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记鸿福酒楼坐北朝南,楼后是一个方方的院子,长宽约有二十几丈。在晋阳城,还是南城东市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如此一个大院子,足以显示出主人的财力。此时,太阳正处在天空中正南方,虽然还是初春,气候还有些寒冷,但是中午盛烈的太阳,还是给了这个院子一丝暖意。院子东西两边各有一排房,西边是仓库,东边是工人住的地方。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在前边酒楼里忙活,院子反而空了下来,静悄悄的。
西边仓库边上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隐约传出一阵阵呼噜声,其间还有声声呓语。
“真好吃,再给我一条,就最后一条了,真小气,这么小的鱼,还不够塞牙缝呢!好好好,不小,我吃!”一个肥硕的大汉,袒露着肚子,呼呼睡在小屋里,脸上表情连连,嘴角上有涎水不住的往下流着,震天的呼噜声夹杂着呓语,让这个本就不大的小屋甚至在微微震动着。那大汉有一丈左右身长,肚子倒也有一丈左右围度,此时好像正在睡梦中和别人说话,不时的变幻表情,连呓语也在一问一答着。
“吱呀”,一声门开的转轴声响起,突然屋内多了一个身着黑袍的怪人,那人好像不想让人看见一点身体,甚至连面部都被厚厚的斗篷严严的遮着,不过看身材,好像只是个六尺左右高下瘦小之人。怪人一进屋,立刻一脚踢在肥硕大汉的肚子上。
“噗”,一脚踢上去,肥硕大汉的肚子就如同皮球一般,凹陷,然后弹起。怪人好像了解些什么,脚一触着,立刻分开,并没有使劲用力气。
“喔,鬼老六,你回来啦,怎么样,左护法说什么?”肥硕大汉已经醒了,坐起身来,肚子仿佛更加大了,圆圆的肚子耷拉下来,盖在腿上,遮住了膝盖。
“还能说什么,说咱们太冒险了,这里毕竟是晋阳城,说不定就有那些所谓的“正道”在何处看着呢。”一阵阴暗沙哑的嗓音从怪人鬼老六的嘴里发出,很难听,让人有一种夜风呼啸,毛骨悚然之感。鬼老六语气不好,似乎有些不高兴。
“左护法布置任务的时候可是说让找人多的地方的,这会儿又埋怨咱们了。”哼哧了两句,肥硕大汉又打起呵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噗”,鬼老六又踹了大汉肚子一脚,那大汉又一机灵,清醒了不少。
“左护法说了,清玄门过两年必定会下山招收弟子,而帝国皇室可是与清玄门交情莫逆,每次招收弟子,军中可是有不少人才被发现,并被送上山去。清玄门就是因为与世俗皇权有来往,所以门下弟子众多,实力始终坐稳正道第一把交椅。所以咱们在清玄门眼皮子底下干这个事,风险太大。左护法意思是立刻撤走。”鬼老六低声说着。
“好不容易找个吃饭的地儿,鱼饵这刚下上,又撤!?”肥硕汉子不高兴,嘴里嘟囔。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来这儿,就是因为吃!你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呢!噬六,你要是还赖着不走,老子自己可就走了,大不了换个搭档。”
“鬼老六,嘻嘻,莫着急,这不还有两年吗,况且咱们下了本钱的,这么走了,不是可惜了?我都没舍得吃呢?那可是最好的两个!”噬六一脸谄媚的巴望着鬼老六。
“怎么,还是不走?你就是没去,今天要是你去见左护法,你就不是这德行了,你知道我被骂的有多惨吗?今天必须走,那两样东西没有了。还可以找,命没有了就没有了。你敢说清玄门没有人提前到,到时候咱还走的了?”鬼老六气急败坏的说着。
“好,走还不成吗,走就是了。”噬六妥协了,看样子怕了鬼老六了。说着便起身站了起来,立时小屋就感觉满了,似乎本来就小的屋子立刻变得更加逼仄了。
鬼老六一看这情景,大喜,自己这一番口水不是白浪费的,还是有作用了。噬六别的或许不行,但如果让他替自己挡两刀、挨几拳,还是绰绰有余的,他还不想自己走,这么好的肉垫子丢掉不是可惜了?!再说了,换了别的人还不一定怎样了,“噬门”里都那样。
“我知道你的喜好,这回确实是不行,等到下回找个好的,你想怎么吃都行。嗯,这样吧,天还早,咱们今晚走,你趁着这时候多吃些。”鬼老六知道噬六贪吃是功法的原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有些妥协的意思。
“喔,好好好,我正好饿了。嘿嘿。”刚才还一脸闷闷不乐的噬六此刻一听吃,又缓过劲儿了,立刻屁颠颠的狂点着头。
“我的神!”鬼老六一脸狂汗。
……
莫小四出了鸿福大酒楼,过了个弯儿,见有一条直行向北的大路,就一路去了。今天莫小四本来想先找个地方落脚,毕竟晋阳城很大,而自己身如浮萍,没有个地方落脚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莫小四最喜欢找一些酒楼、客栈之类的地方落脚,这些地方人员混杂,天南海北的人都可能汇集,所以是探听消息最好的地方,消息真的太重要了,自己千里迢迢来到晋阳城,也是自己多次听说一些消息后才确定的方向。哪怕是在黎人边境打仗的李化铭大军,莫小四也曾多次听说,他知道自己应该探听一些这方面的消息,好提前做些准备。
莫小四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常常半夜里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坚持下去了,尤其睡梦里总是梦见自己行路茫茫,无依无靠,但每当这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清流刺激,然后又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他却不知道当自己意志薄弱的时候,自己的胸前总会有一缕淡光一闪而逝。
徐记鸿福酒楼本来挺好的,门面挺大,街面上人也多,应该是探听消息最好的地方,不过莫小四总觉得这个酒楼不好,让他不舒服,尤其最后一道菜,明明很难吃,但大家却争抢的厉害。而且,那个掌柜说的话自己虽然不太明白,但他总觉得似乎不太对。摇摇头,莫小四不会浪费自己的脑力去想些自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东西,这还不如有机会找个人问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