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悲伤
落翎上去扶阿牧戈，手还没碰到阿牧戈，阿牧戈龇着牙，表情扭曲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落翎赶紧收手大喊一声：“火龙升空，快！”火龙往上一跳扑腾两下翅膀，落翎抓着火龙的脚一起升空。
阿牧戈在这时抬起头，整个眼眶里面都是漆黑一片，周身冒出黑气，黑气凝而不散，飘浮在阿牧戈身旁。阿牧戈现在就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一样，衣服鼓得猎猎作响。“为什么！！！”阿牧戈撑着地上的手指渐渐变黑，长出尖利的指甲，漆黑的眼瞳流出两行血泪。黑气要手部凝结，最后变成一只有点透明的黑色能量巨手，那应该说是爪了。
“飞高点，最少五百米。”落翎对着火龙说，“到时你也失控了我们就直接被自己人玩死了。”
火龙也看出了事情严重性，二话不说拼命煽动翅膀往上飞。下面的阿牧戈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颗小黑球火龙才停下来，升高了落翎还发现村子周围不止死了一条黑龙，村口有两条，村靠着的山崖下有三条。整个村子被摧毁的体无完肤，村子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陨石群击中似的。落翎观察了一下村子，发现有几处地方很不对劲。他指挥这火龙飞去查看，村口有密密麻麻铁骑践踏的痕迹，脚印整齐不乱。而山崖下是打得最激烈的战场，有很多阿牧戈村卫兵尸体遍布，看尸体大概死了两天左右。但是没有发现敌方任何一个人，山崖下三条龙尸非常巨大，比刚进村看见的那头黑龙大了整整一倍。“先不管阿牧戈了，希望他发泄完会变回原样。博兢克不在这，我们根本制止不了他。”落翎叹了口气。
落翎轻轻咬着自己左手拇指指腹，“阿牧戈村几乎被全灭，有没有幸存者逃离也不定，以村子受损判断，肯定是大举进攻，人数绝对庞大，这么大的兵量如何避过木土国边境的哨岗呢。如果说敌人突然来袭，龙族应该来不及派人来支援啊。如果是提前就知道了敌人来袭也不可能只派几条龙来送死。而且以铁骑的脚印来看，敌人长驱直入，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这里有卫兵百余人，村子里也有大量平民死亡。到底哪里不对劲呢，不，应该问到底哪里对劲了。”
落翎眉头紧皱。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黑龙尸体旁边，这条黑龙足有四十米长，趴在地上为毛蜿蜒粗壮，只是长满尖齿的大口流出腥臭的血液，把泥土腐蚀出一个大坑。“黑龙血虽有剧毒且腐蚀性极高，但是他浑身坚若金刚的鳞甲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为什么连这战利品也不收走呢。”
落翎满脑子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他用力锤了一下眼前的龙爪，结果被锋利的龙爪割破了手掌，血滴落在地上。落翎眼睛跟着血液落下，发现龙爪下有点白色的东西。他用力抬了抬龙手，发现抬不动。落翎招呼火龙过来一起抬，火龙把龙爪向旁边移了一点，露出下面的东西。是一根长约三十厘米宽十厘米的白羽毛。羽毛洁白，纹路清晰，落翎扯了扯羽毛，发现羽毛柔软却异常坚韧。落翎盯着羽毛沉思。脑海里闪过无数鸟的品种，想要与这种羽毛对应上。
村子里黑光冲天。“翎。”火龙提醒落翎一声。落翎回头看了一眼，无奈说道：“现在的他我又打不过，那种黑暗力量你又不能靠近，能怎么办，让他闹腾去吧，等没力气了我们再过去。”
火龙欲言又止，担心的看着黑光的方向。“担心也没有，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把自己弄死的。我们的任务是找出屠村的凶手找出来。”落翎叹了口气，看着满目疮痍眼神充满悲哀。“火国？”火龙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强烈的恨意。
“不能就这样下结论，虽然伤口看起来确实是烧过的痕迹，但就现场看来，敌人人数绝对不下五千人，而且他们面对的是阿牧戈村和黑龙，能在战后把战场打扫的如此干净，说明他们还有很大的兵力剩余。如果是火国，这么多人不可能穿过木土国的边境不让哨岗知道。你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敌人新挖的坟，他们不可能没有伤亡，带着尸体上路可能性比较小，最后可能就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安葬了自己的士兵，能找到他们的尸体就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还有，他们有铁骑部队，你尽量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往哪个方向去了。”落翎语速极快的简单解释了情况，然后给了火龙两个任务。火龙也不磨蹭，直接飞到高空。落翎围着山崖走，山崖高耸入云，宽广陡峭。如果知道打不过敌人，在蠢的人也不会选择往这条绝路撤退吧，这里根本就是死路。如果打得过为什么不在村口打呢，村口明显没有一点抵抗的痕迹啊。
落翎干脆坐到地上想。“明知不敌又不能逃，这里一定有秘密。”落翎抬头看这座俊俏的山。落翎越看越觉得自己就像一块巨石下的蚂蚁，山体表面怪石嶙峋，像有个巨人孩子玩的积木，随意的把这些石头堆砌在这里。落翎突然眼神一凝，他看见山壁上有一个小孔，落翎往旁边找，果然，那个孔不远处的地方也有一个一样的小孔，山壁上有一排规整的气孔。
落翎站起来在石壁上敲敲打打，找了数十分钟一无所获。落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看看阿牧戈。
落翎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失控的阿牧戈胸口亮起明亮的白光，不断的与黑气抵消。而阿牧戈则疯了一样在残垣中刨着碎石，双手已经鲜血泠泠。落翎看见道路上整齐的摆着十几具尸首。落翎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阿牧戈身旁和他一起挖。这时火龙回来了，看见这场景，也是眼神黯淡，扬起翅膀又飞走了。
等火龙回来时已经夕阳斜挂，破败的村子显得萧条落寞。阿牧戈跪在尸首前面默不作声，落翎在阿牧戈身后为他染发。落翎看了火龙一眼，火龙拿着刚刚飞了大老远才找到的野兔进了一间还能用的厨房。火龙记得阿牧戈每次都去捉野兔，每次都抢着吃兔腿。烤一只煮一只吧，或许他更喜欢吃煮的。火龙想。
阿牧戈眼神涣散，喃喃自语：“欧婶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你为什么不笑了。辛婶还是这么漂亮，你说要看我结婚的啊。玛莎阿姨，你的药田被我弄坏了，起来骂我啊。莫婶我饿了莫婶。”阿牧戈轻轻推着他们，想把他们叫醒，“我只是出去半个月而已啊，你们怎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不等我回来。”阿牧戈泣不成声。血红的夕阳落在她们脸上，落在阿牧戈身上。火龙觉得他们的背影悲凉而孤独。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抚慰他们。却怕一靠近，便踏碎。影子如落花破散。天地间充斥着阿牧戈的悲歌。
火龙把兔腿煮熟，正想着如何让阿牧戈吃点东西。落翎就抱着阿牧戈进屋了，阿牧戈已经哭晕过去了。落翎把阿牧戈放在床上，走到厨房拿起一块兔肉啃了起来。阿牧戈村的房屋都比较简陋，客厅一边是厨房，一边是卧室。
火龙一脸鄙夷看着落翎。“我不吃东西哪来体力，没有体力怎么帮阿牧戈找凶手，不找到凶手怎么让阿牧戈安心，不让阿牧戈安心怎么施展我们的宏图大志，不......”落翎天生有这种在嘴里塞满食物还能嘚不嘚不说话的能力，最让人无奈的是他还能说得一清二楚。火龙直接拿了更大的一块肉堵住他的嘴。火龙回头继续慢慢烤着给阿牧戈准备的兔腿。落翎胡乱的把嘴里的肉吞下，然后风风火火的出门了。火龙向卧室张望了一眼，阿牧戈头发已经染回黑色，眼角血迹也被落翎擦干净了。只是眉毛紧皱。火龙放下兔腿，他知道阿牧戈没那么快醒来。他便跟着落翎出去了。
等阿牧戈醒来，已经是夜高月明。阿牧戈一醒来就看见落翎和火龙坐在门口，两个门神一左一右。“醒了。”落翎推了推火龙。火龙瞥了眼落翎站起来去厨房。落翎坐到阿牧戈床边，看着阿牧戈无神的眼眸说：“等一下吃完东西去给你的......嗯，亲人，立个墓碑，我和火龙已经把他们安葬了。明早我们就出发，去找你想找的人。”
阿牧戈木然的将焦距聚集到落翎身上，没有说话。落翎站起来盯着阿牧戈，稍微提了一点音量说：“不破不立，不管你是想不想报仇，反正我一定会杀了那些该死的人。不管他是谁，他是人，我杀人，他是王，我灭国，他是神，我屠神，他是万物法则，我定会重塑法则。”落翎蓝宝石般的眼睛越发深邃。
火龙把两只兔腿重新加热拿了过来，一只煮的，一只烤的。拿到阿牧戈面前。
阿牧戈看着两只兔腿渐渐入了神。
月辉普照，普塔斯森林今夜格外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