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眼睛瞪那么大,是在想些什么!”刘启那平静如水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倒是忘了,他说他今晚要来我这儿用晚膳,虽说晚膳已在长乐宫用了的,不过他今晚还是来了。
我只顾着想那些莫名的事情,连他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
我急忙起来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我不喜欢这皇宫中的繁文缛节,但表面功夫我还是得做的。
刘启也忙将我扶起来道:“爱妃不必多礼!”爱妃,每次听到这样的称呼,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恶寒啊。
刘启见我这般的表情,却是见怪不怪了。一脸疑惑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我虽是晓得他是明知故问,但也只得随口道:“没事,就是有些冷!”
这般的理由,我自己都觉得是有些不合时宜,如今正是暖春,不冷不热,正是好天儿。
他忽然将我拥入怀中道:“这样便不冷了,今日,谢谢你!”
我愣了半晌,却没将他推开,而是淡淡道:“太子殿下不必客气!”他见我未将他推开,便将我抱得更紧,一晚缠绵,我却也未抗拒。
我发觉我是沦陷在这凡尘了,沦陷在他的眼眸里,若是他日回了天宫,我不知我是否还能如往日那般安安份份的做个小仙。
年那个一心飞升做神仙的瑾兮去哪了。那时的我还不叫瑾兮,仙山上的伙伴们都是叫我兰儿妹妹的,在天宫除了那司命星君唤我捣蛋鬼,其他仙僚都是唤我兰花仙子的,这些都算不上是名字。
若说是真正属于我的名字,还是在飞仙之后,司命给我起的,他平日里虽唤我捣蛋鬼,却觉女子该有个好听的名讳,便起了瑾兮。握瑜怀瑾,巧笑倩兮。来这凡尘之后,这名字也随着带到了这凡尘。
在那榻上我忽然想起那晚在石渠阁的事,觉那时他那样做,甚是有些莫名,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么!于是便好奇问了起来,他的回答却是让我有些吃惊。
“若是我说初次见你便爱上你了,你信么!”他淡淡道。
我甚是有些疑惑道:“初次见我?”
他悠悠道:“十三岁那年,在长乐宫!那素兰的身影。想是你是不知你是本太子选的,并非皇祖母选的。”
我瞬间有些转不过弯儿来,那年我才十岁,这也太……孽缘啊!
他又接着道:“后来,你却是对我那般态度,我疑你是否早已有心上人,便借着石渠阁一事探了探!”
这般的话,我本是不该信的,为了探探我,便做出那般危险的举动来。但我却是信了,我竟就这般的信了,我倒是傻乎乎的,忘了他还有个栗孺子,将来他若是做了皇帝还会有更多的妻妾,到那时他还会说爱我么!
我生怕我会如狐姐姐一般,为他付诸一生,最后却得到的是那般的下场。
他见我脸色有些不好,便有些疑惑道:“怎么了!你怎总是心事沉沉的模样!莫不是你真有心上人吧!”
刘启这疑心病也着实的重了些,我无奈道:“哪是有什么心上人,我是在想若是有一天我人老珠黄了,或是对你没了利用价值,你还会说爱我么!”
他显然是未料到我竟会说这些话来,或是他未料到我会如此直白,惊讶过后则是疑问看着我道:“瑾兮,你这是不信我么!”
我微微道:“并不是不信你,而是自古帝王多无情,我是怕有一****会如父皇一样,宠了那年轻的姬妾,便会将年老色衰的妻子抛之脑后!”
他脸色微变,我怎忘了他的痛呢!竟提起他那父皇母后来,我忙道:“我不是故意要提起的!”
他自是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淡淡的回我一个笑容道:“夫妻之间,怎说起这般见外的话来!”
我望着他道:“若是有一日,我容颜老去,你心中还会有我么!”
从前我觉问这些话是幼稚了些,但如今看来,这些话也不是那么幼稚。他低着头看着我调笑道:“你若老去了,到那时我也是糟老头了,谁还会跟你争一个糟老头!”
我有些无言的看着他道:“栗孺子呢!”
他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道:“我是先认识你的!你也知我如今的处境!必是要得到那齐国的支持的!”
我当然是知道的,却忍不住道:“你娶我也是为了得到太后的支持吧!”
我这么一说,他显然是有些不高兴,脸色阴沉的看着我,然后道:“这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我晓得这的确是事实,女子有时真的很傻,明明知道他娶我大部分的原因都是为了得到太后的支持,为了顺利登上那皇位,但却还是愿意相信他娶我的大部分缘由是因为他心中有我。仅是这一点爱,却让我忘记自己是仙山上的君子兰,心甘情愿的在这人间与他相守,为他去与这凡尘中人争斗。
我从一开始便知刘启是野心勃勃的,这帝位之争是必然的。或许从我开始为他不平起。我便注定要为他而忘记那仙山上的君子兰。从此只是尘世间的薄瑾兮,那个活在汉宫中的薄瑾兮,从前我从不敢想,我有一日也会变成这般的痴女子。
从前我还觉得狐姐姐太傻,为了个男人,甚至放弃了做上仙的机会,最后只得留在仙山做个狐妖。我本以为我一向是心静之人,如今却也深陷在这尘世的****之中。
那刘武说是要在汉宫小住几日才回封地,刘启自是小心得很,若是在这时出了什么差错,那窦皇后还有那皇上定会借机训斥刘启一番,当然也就会拿刘武与其作比较,以突显出刘武的优秀。
刘武年纪虽小,也绝非池中之物,表面上是毫无心机,直来直往的模样,谁知心中又是哪般呢。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有的时候不想去争斗,却迫于无奈,为了生存必须去争。
刘启与人初见时,总是一副严肃的很的模样,以至于一些宫婢都是有些怕他的。像我这般的,那些宫婢是从不会因为做错了事,让我发觉了就吓得瑟瑟发抖,虽然刘启并不是什么暴君,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可那些宫人却是怕他得很。
刘启在外虽总是那副模样,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大臣眼中,他还算的上是一位好的储君,也会是好皇帝。可他是不是好丈夫我就不敢确定了,我爱上他并不是突然的,而是相处半年的结果,还有一部分缘故,大概是觉他从小受那般的冷遇,甚是可怜了些。
刘启九岁便被立为储君,可却一直是摇摇晃晃,再而窦皇后和皇上那般偏心,在外面自然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若不是那帝后的偏心,从小便让他受了那般的冷遇,想他也不会是今日这般心思深沉的模样,不过帝王家有几个是心思浅的。
说的不好听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心思太浅了就是那绛侯公主刘韶的那般模样,夫君死的及其远去,也只得哭诉。这绛侯公主有生以来唯一不退缩的一件事,就是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本来这刘韶是要被嫁去那匈奴国的,可这刘韶硬是死也不肯。
太后也甚是心疼她,可怜她从小就没了母亲,最后便在宫中挑了名长相颇好的宫女,封了个公主送去那匈奴国。
我原以为,那窦皇后不过是说说,谁知当真是把我那堂妹召入汉宫。我深深的被这窦皇后给折服了,我这堂妹今年十三岁,唤作湘宁,自小便聪明伶俐,性子率直可爱的很,甚是讨太后喜欢。
如今这湘宁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但奈何还未长开。别人家的姑娘到了这年纪,都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唯独这湘宁还是那般小孩子的模样。那窦皇后这般做,不过是希望刘武娶了湘宁能得到太后的支持,要知这湘宁可是薄氏女子最受太后宠爱的,当日若不是刘启提出要娶我,想必今日这太子妃就是湘宁了。
若当真是湘宁嫁给了刘启,恩, 走在一起还甚是好笑。但这湘宁的性子却不是逆来顺受的,小小年纪便与我讲起未来夫婿,说是要什么独一无二的爱,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