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幽蓝疑惑地盯着图纸看了半晌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能默默将视线转向了百里亦白的身上,他伸手揉了揉她略微凌乱的头发后接过图纸,在透光的地方将三张图纸按着不同角度重叠在一起,顺时针一点点缓慢地旋转,微小的移动都能引起图纸上图案的变化,仿佛一部连续的动作图,场景不断变化却总是围绕着一个人。
“这是什么?”
“这是我来人界之后的日子里,遇到过的一些比较大的棘手的事情。”
“这三张图,怎么会记录的这么详细……”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百里亦白将人界左相府的图纸抽出放置一旁,将蓝府的地形图放置在漠河谷的地形图之上,一幅熟悉的画面从百里幽蓝的脑海突然窜出,浮现在她眼前,仿佛如同昨日刚刚经历过一般清晰真实。
她还没有从这幅熟悉图画给她带来的震惊中走出,便听见百里亦白说:“这幅图从倒着转是我经历过的事情,每一幅都一模一样,如同二长老的预言书一般精准。”想到这里百里亦白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又道,“我一直想在既然倒着转是我经历过的事情,那么我要是正着转会不会就是即将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百里亦白不禁笑道:“直到妖王登基的那天,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两幅图纸正着转所指示的是另一个人的经历。”
冰凉的唇从百里幽蓝的嘴上划过,浅尝辄止,倒像是在寻求些许安慰。
“很幸运,和我被写在同一张纸上的人是你。”他说,“这几张纸不过是段预言的体现而已,算是一个分支,将预言实体化,从而记录着我们身边发生过的一件件事情。”
很奇怪的事情,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因为一个预言而将两个毫不相识的人的命途经历汇成图纸,一张张一幕幕,连带着与图纸相对应的地方都同样存在,那些地方甚至是初次上古时代初开天地的时候便已经存在,根本不可能因为哪一个或是哪几个人的降临而改变的地方,组合在一起的样子却和他们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
蓝府暂且不提,但是能在漠河谷能出入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更何况那个人还能掌握着人界的信息。
种种的线索串联在一起,不得不让人细思极恐。百里幽蓝有点想知道,百里亦白来到人界的十年,再加上他在四界时候的那些数不尽的日子里,是如何能够一个人默默承受住这些,与随时都有可能会拿取自己性命却一直潜伏在暗中不肯露面的人做着斗争。
她从不畏惧战争,但是当一场战争悄无声息地拉开帷幕时,身为当事人的自己被敌对方针对已久却不自知,想来也不是一件令人能够身心愉悦的事情。兵法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和百里亦白两个人的那点小秘密全部都被那个人掌握在手中,可是他们却毫无头绪。在这种有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随时有可能抽刀见血情况下,输在起跑线就等于断送掉了自己的半条命。
试想一下,有什么样子一心想至你于死地的敌人在有足够能力,还对你知根知底的情况下还不对你痛下杀手的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人在享受,享受着追击者运筹帷幄所带来的快感,享受着被追击者对未知危险所产生的恐惧。
他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是在这场用生命展开的游戏中,他俨然也是食物链顶端的一个人,以一种绝对高傲的姿态俯瞰大地,仿佛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他的玩偶一般,任由他随意宰割。玩着猫戏弄老鼠的小把戏,以此来满足自己特有的恶趣味。
这里的百里幽蓝不禁想到了那夜所发生的事情,一个突然来访的四界中人对她突袭,那个修为远远高于她的人,也是如同策划这一系列阴谋诡计的幕后黑手一般,凭借着自己的高超修为,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对她做出实质性的伤害。晚风吹过所带来的独特气味,让百里幽蓝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百里幽蓝不禁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能拐到宫孤白和路昊穹给你打下手?”
要知道队友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决定你到底是生还是死,是成还是败。与此相对应的还有选队友的眼光,以及自身的能力。宫孤白和路昊穹两人本身能力就不弱,更何况身后的背景也错中复杂,往死了说也算是富家公子、心高气傲的人,如今却能在他面前做到这个样子,也算是不容易了。
“其实也不算是拐来打下手,不过就是他们两个闲人给自己找了点麻烦,我顺手解救了一下,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你是想说他们两个完全是倒贴过来的?”
“不,不只是想说我的魅力大。”
“……”
百里亦白仪表堂堂,可以魅惑四方的外表下,凑不要脸的功夫也是无人能敌。反正,百里幽蓝是自愧不如。
“其实能把他们两个捡回来,也是要从妖王登基的那天算起。你应该也听说过普黎登基的那天,场面有混乱了吧?”百里亦白突然起身,抱着百里幽蓝变往外走边说道。
虽然百里幽蓝心里很是疑惑百里亦白要去哪,但她并没有问出来,管他要带着她去哪,反正有他在,天塌下来了也会有他来扛着,就算背后的那个人杀过来了,忘川河也有个伴。她并没有在意这么多,反倒是把心思都放在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情上。
妖王登基那天发生过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不,或者说是四界里面人尽皆知,因为那天的故事早已被说书人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可能版本不尽相同,但是他们所有版本的主线都离不开一件事,妖王普黎登基坐上王位的那一刻,天空霎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地面震动不已,飞沙走石间一道道闪电应声而落,击落在普黎的兄弟姐妹身上,包括普黎即将迎娶的王妃,没一人得以幸免。
所谓孤家寡人,想来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