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已经挂到了天上,弯弯的月儿正在诉说着天气的美好。静静的胡同里没有喧闹的声音,只有断续的几声犬吠从那高墙里隐隐传出。一个院落前,红亮的大门在月光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气派。远远的有脚步走来,还伴着“吱呀,吱呀”轿子的声音,不一会脚步停了,紧接着就是落轿的声音。
“老爷,到家啦。”一个轿夫掀开轿帘,对轿子中的人说了一句。
等了半晌,轿中才传出一声“嗯”,紧接着就有一个中年人步出轿外。那中年人身着三品文官服,手里托着官帽,步履轻快。中年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牙,月光下,中年人清瘦的脸上显出丝丝疲态,山羊胡不多,却被梳理的一丝不乱。一对丹凤眼却是中年人脸上最大的亮点,炯炯有神的双眸折射出此人的智慧。
“叫门去吧。”那中年人开口吩咐了轿夫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哎。”一个轿夫应了一声,连忙跑到门前,“咣咣”两声,里边立刻就有人答应,便听见有人跑动,紧接着大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老爷您回来了。”开门的是个岁数不小的老人,胡子都有些白了,腰有些佝偻,见是自己的主人,立刻问候了一句。
“嗯,郭伯,夫人和小姐都睡了吗?今天少爷没有闯祸吧。”中年人一边向里走着,一边问旁边的老人。
“小姐今天好像不太舒服,有些咳嗽。吃了副药,早早睡下了。夫人还没有睡,房里还长着灯。至于少爷,老奴今天一整天也没见着,不知道什么情况。”老人接过中年人的官帽,细细的回答着话。
“咳嗽?这两天伤风的人不少,莫不是得了伤风?请哪个大夫看的?”中年人有些紧张。
“哦,是杜大夫。今天早上您走后不久,夫人就看见小姐有些不适,就让明福去叫杜大夫了,开了几服药。杜大夫说没有大碍。”郭伯见老爷有些紧张,知道自己的老爷疼爱女儿,赶紧回话。
“哦,那就好。”老爷松了口气,走了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半是对郭伯说,半是自言自语道:“那小子你一天没看见影子,准是又疯玩去了,哼,天天就知道玩!
“少爷还小,还不知道认真读书,等到再大一些,就会好的。”郭伯脸上带着无奈,那小少爷是什么脾性,他可是一清二楚,毕竟自己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但他还是为小少爷开解,谁还没有个调皮的时候?
老爷没有说话,径自去了后堂。
“今天老爷怎么回来这么晚,路上耽搁了?”眼看老爷走远,郭伯回头对轿夫问道。
“没有,我俩一直在衙门后院等到酉时末刻,才见老爷出来,就一路急匆匆的往回赶。兴许老爷今天事情比较多。我刚才叫老爷下轿,老爷都睡着了,叫了半天才醒。”那轿夫回话。
“嗯,你俩也回去吧,厨房还有饭给你们留着,早点吃了睡吧,明天老爷还要去上朝,你俩还得早起。”
“哎,知道了,郭管家,我们这就回去了。”
“嗯,去吧。”
一会儿工夫,后堂卧房中,中年人在一位********的帮助下,已经脱下了穿了一天的官服。
“老爷,你还用饭吗?我让芍药去给你拿来。”
“不用了,我在衙门吃过了,现在倒是一点不饿,就是有些累了。”中年人一脸疲惫,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手杵在桌子上,一手抚额,缓缓的说。
“好吧,那就先洗洗脚,一会早点睡。”********关切的说道。
“寒烟怎么样,不要紧吧?”片刻后,********在为丈夫洗脚时,中年人忽然问道。
“不要紧,杜大夫说只是偶感风寒,开了几剂药,已经喝了,不过有些困乏,早就睡了。”********说道。
“哦,让她多休息吧,不要太疲劳。虽然我不赞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也喜欢孩子多看看书,写写字,但也不要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吧。”中年人一想起自己的女儿喜欢读书,就一脸无奈。
“她今年只有十二岁,就天天看书习字,确实是有些沉闷了,又不用考状元,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护着她,我早就让人把她的书扔了。小小姑娘家应该多学学女红,将来才有些用处。”美妇抱怨道。
“哎!不要说这些,姑娘就不能读圣人书,多了解一些,将来没准可以用上的。再说了,女红现在学习还太早吧,咱家女儿可是聪明伶俐的很,一学就会的。”中年人含笑说着。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每回我说她,你就会护着她。”********洗着脚,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有些埋怨。
“这总比调皮捣蛋的好吧!对了,思远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又捣蛋了?”中年人一说“调皮捣蛋”,立刻就想起自己的儿子了。
“你怎么就不会想自己儿子点好?今天他可是在书房让他姐姐教他看书来着,我还陪了一个时辰呢。思远可是一心向学了。”美妇瞪了中年人一眼,赶紧替儿子辩解。
“看书?看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他会看书。以前我让他看书,他可是一眼不看的,得个空就跑!”中年人一脸不信。
“真的,看的是《志怪异林》,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学问,但培养这看书的兴趣,也是一个好的开始。”美妇回答道。
“《志怪异林》?不行,我得去看看!这本书不好,什么神啊鬼的。小小孩童,看这书岂不是要误了思想,还能培养出‘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中年人一听书名立刻就站了起来,拔脚就要往外走,让洗脚水都洒了出来,脸上怒气弥漫,显然生气了。
“哎呀,你着什么急,孩子们都睡了,你去叫醒他?明天再说也不迟。明天你要是上朝去,我看着他,不让他看这书了。”美妇一看自己的丈夫牛脾气又上来了,立刻拉住他胳膊,急急说道。
那美妇话语一转,接着说道:“老爷明天还要上朝,今天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也要放到明天不是?”将中年人拉回座位,拿了擦脚布替中年人擦好脚,让丈夫穿好鞋子,就拉着他走向了床边。天色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