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始祖钦月与那神女湘诺成亲后的半月,她便离开了。离开的前一晚,她瞧见他独自坐在那石桥边,他依旧是面无表情,许是无聊,他才会来这石桥边的吧。
她走过去,顿了顿道:“明日,我便离开了!”
他的声音是依旧冰冷道:“呃,这魔界本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保重!”
就连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连一个留下来的理由都没有。他都说了,这魔界本也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她又何必死皮赖脸的呆在这地方呢。
曾经,她爱他,爱的那么卑微,可她依旧是个傲气的女子。那是江湖儿女独有的傲气,曾经她为他舍弃那份傲气,如今她又重新找回了那属于她的傲气。
也许没有道别反而是最好,若是没有道别,自然也不会有别离的悲伤,也不会有失落的痛。或许,本该决绝的离去的,可她还是想再见他一面。
如今,他这一句话,她也许可以彻底的死心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对他而言,那些过往,什么也不是。
次日,她便离开了,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没有人晓得她去了哪里,也许她就是不想谁找到她。带着那一份悲伤,带着属于他们之间的过往,她终是离去了。
君离呆站在那魔宫大殿前,她走了,那不是很好。他不是一心盼着她离开么?他是一个负心人,一个女子为他守候千年,他却将她逼走了,他想,她一定哭了。
这样也好,她便能彻底的死心了,他的使命是守护魔界,从来不能去想别的。他以为他是不爱她的,他以为那过往对他而言真真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站在那石桥边,他好似瞧见了她,一晃眼又不见了。他心中一笑,他竟产生了幻觉。他天生便对****之事后知后觉,他爱上了她,他自己也不晓得,千年前便深爱。
眼眸间总有几分悲伤,她总如此的。她从来不喜欢别人瞧见她哭,因为她只想让他人看到她坚强的一面。她不喜欢太辣的食物,即使是成了那妖魔之物,她却还是怕辣。她喜好紫青的衣衫,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
她的一切他都记得那么清楚,这是动情了么,那钦月说,这便是动情了。若是爱上一个人,便会时时刻刻的注意她,无意间将她的喜好记在脑中,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他冷然一笑,他真真是后知后觉,原来他是当真爱上了那女子。
“九言!”他一如往常的坐在那石桥边,只是手中多了壶酒。
原来,他堂堂的魔界将军也是会借酒浇愁的,从前他是从不饮酒的,在他看来,酗酒是在是一种恶习。
那一晚,他喝得烂醉。他开始后悔为何要那般对待她,每每瞧见她蹙眉之时,瞧见她眼中的失落,她那一脸的悲伤。他是那么的心疼,可他却又是那么的后知后觉。
已是三百多年后,钦月望了望那魔宫大殿门口的君离,走到他身旁道:“也许,去那天宫一趟,如今的司命星君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三百多年,他足已如此颓废了三百多年了。他也曾想过去那天宫找寻她的下落,可他最终却没有勇气,他怕她已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他怕她已不再爱他。
可他终还是去了那天宫,府宫门口他瞧见他从前唤作姐姐的女子。依旧是素衣翩翩,躺在那凉椅上微眯着双眼,听见了脚步声便睁开了眼睛。
这是新任的司命星君,原就是那九重山的瑾兮,从前他唤作姐姐的女子。瑾兮似乎有些吃惊,看了看他道:“君离将军,何故突然造访。”
若是换作从前,这女子定然对他的事一清二楚。可自从那玄漠去了之后,这女子就失去了往日是活泼,整日死气沉沉的,就像这府宫一般。
他晓得,瑾兮是在等玄漠,即使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他忽觉这女子很可怜,或许他该庆幸,九言还尚在人世,也许是放下一切转生了。
他顿了顿道:“我想知晓九言的下落。”
女子淡看着他,一双丹凤眼十分忧伤道:“随我来罢。”
他不晓得,这女子为何会如此,那是因那转生镜又勾起了那过往的回忆。
女子拿出一面镜子,一施法,那镜中便出现了九言的脸,依旧是那么冰冷。
眉宇间略带冷冽,依旧是紫青的衣衫。客栈内,男子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是因另一名粉衣女子,她冷眼看了看那男子,转身离去。
江湖儿女,爱恨情仇,她如今已转生,转生为那凡尘一邪教女子。邪教女子又如何,她从来不会去玩那些阴险的手段,方才明明就是那粉衣女子故意陷害她,她却不愿解释,转身便离去,她依旧是那般傲气,既不信任她,她也不屑于多作解释。
可独自走自那城外的树林子里,她却流泪了,她自觉十分委屈,谁也不愿信任她。邪教女子又如何,邪教女子未必不必那些个所谓的正道的好。
这一刻,他决绝的去了那里,那有她的地方。
林子里,她蹲在那树前默默的流泪。他静静的走到她身边道:“怎么哭了!”
一见有人,她立刻抹去眼泪,冷看着他道:“你是谁!”她眼中有几分莫名,多的却是警惕。
他心中一笑,如今她已不认得自己,自己如此却是唐突了些,难怪她是这般的反应。
“若是难受,便哭出来!”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眼眸中却是有几分温柔,这实在是少见的。
她自然是觉他十分莫名了,起身便打算离去。他却拉住她道:“若是想哭,便哭出来,没有人笑你!”
她更觉他是莫名其妙,一把甩开他,拔剑相向道:“你是谁!莫要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他轻轻一动,她那剑便生生的折断了。她愣愣的看着那剑半刻之后,抬头愤恨的看着他道:“你毁了我的剑,我杀了你!”
他明明晓得那是她爹爹留给她的剑,却还要故意那般,故意去惹怒了她,他只是希望她能发泄心中的情绪。她是邪教女子,在不久前,她失去了所有,只剩下那名男子,还有她爹爹留给她的剑。
那名男子是她的师兄,青梅竹马的师兄。年少之时,她便一心爱慕着她的师兄,她的师兄也是爱着她的。自从爹爹去世,那些正派人士所谓的邪教土崩瓦解之后,她便与她师兄相依为命,可是自从那所谓的正派的“善良女子”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她的师兄不再信任她。
是呀,再坏的男子都喜欢善良的女子,即使是装出来的。她就是不会装,那又如何。
他闭着眼睛道:“若是想打想闹,尽管来!”
她忽停住了动作,一行清泪。他只在一旁看着,轻轻道:“你的一切我都知晓,他给了你委屈受,我便不会让他好过。”
她十分茫然道:“你究竟是谁!”
他声音中有些苍凉道:“若说是你前生爱的人,你信么啊?”
她眼中显然是不信的,换作是谁也不会信的,大约只会觉这人是神经病。
他倒也不在意,笑看着她道:“你不信也是自然的,也许这便是我的报应,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你休要想着甩开我。”
她明明很生气,方才眼前这男子还折断了她爹爹留给她的剑,她本该与他拼命的,本该十分厌恨他的,可她却觉这男子不是什么坏人。
明明听着他说的那些胡话,觉十分荒唐,可她却还是有几分相信的。她想,大约是被他那大师兄给伤得有些糊涂了。
说起她那大师兄,她便觉自己十分委屈,明明就不是她的错,可她却只能逃避。她动手打那女子就不错了。那女子身手也不差,却在她师兄面前装的一副十分柔弱的模样。她十分厌恶卑鄙下流的手段,可她那师兄偏偏就吃这套。
她觉十分委屈,她晓得她那师兄已经被那女子迷惑了,年少时的海誓山盟早已化为乌有。
她呢,她却只晓得逃避,明明就是不是她的错,为何她要逃避,她竟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他忽拉着她,朝着那客栈的方向去。她更是莫名,挣扎着道:“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说:“守护你的人,吃了亏,何必咽下去呢!明明就是他们的错,不是么。”
他刚走到那客栈,远远的便瞧见了她那师兄,还有那正派中人的粉衣女子。粉衣女子以瞧见她便故作可怜道:“言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都是我的错,害得你们吵架。”说话间,那粉衣女子看了看一旁一脸怒气的女子。
啪!一个巴掌,十分响亮。君离从来不打女人,今日却动手了。那粉衣女子一脸的惊异,实在是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也这男子。
莫说是那粉衣女子了,就连她也是十分诧异。她那师兄忽拍案而起,怒道:“阿言!他是谁!你自己欺负云儿,还带上他人一同欺负云儿,云儿善良,你也不该如此啊。”
她冷笑道:“善良?师兄,你是瞎了吧!”不知为何,有他在身边,她便觉底气十足,纵使是她那师兄不信任她又如何,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离了她那师兄便活不下去了。
粉衣女子十分委屈的捂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道:“这位公子,云儿瞧着你也非普通人,我不晓得阿言姐姐与你说了什么。日久见人心,若是你与云儿相处久了,自然便晓得云儿是怎样的人。”
她心中冷笑道,这个女人,似乎是希望全天下的男子都围着她转似的,这也太“善良”了吧,倒也把什么罪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了。
她那师兄只站在一旁,并未说话,脸色阴沉着。
他的声音冷的足可以冻死人,对那粉衣女子道:“阿言什么也没说过,况且日久也不一定见人心,纵使是阿言的错,我也会站在她这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否则,我定不会轻饶那人。”
那粉衣女子,似有些恐惧。她那师兄开口了,看着他道:“这位兄台,你对云儿动粗,已经十分失礼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不知为何,她忽挽着他道:“他是我夫君,自然是可以管的。”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君离诧异,那粉衣女子与她那师兄更是诧异。那粉衣女子故作一天天真道:“阿言姐姐何时成亲的,从前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夫君呢!你明明……”说着,那粉衣女子故意望了望她那师兄。
她那师兄十分震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晓!”
他很是平静的看了看那粉衣女子,又看着她那师兄道:“我与阿言何时成亲的还要与你通报一声么?你与这,叫什么,云儿姑娘是吧!还未成亲便睡在了一起便算什么。”
此时,她是不知晓的,险些没站稳,幸好他将她扶住了。那粉衣女子与她那师兄瞬间脸色极其难看,那粉衣女子顿时暴露了原形,怒道:“你胡说什么!一定又是这人与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你说,你到底在外面乱说什么了!”
客栈内的人,皆是看着那粉衣女子,个个是指指点点的。这不是那江湖女神医慕容云么?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恬不知耻……
君离也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他竟说出这般的话来,他见不得她受伤的。
她冷眼看了看客栈中狼狈的二人,淡淡道:“走吧!”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帮我!”她的声音相比方才柔和了许多。
他微微一笑:“我说过了,我是你前生的爱人,如今便是来守护你的。”
她瞥了瞥他道:“有病。”
“如今,我便跟定你了!”他有些死皮赖脸道。
不过是初识,她却是信任他的,嘴上虽是在撵他走,可却默许了他一同上路。
她的江湖,如今由他来相伴。而他,只想守着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