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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与母

“妈,你在说什么!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萧张信誓旦旦坚定说道。

萧母又愣住了,这孩子到底怎么呢?说这些没来头的胡话,当下她也不去追究,而是马上转换话题,向屋内走去:“好了,妈知道了,快来吃饭吧。”

“妈,你做了什么菜?”萧张紧紧跟在母亲身后,走向厨房,边走口里也没闲着:“有没有煎鱼啊?我最喜欢您做的煎鱼,在锅里煎得又香又脆的,您做的最好吃。”

“有,怎么这么多话,你今天到底怎么呢?”萧母一时很难适应儿子的话痨,平时儿子不是个闷葫芦吗?只有你问他的份儿,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儿子居然学会提问了。这可不是坏事,当下她面带微笑从厨房里端起碗筷,向客厅走去。

萧张端了那盘他最爱的煎鱼,一路上鼻子对着煎鱼嗅来嗅去,恨不得当场将之风卷残云。

母亲将菜放到客厅桌子上,又盛上满满的一碗饭送到萧张面前,见萧张对煎鱼垂涎三尺的模样,笑道:“吃吧,看你的馋样儿!”

萧张拿起筷子就拾起一块煎鱼往嘴里放去,那种熟悉的味道迅速窜入他的鼻腔,令他当场情不自禁眼眶红了。自从他上了大学,再难以尝到母亲做的煎鱼了,哪怕过年回家尝尝母亲做的,可是时过境迁,物非人非,再也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怎么呢?是太烫了吗?怎么这么大了,还不让妈省心?”母亲急忙站起,焦急问道。

“没有,妈,您做的太好吃了,我怕以后吃不到了。”萧张凝望着母亲,情绪爆炸。

“哎呀,这孩子在想什么?张,以后怎么会吃不到呢?以后妈天天给你做,你放心。”萧母虽然不太理解儿子莫名其妙的想法,但还是温言安慰道。

“妈,您真好!”萧张忍不住又准备冲上前去拥抱住母亲,但介于母亲此时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是忍住了,只是不断自责:“儿子以前不肖,让您操心了,儿子不该对您冷淡的,以后儿子一定补偿您,好好孝敬您!”

萧张说道这里,不由得羞愧难当,低下头去。

他的确对母亲有愧,他像大多数少年一样,处在青春叛逆期,对父母很是叛逆。萧张的叛逆却不是坚决的抵触拒绝,他只是冷漠地对待父母。甚至他还愚蠢地将有个矮小的母亲作为羞耻。他最怕的,就是每个下雨天,母亲会往学校送伞,这样,同学们就会见到他这个矮小的母亲。

母亲身高才一米五二,据母亲说,是一担水压弯了她。小时候,外公家很穷,母亲吃过很多苦。

说到外公家,那有一件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外婆生了十个子女,而前九个都是女孩,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外婆还是硬着头皮生了下去,直到第十个,才终于感天动地,生出了个男孩。而此时,再回首,家里的大女儿已经嫁作人妇了。萧张的母亲处在中间位置,是十姊妹中的老五。

于是萧张有很多表哥表姐表弟表妹,许多都和他年龄差不多,至于其中的恩恩怨怨,就是后话了。

萧母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到儿子碗里,语重心长道:“张,你在说什么,你哪里不肖了?你只要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就是对妈最大的孝心。”

萧张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母亲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是简单地催促他学习,而对学习以外的事并不感冒。农村就是这样,金榜题名就意味着出人头地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殊不知,只有先成人才能成才,不过当下萧张也不愿公然反驳母亲,只是面带笑容抬起头来,重重点了点头:“妈,我答应您,一定好好读书,您放心吧。”以他大学的渊博知识,中考高考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除了学习的事,以后再慢慢开导母亲吧。

萧张打定主意,便开始直接间接向母亲询问湾里的大事小事,他真的很想知道现在的世界是不是和以前一样。母亲虽然满脸不解,但还是答复了。果不其然,萧张很高兴,重生后的一切和以前没太大区别,恍若时光倒流了一样,若是出了太大的偏差,人事俱非,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吃完晚饭,萧张便主动向父亲打了个电话,这个看似平常的举动却让母亲眼前一亮,她靠在床边看着儿子拿着电话筒,心里说不出的慰藉:儿子真的长大了。

不经意间一瞥,见母亲如此激动的表情,萧张更是惭愧不已,无地自容。以前,他真是糊涂啊!中学,他从来没向父亲打过电话,每次父亲打来电话对他嘘寒问暖,他只是对父亲的“唠叨”连声称“好”,敷衍了事,恨不得连电话都不接。哪怕到了大学,萧张也只是在过节时应付差事般给家里以及在外的父亲打个电话,所说的,除了几句寒暄就是要钱。

其实,这也不全怪萧张一人,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就过年时回来一个月,萧张与父亲沟通甚少,所谈及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这就不免让萧张对父亲感到有点陌生,父爱这种东西,他貌似没怎么体会到。这无疑也在间接决定了萧张的性格,造成了萧张青春悲哀的结局。

幸好,他能重新来过!

电话通了,萧张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沧桑的“喂!”,鼻子一酸,大喊道:“爸!”

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父亲有点受宠若惊,怎么今天儿子一反常态,居然主动打电话过来!

“爸,我想你了!”萧张此时哪里还犹豫,掏心窝子的话一股脑脱口而出。

“啊……张,你怎么呢?”父亲还没缓过来。

“爸,你饭吃了没?菜好吃吗?有肉吗?爸,在吃饭上你可别节约,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拣好的吃。现在BJ热吗?多少度?工作累吗?要记得休息,可别把身体搞坏了……”萧张自顾自问道,也不给时间父亲回答。

“……”父亲有点蒙了,这不是他的台词吗?

“张,今年八月份BJ不是举办奥运会吗?到时候正是放暑假,你和你妈来好好玩一下吧。”父亲半天插不上嘴,这时萧张终于问完,他才抢着说道。

“……”萧张愣了一下,顿时喜笑颜开,一口答应:“好!”要说2008年对中国人印象最深的事,那一定就是让13亿中国人引以为豪的BJ奥运会了。上一次因为家里经济情况不好,萧张只能遗憾错过了。而这次父亲主动提出来,想必是工作情况不错。

父亲是一位木工,成年后就一直在外打工,转战T**J四处,大江南北遍布他的足迹。有了十几年的经验,父亲从最开始的小工慢慢变成了一个小老板,自己到处找活干,然后自己揽下交由自己的十几个手下人干。但这依旧不轻松,背井离乡,不修边幅,父亲还是饱受城里人的白眼挤兑。而且有些做完的活最后未必会收到工钱,父亲一个农民工,势单力薄,哪里能打倒大老板,要回自己的血汗钱?于是最后只能自认倒霉,不了了之。

这次想必做完的活都要到钱了。萧张有点庆幸,要不然他还会错过BJ奥运会。

萧张又和父亲聊了半天,直到父亲手机没电了才不得不挂了电话。

“张,电话都该欠费了!”母亲见萧张迟迟不肯挂断电话,佯装恼怒,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她在旁听俩父子聊得融洽和睦,两父子的代沟隔膜恍若冰山消融,家和万事兴,她此时感到人生已是十分圆满,只差萧张考个大学让她抱上孙子了。

萧张只得憨憨笑了笑。电话费的确是个问题啊。

“打了半天电话,我都忘记收拾碗筷了。”母亲这才反应过来,向客厅走去。

BJ,等我!萧张心里多了个念想,跟在母亲后面叫道:“妈,我来帮你!”

“你歇着吧,小心把衣服弄油腻了。”

“没事,妈,我会注意的。”

“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勤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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