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血在神教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晃眼过去快两个月了。因神教的男人都崇尚留胡子,昆仑血也是留了满脸的虬髯,看上去少了书卷之气,多了豪侠之威,不过眉宇间的俊秀仍是无法掩盖的。
这期间除了白天研读医书,晚上修炼老祖内经外,就是在藏书阁欣赏各类字画,当然在他心里,那幅江山社稷图仍是当之无愧的画中王者。偶尔技痒,昆仑血也会铺开宣纸,挽袖研墨,挥毫一翻。此时总是能引来一众教徒围观,并啧啧称赞。
这段时间下来,藏书阁的石壁上也挂了好几幅昆仑血的佳作。当然他最满意的作品就是在小祭司瞿嫣儿十二月十二日生辰之日,赠与她当作生辰之礼的那幅《瑞雪夜归人》,画中惟妙惟肖的描绘出了瞿嫣儿在雪中夜行的婀娜和妩媚,其画题诗:风雪飘零冻穹苍,千里河山白茫茫。孤影袅娜夜归人,一剪寒梅傲群芳。瞿嫣儿将这画当作至宝,命人精心装裱后挂在自己的石室内,日夜欣赏,百看不厌。
这一天大早,昆仑血正在藏书阁内研读医书,瞿嫣儿忽然走到他面前,神秘的说道:“有多久没喝酒了?”昆仑血一听,就觉得口中生津,回想起上次去山下牧民部落,已经快两个月了。当然这两月都没出教了,因为神教的禁酒令,那肯定也是滴酒未沾了。
昆仑血抬头看着瞿嫣儿,瞿嫣儿嘿嘿的神秘一笑,道:“今天是牧民的白节,教主吩咐我将一些神教秘制的仙丹带给首领拉克申,向他送去神教的祝福。白节是牧民最大的节日,美食美酒那肯定是少不了的,怎么样?跟我去不去?”
昆仑血咧嘴憨憨一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琼浆佳酿莫推诿。怎么不去?走吧!”于是二人相视一笑,出教下山去。
两人来到牧区,眼见这牧民的白节果然是热闹非凡。牧民们都身着盛装,大都以白袍居多,在牧民心中,白色象征着纯洁、吉祥。牧场的一块空地上,早已点燃了巨大的篝火,牧民们称之为圣火。即使是在白天,那火光依然光彩耀眼,那参天的火焰如同跳动的红色仙子,能为牧民们带来幸福和吉祥。
年轻的男女们围着圣火手拉着手,唱着淳朴动听的歌谣,跟着歌谣的节奏,欢快的甩动手臂,轻抬小腿,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和幸福。
圣火不远处,部落的硬汉们正在为节日增添热闹的气氛。只见一个大汉双手握着一条如手腕般粗壮的麻绳,正蹲着马步,鼓着浑身的肌肉,与麻绳另一端的三名汉子斗着力。围观的人擦肩接踵,高呼加油,煞是热闹。
这种以一对三的拔河比赛,顿时将昆仑血和瞿嫣儿的眼球吸引了过去,原来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呼其图。只听他大喝一声,猛然发力,一下将麻绳另一端的三人拔得人仰马翻。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喝彩和欢笑。
可能是呼其图用力过猛,这一使劲,让自己也没站稳,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这围观的人挤得太近,呼其图硕大的身躯一下就跌撞到后面的人群中,那是压得那些牧民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场面又是混乱又是好笑。瞿嫣儿见此情景,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昆仑血正欲上前搀扶,忽然见一个道士打扮的瘦小青年从摔倒的人群中窜出,站在呼其图身边,嘴里大骂道:“你个臭蛮牛,压着道爷脚了,还不磕头道歉。”
呼其图这种草原上的血性汉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奚落。翻身起来,一把抓住那小个子道士的衣襟,像提兔子一样提在半空,然后对他吼道:“哪里来的牛鼻子臭道士,敢在你爷爷面前撒野?”那道士吓得在半空中手脚乱弹,带着哭腔大声嚷道:“臭蛮牛,快放我下来。五师哥,救我啊,鞑子欺负人啦!”
这一喊,人群中簌的又蹿出一位留着山羊胡须的道士,这道士轻功也是了得,几个起落就跃到呼其图面前。也不容分说,提拳就往呼其图身上招呼。呼其图也是搏克好手,见这道士手上有些功夫,噗的一声将那小个子道士摔在地上,疼得那小个子道士哎哟一叫。山羊胡道士瞥了一眼那小个子道士,手上功夫更加凌厉,一击重拳直往呼其图胸前打去。
呼其图连忙交叉双臂格挡,只听噗的一声,那击重拳只打得呼其图手臂发麻,连退六步才停了下来。昆仑血大喊一声小心,呼其图还没反应过来,那山羊胡道士已经欺到他身前,左臂横击下颚,左腿在他下盘向后一勾。呼其图硕大的身躯就闷哼了一声,嘭的摔倒在地上。这时呼其图躺在地上,捂着下颚,疼得呜呜直叫。
那山羊胡道士此时俯身,向倒在地上的呼其图伸出右手,好像是要拉他起来。呼其图左手捂着下颚,右手伸出抓住道士右手。那道士果然将呼其图拉了起来,围观者心道这道士可能就是想教训一下呼其图而已。
可是没想到,在那山羊胡道士刚将呼其图拉起来的一瞬间,又忽然发力,拉着呼其图用力一扭一摔,动作干净利落,又将呼其图重重摔在地上,呼其图此时更是痛得哇哇大叫,只见他的整个右臂已经扭曲变形,明显是脱臼了。
围观的人见此都是怒气冲天,可是畏惧那道士的神功,都是敢怒不感言。几个汉子上前搀扶起呼其图,望着那冷笑而立的道士,眼中充满怒火。
那小个子道士此时揉着胸膛,站在山羊胡道士身边,狐假虎威道:“你们这群没用的臭鞑子,知道道爷的厉害了吧,哈哈哈哈。”噗的一声,那小个子道士还没笑完,就像脱线风筝般向后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哎哟连天。山羊胡动作敏捷,一个翻身,手里抓住了一把湿乎乎的杂草,却感觉手臂被震得发痛发麻,心道有高手。
原来昆仑血见这两个道士欺人太甚,随手在地上抓起一把杂草,注入内劲扔了过去。那小个子一下就被强大内力砸飞,山羊胡身手不凡,硬是接住了昆仑血的‘暗器’,不过手臂也不好受。
昆仑血上前,也不理会道士,扶着呼其图道:“你下颚和右臂都脱臼了,我先帮你复原,很痛,你忍着。”呼其图满头冷汗,连连点头。
昆仑血右手抓住呼其图的下颚,左右一扳,再向上一抬,只听清脆的咯嘣声,呼其图的下颚恢复原样,只是有些红肿。呼其图喘着粗气道:“多谢昆仑兄弟!”然后望向那山羊胡道士,破口大骂道:“你个臭道士,仗着本事在白节之时为非作歹,你会遭到报应的。”
这句话顿时惊醒了围观的牧民,群愤激烈,大家都纷纷指责这不明来历的道士,说他是故意来此搞破坏生是非。几个懂得摔跤搏克的汉子一起冲上去想制伏他,反被他几脚几拳打得连滚带爬。呼其图见此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几欲抽出佩刀与之拼命,只是碍于右手脱臼,实在是没了气力。
昆仑血让呼其图坐直了身子,然后说道:“我要为你接骨,耽搁太久充血红肿就不好接了。接骨时很是疼痛,你要忍住。”呼其图道:“昆仑兄弟,来吧,草原的汉子不怕疼痛。”昆仑血道:“好,那我来了。”说完,用力将呼其图粗壮的手臂一扭一送,只听喀嚓一声,这骨算是接好了。呼其图也真是条好汉,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那满头的冷汗可以看出他真的很疼。
这一手接骨手法干净利落,山羊胡道士看在眼里,再加上刚才以草打暗器的劲力,心知此人功夫了得,遂大声说道:“那边的大胡子,贫道昆仑剑派狻猊子卢潮洪,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昆仑血一听,站起身来,也不跟他礼谦,朗声道:“万祖神教昆仑血。”狻猊子一听,猛的大喝一声:“好哇,原来是魔教贼子,看我不杀你而后快。”说完拔剑袭来,出手就是昆仑剑法的杀招崩山穿空,这招气势雄浑,当者披靡。昆仑血此时手无寸铁,本可架起轻功腾挪闪避,只是若是闪开,身后那些没有武艺的围观者就难免被剑气所伤。
兵刃当前,刻不容缓,昆仑血不退反进,架起轻功大步跨将而来。狻猊子见他空手奔来,大吼一声:“自寻死路,看剑。”剑气直逼昆仑血面门,电光火石间,昆仑血身子一沉,双腿跪在草地上借着惯性从狻猊子剑下滑过,狻猊子哪里想到会有此一招,正欲变招下劈,终究还是比昆仑血慢了一步。
昆仑血飞速滑到狻猊子身下,猛然左手钳住狻猊子右臂腋下渊腋穴,使他无法再使剑招,右手捏住狻猊子腰间腰眼穴,疼得狻猊子全身酸麻无力,毫无反抗之力。再将他用力举到半空,猛的砸向地面,只听嘭的一声,摔得狻猊子内息翻涌,口鼻生血。这一招正是昆仑血上次观看搏克摔跤所领悟出来的。周围的牧民对这招式太熟悉不过了,见昆仑血用着自己祖先所创的武艺,打败了刚才还耀武扬威,连伤数人的道士,都是欢欣鼓舞,齐声欢呼,心中均已将昆仑血当作自己民族的英雄一般了。
昆仑血夺过狻猊子手中的剑,起身用剑指着狻猊子的鼻子道:“昆仑剑派自称名门正派,却出了你这种卑鄙小人,真是可笑。”狻猊子看来伤得不轻,躺在地上咬着牙,狠狠的盯着昆仑血,没有说话。
“嘻嘻,原来是昆仑九子的狻猊子啊,好久不见了,怎么躺在地上玩啊?哈哈哈!”说话的正是瞿嫣儿,她继续说道:“我看啊,你们也别叫什么昆仑九子了,叫昆仑九痴吧,更贴切些。”众人一听也是哈哈大笑,狻猊子大气,颤声道:“妖女,你。。。”噗。。。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那个瘦小的道士连滚带爬扑到狻猊子身边,哭着向昆仑血哀求道:“壮士,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求求你放过我五师哥,放过我们吧!”说完咚咚咚的磕着响头求饶。牧民们见这人如此窝囊,均是侧目鄙视。可是昆仑血却是动了恻隐之心,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药丸,交给那瘦小道士,说道:“这是疗伤药,你喂他吃了,回去调养一晚上就不会有大碍了。”那瘦小道士接过药,又是咚咚咚连磕几个响头,然后将药丸喂给狻猊子吃了。
那瘦小道士扶起狻猊子,两人正准备离开。几个汉子受了那狻猊子的拳脚,心中不悦,还想上来找他们晦气。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让他们走。”说话之人原来是首领拉克申,众人一听,纷纷让开,看着两名道士踉踉跄跄的离开牧场。
那狻猊子吃了大亏,心中傲气怎能容忍,咬牙切齿喃喃道:“可恶的魔教,此仇不报非君子。”忽然觉得后脑脖子一疼,遂一巴掌打将过去,回掌一看,一只寸长红头大蚂蚁拍死在自己手掌之间,遂甩手扔掉,口中啐了口唾沫,骂道:“妈的,连只蝼蚁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可恶,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