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双眼,逐渐浮出湖面,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日。
夕阳西下,晚霞倒映在冰魄湖中,冰火的交融。明明是美不胜收,我却觉十分刺眼。
跌跌撞撞回到九天宫,哥哥与一名女子正在那院中,哥哥似乎十分生气,女子只在一旁劝他。我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映月么,湖月白,映月便是当年的湖月白吧。
“哥哥!嫂子”我懦懦道。
映月,呃,是月白,她眼中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与哥哥,好似生怕我们打起来了一般。
哥哥沉沉道:“如何,还要救他么?”
我舒了口气,冷然道:“救,救了从此便两不相欠。”
花中之王,寓意生机,因此我自然是能救玄漠的。只是,如今有太多事,我并不晓得,那背后的真相究竟是如何。
凡尘一劫,唯有紫傲仍在九重山,也不知有多少年了,连紫傲也变得少言寡语了。
卿兰殿的花依旧开的很好,看来紫傲这些年来将它们打理得很好。
以往,我问紫傲,你喜欢花么?他神色古怪道:“不喜欢,却爱打理!”
那时,我觉得十分奇怪,如今也觉奇怪吧,紫傲本身就有些奇怪的。
紫傲依旧在卿兰殿的小院中,翘着腿坐在那石凳上,只是神色与以往不同,不似从前那般痞气,倒是沉稳了不少。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望着我,苦笑道:“你总是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却永远看不到我,这回又是因那玄漠的事!”
永远看不到他,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五万年的等待到底有多长。也许,我是恨玄漠的,可是紫傲对不起,我的心很小,真的很小,只能容得下玄漠,即使是有恨。
心中纵使明白,脸上却佯装着不知。神色黯然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我本不该在这儿的,或许我早就该消失的。”
紫傲依旧习惯性的擦着他那靴子,声音却略带沧桑道:“五万年了……”
是啊,五万年了。那一年我魂飞魄散,玉瑶成魔,一切都是劫,爱上玄漠的劫。
哥哥想尽办法,却没能保住我的魂魄。玄青簪落在玄漠手中,东方一白,九重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玄青簪终是保住了我那一魂,玄漠用了一半的修为才将我那一魂保住。我该开心么,他对我是有真心的,那不过是愧疚罢了。
五万载的光景,玄漠才找回我那魂魄的碎片,找回了又如何,却还是不能再回来了。
东华帝君所言,凡尘一世帝王家,龙气庇护忘川涯。皇家一世方能重归神位,这算是劫么,真正成为那万花之神的劫么?
不管是与不是,终就是凡尘走一遭,就连那凡尘一遭都能遭了他玄漠的道儿,我这还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若不是如此,却又如何再回到这九重山呢。魂魄的不全,那些个往事在我记忆中自然也是不全的,原来我以为我什么都记得,却什么也不记得。记忆停留在那千年之际,却还有玄漠的存在。
哥哥飞升神位,人间一劫,一时丢了过往的记忆,却在最终找回了所有,包括他的娘子。我晓得他不希望我去救玄漠,或许在他看来,玄漠如今的境况,全然是他自找的。
我本也该是这样想的,如此我便有理由不去理会他,任由他生,或是死,皆与我无关。
可我却做不到,我给自己怎样的一个理由。回天宫的路好像很短,我希望它是很长的,我便不会那么快就要去面对他。
在凡尘之时,我最恨也是最怕的便是欺瞒,他对我的欺瞒。原来这一切都是因那过往,纵使是转生了,纵使是丢了过往的记忆,痛,却是丢不掉的。
我给了自己一个救他的理由,不过是还他的情,与他两清罢了。病榻上,玄漠一动也不动,万花之神,再生之力。
玄漠,从此,你我便两清了,谁也不欠谁。此时他还熟睡着,我将那玄青簪塞在他手中,便转身走了。
我并不打算回九重山,若是回去了,他自当还是会找来的,或许他不会找来。
可是,能去哪了,浮生一劫,那便去那尘世罢。
紫傲说,他要随我一起去,说什么要去看尽人间美女。我实也知晓他的用意,可我与他之间虽是相识多年,却没有****,我与他之间,多的是亲人的感情。
我说,我不再爱。话说得太白,的确是伤人。若是陷得太深,伤得会更深,那不如趁着还未开始之前便扼杀掉。如此,便不会伤得太深。
他人只知我与玄漠间曾爱过,知晓他为我付出过,可谁晓得那背后的真相呢。人人皆说是我的错,我也懒得去多作解释,错就错罢!负心便负心罢,这负心人就由我来做罢,一切都结束了。
凡尘已不知过了多少年,我并不知如今是什么时候了,江南一带的确是仙境,与九重山相比并不差。难怪都说江南多美人,这水土多出美人。
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江南一带的大街上,这一带自然也是十分繁荣的,不比当年的长安差。忽,前方一道暗紫的背影,那不是紫傲还能是谁,他终还是跟了来。
我转身朝着反方向去,正在此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道:“二殿下!这么巧!”
瞧着他一脸痞气,全然无那日的落寞,他既不去提,我也不必戳穿。
只一副十分八卦的模样道:“紫傲!你来江南勾搭美女!”
他恢复了往日一脸的风情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勾搭,自古才子皆花心,况且是像我这般才貌双全的。”
我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点点头道:“全,的确挺全,四肢健全!就是脑子不全!”
他虎着脸道:“你这嘴是越发的毒了!”
我拱手道:“彼此,彼此!”
“救命啊!救命啊!”正在此时,忽传来一名男子的嚎叫声,这的确是嚎叫,嚎得好似谁要了他的命一般。
我与紫傲皆是一脸好奇的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男子在大街上乱窜,街上的人皆是吓得立即躲开。
“你瞧见没!他在冒火!”我一脸惊奇道!也未曾注意到此话十分不雅,且我此刻穿的是女装。
紫傲扫视了周围的群众一眼,幽幽地道:“可是,这些凡人看不到!”
我瞟了一眼,还当真是。再瞧着那男子,呃,很明显,就是这些个凡人所说的,中邪了!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事来!
我与紫傲相视一眼,忙朝着那男子跟去!瞧着那火焰,绝非是普通妖魔所为。
隐约间,好似瞧见一道影子跟着那男子。那男子一路嚎叫,一路狂奔,臀上的火焰更是越发的旺了。奔到那湖边,扑通一声便跳了下去。
紫傲捂着脸,兴奋道:“哎哟喂!我估计他臀上的肉都熟了!这一下去,得!肉汤!一湖的肉汤!这得吃上好几年呢!”
真不知他这么兴奋做什么,也不晓得是什么妖魔在作怪,他倒还兴奋了!不晓得内情的,还以为那火是他放的呢。
我无言的瞥着他道:“你去把那人弄上来!”
紫傲望了望那湖中扑腾的男子,一脸不情愿道:“为何是我去,他又不是美女!况且,施个法不就弄上来了么!”
我一脸汗颜的看着他,问道:“你要在这儿施法?不然,还是我去?诶!你说那几万载对你穷追不舍的乌鸦精,若是知你在这凡尘……”说着我故意拖长了尾音,扫了扫周围的凡人。
紫傲扫视了周围一眼,最终还是不情愿的下了水。我则是站在岸边观赏,还是头一回见紫傲落水呢,我忽觉我这内心够阴暗的。
那男子被捞上来的时候,嘴里还吐着水,良久之后,那男子才醒来。
男子有些茫然的望了望周围,有一脸莫名的看了看我们。
紫傲笑的很是灿烂道:“不必谢我!若你要谢我,我也不介意!”
男子并未理会紫傲,而是坐起来一脸恐惧的环顾着周围许久,良久之后才松了口气。想来是在瞧那道尾随着他的影子,见那影子不见了,因此才松了口气。
紫傲很是惊奇的看着那男子,呃,应该说是看着那男子的臀部道:“你臀不疼呢!肉都烧熟了,居然不疼!厉害厉害!”
“啊!”男子发出一声惨叫,真可谓是惨绝人寰啊!
带着那男子找了间客栈,叫什么喜来客栈,这可真够喜来,门口挂着两个十分抢眼的大红灯笼。牌匾上的字也是朱色的,看来这客栈老板是尤其好这口啊。
紫傲虽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也还有些本事的,比如,这医术就不错。有个医术精湛的兄长,这紫傲自也不会差到哪去。
如此重的伤若是凡尘之人,自然是无力回天,必死无疑的。也不知说这男子是运气好还是怎的,偏就让我们撞上了。
紫傲这医术,在这凡尘可说是妙手回春了,只是这仙气外漏了,那作怪的妖魔自然就要提防着了。若是要将那妖魔揪出来,那倒是难了些了。
紫傲这一出手,那男子不到一个时辰便迅速痊愈,若不是遇上了我们,怕是这男子就要因那火毒而丢了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