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最近可有异常?”宇文烈对看见柳如烟一直昏沉沉的闭着眼睛,自是认为她已经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便对着旁边的喜鹊问。
“回将军的话,夫人最近一切都好。”
芙蓉自是伶俐,自然知道将军的话并不是表面上的那层意思,但是想想柳夫人最近确实是没有什么别的异常,便也没有在怎么多话。
“都好?”宇文烈果然看出喜鹊是单纯的没有往别的方面想,看看旁边候着的芙蓉笑意在脸上淡的几乎是看不出来。
芙蓉已经拉着喜鹊在地上跪下来:“奴婢愚钝,自是没能好好照顾夫人,请将军责罚。”
“喜鹊还是一脸的茫然,只是随着伶俐的芙蓉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动也不敢动一下。
面前的将军并不见平和之色,却看着喜鹊的跟芙蓉径自端起桌案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这事自然是怪不得你们两个人的,只是你两可知道我当初为何要拨你两人来这落叶阁侍候?”
芙蓉虽然伶俐但是此时被这样问,也没能想起到底这将军是有何寓意,反而是喜鹊一下子就开窍了,把额头重重磕在宇文烈的脚下:“将军自是希望柳夫人可以早生贵子,才拨了报喜奴婢来。”
喜鹊,喜鹊……
芙蓉恍然恍悟,怪不得喜鹊一直在杨夫人的身边会被将军跟硬要了过来,原来还暗藏着这般深意。
“知道,自然是好,那为何柳夫人还是迟迟不见喜讯。”
“奴婢……”
两人都哑口无言,这事两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若是论事的话这是柳夫人的体质问题,跟两个作婢女的自然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换个方面来想想……
“先皇的白贵妃,十四岁入宫,二十岁还未诞下一子半女,但是二十九岁的时候却连生三胎,你们何不去仔细想想是有什么蹊跷?”
两个女婢一听这句话都将身子伏的更贴近地面,先皇的白贵妃是整个王朝少见的睿智女子,仔细想想的话倒是跟现在的柳夫人是有点相像之处的。
白贵妃十三岁的时候初遇先皇与挑花涧,次年被秘密招入宫廷实际上就是被强行带进皇宫,因为被钟爱的夫君退婚而刺杀先皇,先皇将她在朝为官的夫家抄了满门并让她生下一子来继承太子之位保住自己的家族,白贵人的品级被升了又升光耀门楣却对先皇毫无好感一直秘密服食绝孕药物,后来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因为专宠无子,被流放了全家她也被打入冷宫,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了皇上的宠爱白贵妃断绝了服用药物竟然在先皇的一次不存档宠幸里怀孕并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婴。
后来先皇将白贵妃移居到戎华殿,并使白贵妃三次怀孕,在白贵妃最后产下一女后将她的长子立为太子,先皇驾崩前将白贵妃册封为善戎皇后破格选入了殉葬名册,这个女子最终因为先皇的宠爱逝与三十九岁。
而当朝的皇帝就是这个白贵妃的长子。
“奴婢……”
“柳夫人乱吃的东西都给我一样样的仔细着查,本将军如果知道她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你们两个……”
宇文烈的话蓦然打住,脚下跪着的两个女婢都吓得浑身发抖的趴在了地上,她们自然知道宇文烈接下来的话是什么话。
若是让柳如烟想白皇后那样久久不孕必然会使将军发怒,而现在将军竟然怀疑柳夫人是乱吃了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不错,若是不仔细着迟早会遭殃的。
宇文烈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起身要走,临走的时候看看两个吓得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女婢,淡淡吩咐:“照顾好柳夫人,夫人将来若是能在将军府里立于不败之地自然也会是你们的福气,何不进了全力的帮助你的主子。”
宇文烈说的话自然是不错的,不管是在皇宫王府还是在将军后院,向来都是最得宠的那位夫人可以如愿的在这聚集着大多数漂亮女人的地方赢得先机。
而一个女人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一个作为继承人的儿子,如果柳如烟夫人可以顺利的生下将军大人的长子就有可能立为将军的夫人,只要成为将军夫人就可以凌驾在其他的女子之上,这是一个最好的位置也是最安全的位置。
将军有意将柳如烟扶上这样的位置就说明将军是极喜欢这个新夫人的,芙蓉跟喜鹊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更加上心的去照顾这个新房夫人。
怎奈就是这样的小心也没有办法保证是万无一失的, 柳如烟在将军府里面的每个一举一动都被当做是重点报告的消息,各房的几位夫人都密切的关注着,就是连杨夫人也默默的对柳如烟上了几分心思。
孟俊泽被宇文泽带到柳如烟的落叶阁,没有了上次的锐气跟孟俊泽说话的时候都是将眼睛看着四处的盯着:“俊泽大哥,我已经将你带到了柳夫人的住处,接下来我就不能继续陪你进去了。”
“那你就快些回去吧。”
孟俊泽也不跟宇文泽继续罗嗦,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能够马上把柳如烟带出将军府,不是跟这个世子在这里说些没有用处的废话。
孟俊泽在宇文泽离开之后翻身就跳进了落叶阁的矮墙,在院子里面的柳如烟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身上披着白狐大麾望着院子里面落叶的桂花树动也不动,但是却出奇的好看漂亮。
她整个人在无月的夜色里只拿着一盏红色的宫灯,那上面的双碟似乎就要冲破薄纱飞出来一样栩栩如生,看起来竟是为独立的女子添了几分神秘跟蛊惑。
“柳如烟……”
孟俊泽的声音变得有轻微的沙哑,久日以来的想念跟情思喷薄而出的时候让这个年轻的男子觉得世事本就是无奈而无常的。
明明之前的时候她们还是等待婚期来临的两个妙龄男女,但是几十天不见就已经变得物是人非,本要嫁给自己的那个女子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变成了他人的妾室。
“俊泽哥?”
柳如烟听见声音就惊喜的回过头四处去找孟俊泽的身影,孟俊泽从她的身边绕过去的时候青色长袍飘起一角,偏偏就从柳如烟的眼前出现。
柳如烟聪慧而灵敏一个转身就抓住那个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俊泽大哥,你还要躲着我吗?”
柳如烟的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这么久以来坚持的执念早就因为上次孟俊泽出现在这府上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如果说之前没有见到孟俊泽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当做行尸走肉一样的在将军府里生活下去。那么现在孟俊泽出现柳如烟就在也没有了继续敷衍宇文烈的兴致,她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在将军府里面终老,她喜欢的是孟俊泽,她宁愿跟着孟俊泽过节衣缩食的平民生活也不愿意在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身边过这样没有心的行尸走肉。
“俊泽大哥,你带我走吧!”柳如烟随着孟俊泽的青色一身转了一个圈才拉住孟俊泽的手臂,白色的大麾因为她突然转了一个圈而从肩膀上滑落到地上。
孟俊泽停下步子,被柳如烟抱住手臂不肯放开,不得不将自己的一只手安抚似的放在柳如烟的头发上:“烟儿……”
似是叹息般的惆怅,已经有多久没有用这样亲昵的称呼过面前的这个女子,在女子的头发上看见那支漂亮的银钗,虽然不是什么造型精致贵重的物件,但是能被柳如烟插进她的发髻,也是莫大的欣慰。
这样是不是能看做这个女子是很喜欢自己的?
“俊泽大哥,你带我走吧,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着你。”
柳如烟看着面前的英武的俊挺男子脑子里面有宇文烈的面容一闪而过,接着就有宇文烈的声音在脑海的深处冒出来。
宇文泽说过--
“不可能,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也是个普通人,有人的七情六欲,只怪你太迷人,我一见到你,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哼!那我也告诉你,我看上的女人,生是我宇文烈的人,死是宇文烈的鬼。”
多么霸道桀骜的话,柳如烟被这些话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后怕。
如果就这样离开的话宇文烈会放过她吗?会放过孟俊泽吗?
来不得细细的想,柳如烟就伸出自己的手指穿过孟俊泽的手指指缝,紧紧的扣住。
感受着柳如烟的手指温度,孟俊泽看着柳如烟的眼睛:“就这样离开吗?”
“我愿意跟着俊泽大哥,只要俊泽大哥能够带走我。”柳如烟的眼神里面少见的出现坚定的固执跟浓烈的希翼。
孟俊泽能听见柳如烟这样开口早就已经坚定了要带她走的决心,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的脚步声匆匆的响在门外。
“柳夫人,柳夫人快快开门,将军大人来了。”
是杨夫人那边的小厮,柳如烟在上次的时候听见过这个小厮的声音,而且这个人是杨夫人近前的心腹小厮。
杨夫人怎么会派了自己的心腹小厮过来通风报信,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之前的时候可是都没有任何的人会在将军到来之前通报的,难道……
“有人发现我来你的院子。”孟俊泽怎么说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少年英雄,现在听见这个小厮的通报早就已经在心里将事情分析的八九不离十。
柳如烟手里的帕子被两只手无意识的绞紧,显然她也已经想到相同的事情。
“烟儿,跟宇文烈正面交锋我们没有离开的胜算,我会带你走的。”
孟俊泽已经考虑过,与其就这样跟朝廷的命官交锋到还不如趁他不注意将他刺杀,到那时候又有谁会再阻止自己带走了柳如烟。
“俊泽大哥……”柳如烟有些迟疑的咬住下唇,满眼的不舍。
孟俊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放心,我会带你走的,一定!”
这天的夜黑的连天上的星星都没有一颗愿意探出头来,但是那一盏红色的宫灯却照亮了孟俊泽坚毅的眼神,这个男子的眼神不得不让人牢牢记下,即使是很多年之后,柳如烟依旧能够轻易的就记起这个时候的孟俊泽。
木门被一脚踢开,宇文烈的脸带着冰冷的怒气,浓黑的眉眼深邃的如同一口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的冰寒就像是刚刚开化的冰水一样冷彻人心,让柳如烟也禁不住在心底里慌乱起来。
“你在做什么?”
“没有。”
“没有?”宇文烈的脸上冰寒的几乎就快要结一层冰,现在听见柳如烟这样迅速的回答,突然冷冷的勾起唇角,笑的让人心里打鼓。
“民女确实没有做什么。”
柳如烟不能告诉任何人孟俊泽来过,更不能想任何透露一点关于孟俊泽的行踪,所以她就只能咬紧了牙关的告诉所有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坚定的否认让宇文烈稍微有点平静下来,但是这样的平静并不代表着结束。
柳如烟心惊胆战的跟宇文烈对峙,连一只被锁住的眼神都是一贯的冷清,她的紧张跟害怕没有丝毫是这样暴露出来的。
“能装的这么像,不知道本将军是不是要夸你一句。”
宇文烈说起话来都是带着嗜血的笑意,他几乎是认定了柳如烟根本就是在冲着他撒谎,而且还是撒谎撒的肆无忌惮,她的胆子真是被纵容的太大了。
这府上的女子还没有一个是被这样纵容着的,也没有一个是如此得寸进尺还能安然的留着命活下来的。
“民女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既然是装,那么就算是死也不能透露半个字,打死也要咬紧牙关装作不知道宇文烈到底是在说什么。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装到底了?”
柳如烟不说话,宇文烈也不离开,答案明显的让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危机四伏的味道。
“唰--”
长剑出鞘,冰寒的剑体在暗夜里闪烁着怪异的幽光,柳如烟手里那盏红色的轻纱宫灯明明灭灭几下豁然亮起了盛放的光芒,似乎是预示着危机的临近。
长剑上带着血红的光芒映照出柳如烟清丽绝色的容颜,她的唇抿的紧紧的,手里的红纱宫灯因为长剑架上脖颈的那瞬豁然掉落到地上,火舌蹿出燃着了轻纱,呼呼的火光里柳如烟冷冷的与他对视。
“将军要杀了民女?”
“我知道他进了落叶阁,最好马上把他叫出来?”宇文烈保持着将剑架在柳如烟脖子上面的姿势并不轻易动弹分毫。
宇文烈久经沙场,知道剑乃凶器,多一分则取人性命,少一分则凌冽不足,这不多不少自然是用剑之人的上上策。
柳如烟不动,扫过剑身的眼光落定在宇文烈压抑着怒气的一张坚毅面容上,剑眉星目,鼻梁直挺,连好看的嘴唇都强硬桀骜的抿做一线,确实是个薄情的男人。
打定了主意要保护孟俊泽顺利离开将军府,柳如烟不动声色的装傻装到底:“民女不知道将军所说何人。”
“孟俊泽!”
宇文烈把话一字一句咬的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是带着蚀骨的杀意从齿缝里面挤出来。
“民女不知道……”
“你想让我杀了你?”
宇文烈的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危险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冷静的冷清,这样如若静谷幽兰一样的气质让宇文烈这样的男子也忍不住本紧紧的吸引着,越来越深的陷进她的风情里面不可自拔。
“民女惜命不想死,所以说的都是实话。”
“哈哈哈……”
在战场上的将军见过的血是在是太多,宇文烈竟然觉得面前的女子实在是有趣,但是笑罢,他将剑气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狠狠的朝下凌空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