刚刚发白,早起吃虫的北齐士兵却发现长城内外,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白茫茫的分不清东西南北方向,眨巴眨巴眼睛,顿时北风怒吼,天昏地暗,大雪飘飞……

“攻城的良机呀!”飘雪花了,意味着寒冬腊月把单衣纸一边薄的北周士兵,赶紧了冰凉的冰窖,安吐根、高阿那肱、高延宗纷纷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跳出来,不约而同地齐聚中军帐前……

“众将都吧回!”当值的穆提婆迎着热呵呵的大家冰冷冷的说:“淑妃娘娘认为天气不佳……”

“陛下,夜晚与大风天正是军事作战进攻的最佳时机,您不能囿于妇人之见,使我北齐大军平白无故丧失两次攻占平阳的最佳时机呀!”高延宗指着平阳城上忙碌着的北周士兵:“风雪天气,可北周士兵,他并没有闲着……”

“大胆高延宗!”高纬帝在中军帐内吼起来:“妇人妇人,你说谁是妇人?难道怜淑妃娘娘想见识一下我北齐大军攻占平阳的精彩场面,这不应该么?”

谁还说话,大家垂头丧气走回营地,冯小怜掀开帘子,望着大家垂头散去的凄惨,看着平阳城上蚂蚁们凄凄惨惨热火朝天的忙碌,看着那面漫卷在风雪中的黑色教旗,心里也是五味,迎着笑呵呵走来的高纬帝,摆摆手,乐曲响了起来,艳舞晃起来,高纬帝笑呵呵穿梭在美女如云帷帐里,躲闪着檀香炭火炽烈的热量。

雪地里露营的北齐将士抖抖索索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好天气,高纬帝手拉冯小怜飘飘然行走在天桥上,笑看着士兵们冒着流矢箭雨,攀缘在早已被周朝守兵用木为栅堵塞得十分坚固的城桥缺口处。古来军中本就视妇人从军为不祥之兆,人人心理上已有必败的暗示。士气十分低落的齐兵,经不着北周守军的狂轰乱揍,一波败下来,另一波又冲上去,冲上去又败下来……

高纬帝失望地叹口气,冯小怜很是失望地叹口气,北齐的将士们则更失望。为收复失地、抵御外侮、个个奋勇争先,挖掘地道,架设云梯,昼夜猛扑、毁去城堞与城打算乘势攻入的将士们,看着高纬帝为当情圣宁愿轻生、为生理不要胜利的峰巅,看到了同伴的努力鲜血生命抵不过冯小怜一笑千金的时候,一个个都灰心丧气了,跟着这样的皇帝,能有什么前途?这样的****皇帝,真的还不如一坨****,****至少不会帮倒忙,自此北齐军士气尽失,心无斗志。

失望叹气的还有观战天桥。冯小怜画眉刷鬓,抹粉搽脂,拉着高纬登桥遥视。不料桥不坚固,禁不起人来人往,突然间哗哗啦啦坍了,塌陷声惊天动地,攻城的、助攻的无不回过头来,看着白花花的冰碴子,高纬冯小怜戏水鸳鸯挣扎着,嚎叫着……

话说北周武帝宇文邕銮驾回了趟长安,又匆匆折回玉璧,让宇文宪率军驻守在涑水(今山西闻喜、新绛县一带)观察齐军动向,以支援梁士彦。

接到圣命的宇文宪派刘雄为先锋,观察平阳局势。刘雄自不敢怠慢,挥动三千精兵风雨兼程,走到平阳城外一处山谷口,就看到高纬帝牵着冯小怜的手走在得胜曲里,冯小怜花枝招展牵着高纬帝的手旋转在七彩罗衣里。刘雄揉了揉眼睛,更加眼睛抓瞎的就是随风摇摆的天桥,随风摇摆的天桥一阵阵呼啦啦叫唤,四五百人的饺子就噗噗嗵嗵落在了水中。刘雄这一次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眨眨,揉揉,揉揉,眨眨,“妈呀!”一声策马就跑,回头看时,三千惊讶中淡站笑看的士兵,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情,被警戒的北齐军队一顿乱砍乱杀,头跟脑袋就分家了,心疼的鲜血吧嗒吧嗒飘洒在身后

从水里乌青着脸抖索着身体的高纬,惊魂未定,忽想起落水时冯小怜重重拉了自己一把,很可能就是这一把,自己才能从冰凉凉的水底浮起来,脑子里没有灌水的高纬帝,心感冯小怜救驾有功,准备立她为左皇后,便当即令人去取祎衣、翟羽衣等皇后的衣服……

孤城老树昏鸦,黑潭枯骨白花,幽谷无风如画。夕阳西下,断肠人抓瞎,就这样,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平阳城依然牢牢地掌握在北周军队手里!这是梁士彦,岂止是梁士彦创造的奇迹,还有那个神经质疯癫的皇帝,那一个红颜祸水的怜淑妃……

刘雄钻进山谷,一口气跑了三四十里,正碰上宇文宪派遣柱国越王宇文盛、大将军尉迟勤、开府宇文神举等率轻骑一万,连夜逼近晋州地界,两下撞了个满怀,一阵大闹,众人才看清楚被俘者竟是刘雄,一阵哈哈大笑。

“刘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将军尉迟勤哈哈笑道。

“刘雄,平阳情况如何?”柱国越王宇文盛急切地。

“柱国,我真的没有脸面呀!”刘雄悲切地,许是毒火攻心,竞一口鲜血吐出,人倒在了地上。

“快,快马禀告大冢宰,平阳已失!”众人急救刘雄时,宇文盛对着谍马吼起来。

接到谍马报警,宇文宪不敢怠慢,亲点大军,进军据蒙坑(山西省临汾市襄汾、曲沃两县交界处),听到平阳方向杀声震天,断定平阳城还在梁士彦手中,急忙挥师平阳,发现梁士彦还能抵挡一段时间,不能轻而易举暴露北周军队动向,于是宇文宪挥师返回涑川,等待等宇文邕调拨大军一起进攻,并急忙派尉迟运把晋州的情况汇报给宇文邕。

丁酉,北周武帝宇文邕从长安从出发;壬寅,渡过黄河,十二月,丁未,到达了高显,与尉迟运汇合。北周武帝宇文邕,听了尉迟运报告后,随即命令宇文宪所部,急忙向平阳进发。自己则会合各路兵马,共计八万人,于是便率领虎贲之兵,奋鹰扬之武与高纬决战,救援梁士彦,再战定平阳。

北齐高纬帝闻宇文邕挥师救援,急忙兵分两路,一路依旧围攻平阳城,主力侧集中在平阳城男南的长堑北侧,兵分左右两翼,摆成一字长蛇阵,与突如其来北周大军,在壕沟的两边对峙。这道长堑,是北齐军队攻打平阳时,害怕北周军队,尤其是北周的黑衣骑兵,偷袭增援,高纬帝亲自下令开挖防御用的壕沟,到如今是派上了用场,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这条连接着乔山与汾水的沟壕,似乎更加拴着了高纬帝的手脚,打了一个多月攻城战的北齐大军,早已是粮尽弹绝,更急于进攻了,心急火燎的高纬帝,更像发挥自己在人数上的优势,趁北周武帝宇文邕立足未稳,先下手为强。

冯小怜的心早就乱成了一窝麻,看着分寸大乱的高纬帝,看着几十万军队就在壕沟的两边东西二十余里对峙,都等待对方把壕沟填平然后打仗,眉头早就起了几条皱纹,张嘴相劝高纬帝退兵自保,闭口黄道黑日于北周不利,直说的高纬帝闭门不出,跪在菩萨跟前磕头烧香祷告,进退都在一瞬间,可这个时候,冯小怜偏偏缄口不言了,高纬帝一个郁闷呀,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没地方埋怨。

“报!北周武帝行辕,打出了黑色的七星旗!”高阿那肱急匆匆走进来。

“平阳城呢?”高纬帝蹦起来,蹦起来的高纬帝依旧对七星旗,这个神神秘秘的旗帜,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神神秘秘出现了,难道……

高纬帝二话不说,急匆匆走出佛室,一溜风冲进冯小怜的帷帐内,就见冯小怜迎面扑过来:“陛下,赶紧灭掉那面神秘的七星旗,它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又神秘的出现了……”

“怜淑妃,你为什么对这面七星旗,也这么感兴趣?”高纬帝坐下来。

“陛下,江湖上疯传亡高者黑衣也,作为怜贵妃,我当然要关心了,您的江山垮了,我的家园就散了,没有皇帝陛下的保护,怜淑妃什么也不是……”

“呵呵呵……”高纬帝大笑不止,笑声中夹杂着几多自我的愚昧,就这么一个事事时时为自己担心着想的怜淑妃,自己还平白无故猜忌,我他妈妈的就是个疯子,不是人捏泥做的……

宇文邕这边是不慌不忙,经常骑着滴血的踏雪宝马,跟着数十个随从,阵地前走来走去,指指这个,看看那个,所到之处,动辄呼唤主帅姓名慰问勉励。宇文宪看到宇文邕走来,径直迎上去。宇文邕命令齐王宇文宪前去观察北齐军队动向。

宇文宪哈哈大笑,众皆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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