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漫天飞舞,两辆马车在风沙中摇摇曳曳。风沙越来越强烈,夜蓉和慕青用袖子遮挡住风沙缓缓下车,但依旧有几颗沙子迷了眼,慕青和夜蓉带着几个侍从在沙漠中踽踽前行,任由狂风携带着沙子灌进自己的衣袍中。
夜冷和几个百姓打扮的士兵一同来到雪书坊。“当真是文雅,难怪汇集了天下文人墨客。”夜冷随便扫视四周;
雪书坊宽大宏伟,里边的摆设更显儒雅,墙壁上挂满了字画。无一不弥漫着书生气息。
不一会儿,一身着褐色的中年男子在人群的簇拥中缓缓出来,正是主持人单轩。
单轩挥了挥衣袖,正了正衣襟,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各位稍微安静下来。”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瞬间鸦雀无声。
“今日举办诗词比赛,一来,大家可以彼此交流才学;二来,可以选拔出文学才能高的人,让大家学习学习。”单轩正声,认真陈述道;
夜冷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第一道题目,各位都知影国皇帝与我国紫珊公主的情谊,那可不亚于梁山伯与祝英台啊,各位就以此情作诗词吧。”单轩陈述完毕,底下一片讨论声。
一学生模样的公子站出来,道:“在下姓张名邢,今日就站在影国皇帝的立场上作首诗词,还望不要冒犯天威。‘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众人皆呼“好!”
单轩只是冷着一张脸,道:“好词是好词,只是略带了点轻浮,最后‘使我沦亡’,太过极端,张公子这是希望影国皇帝沦亡么?”
张邢脸色变了,忙道:“不敢不敢。”
一女子羞涩走出,温柔一笑:“都道女子心思最细腻,对待情感也甚是敏感,小女子不才,前来献丑了。小女子就以公主等待影国皇上的角度来说吧。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单轩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道:“女儿家情谊倒是真真的,但未免太显得矫情,仿佛咱雪国公主成了闺中怨妇,不可取。”“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如生离死别般,不可取。”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太过庸俗,不可取。”
..
众人都在心里犯嘀咕:这个单轩未免太挑剔了吧,况且就他,能有多少水墨?!也敢一人独断,以自己的看法来评定,真是可恶。
一商贾打扮的人喊出:“你这也太独断了吧。”这一喊,底下的人由小声抱怨转为大声骂喊。
单轩只是淡淡扫视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都是些伪文人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一声清脆中带着阳刚之气的声音传来。
单轩眼睛一亮,顺着声音在众人寻觅,目光最终落在一身着靛蓝色锦袍的男子身上,靛蓝色袖边用白色的丝线绣着极好看的花纹。
站在夜冷一旁百姓打扮的士兵满脸惊讶,刚刚国师眼神竟那般温柔,那般明亮,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沉沦在他的眼中,这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国师这种眼神吧,只是现在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众人都沉浸在惊讶中,不一会儿,一个百姓大喊:“好词,好词。”随即群众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单轩更是喜笑颜开,大步走到夜冷身边:“敢问这位兄弟姓甚名谁?!是做何事?!”
夜冷淡淡一笑:“敝人只是来雪国经营生意,时来运转,赚了几个小钱,人人都唤敝人冷三。”
“冷兄好文采,来,请进,请到里屋细谈。来人,备茶。”单轩喜笑颜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夜冷眼神一扫身边百姓打扮的士兵,示意一同进去。而后眼光转向单轩,带着笑意,道:“单兄请。”
这一聊,便是一日。所聊话题,不外乎是诗词歌赋,吟诗作对,以及对一些著作的看法。夜冷谢绝了单轩的马车,携带者百姓打扮的士兵从雪书坊出来,天已经黑了。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几个士兵上前执灯,前往雪香客栈。
夜冷卸去了靛蓝色的外袍,静静躺在床上。脑海回想起自己所作之词。
“子鸳,你现在可好?夜冷哥哥今日为你作了一首诗呢。”夜冷轻叹,声音带有一丝哀伤。
黑,全是黑,唯有那片冰湖如钻石般闪烁着独有的银白色。很深,很深,很黑,很黑。湖底,冰封的绝色女子依旧那般倾国倾城,与世隔绝。
夜深了,慕青和夜蓉望着满天繁星,竟都睡不着,只是静静看着天空闪烁的星星。
夜冷跌落在一座冰雕的城堡里,晶莹剔透的城堡。夜冷缓缓爬起,发现自己竟躺在雪地里,慢慢起身,忽然听到一声“咯吱”的声响,柔软的雪地慢慢变硬,变成如大理石般的冰块,范围慢慢扩大,不一会儿,所有的地面都结成了冰块。夜冷立在冰地上,往前缓慢行走,忽然感觉脚底被什么东西硌着,抬脚,缓缓蹲下去,竟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闪耀着特有的光辉。慢慢抬眼,发觉钻石零散铺成了一条路,顺着钻石的方向走去,隐约听到一位女子的哭泣声,一着血色华服的女子背着夜冷哭泣。夜冷心下一惊,随即心疼起来,刚想伸手去轻拍她的肩膀,却听见女子好听的声音传来:“君去不来久,悠悠昏又明。片心因卜解,残梦过桥惊。圣泽如垂饵,沙场会息兵。凉风当为我,一一送砧声。”
夜冷伸出去的手定格在半空中。
慢慢将手指轻点女子的肩膀,忽然,一丝冰凉从手指蔓延开来,冰块慢慢从手指满眼全身,不一会儿,夜冷便被冰块完全包围,整个人被冰冻住。想叫叫不出声,想动也动不了。血色华服女子依旧背对着夜冷,慢慢消失。
夜冷猛地惊醒,眼底弥漫着散不尽的哀愁:“子鸳,你这是怨我么?”
一片无言的孤寂肆虐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