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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亭中议事

天元二年十月十四日,帝都,昭武殿。

入秋之后,一切都显示出一派萧条的景象,叶落风起,北雁南迁,秋风瑟瑟,洪波涌起。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这夏启王朝的皇城里,却体现不出分毫。

雄伟巍峨的宫殿外,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的四周都种了常青的矮树,一片翠色的掩映中,一汪碧泓平静如翠玉,波光离合,湖边的凉亭里,华衣云鬓的美妇倚栏而坐,懒懒地将目光投向了湖边的花园中。

花园内有一片不小的空地,在那里,有一个少年正手持长剑与他对面的中年男子对峙着,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型有些消瘦,他穿着银白色贴身的甲胄,细甲编成的长衣上,有金丝嵌里,在他的胸口,有金线绣着的狮子头,那是白家的家徽,也是夏启王朝至高无上统治者的象征。

静立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也提着一柄长剑,剑尖指地,他的目光也随着剑身投向地面,并不去看对面的少年。

“娘娘,这么热的天,陛下和将军他们……”凉亭之内,一个立在一旁伺候的婢子看着外面的天光和两个不动的人,有些担忧地开口。

“噤声。”华衣的美妇秀眉微微一皱,轻轻抬手阻止住了婢子的话语,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外面的两个人。

有微风轻轻拂过,带动梢上的树叶,就在那么一瞬间,静立的少年动了,他一动,便似一阵疾风,快速地几个移步,他已经侧身闪到了中年军人的面前,手腕一转,剑影离合,少年抬剑平削,直斩向军人的腰间。

军人也发力后退了一步,同时举剑,阻止住刺来的剑势,用力一推,想要格开少年的剑,谁知道那一推才发现剑上根本没有什么力量,少年手中的剑顺着剑势下划,刺向军人的左腿。

“叮——”军人右手一封,竟然用长剑做盾,挡住了少年刺来的一剑,这一次,少年收不住了,他被男子一格,退了几步,长剑脱手,而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间,伺候在场边的侍从婢子们便急切地围了上来,慌忙扶起他们年轻的主子,还打起来明黄色的伞盖,为少年遮凉。

“刚才那一剑,陛下若是再转得快一些,便完美了。”中年军人却只是收起了长剑,看着被扶起的少年,淡笑着说到,就像一个父亲,在教导自己的孩子。

“是,学生明白了。”少年脸色有些苍白,他点了点头,推开了宫人们扶他的手,恭敬地对着军人做了一个礼。

“翎儿,过来母后这里歇歇吧,都练习了一个上午了。”美妇终于坐起了身子,朝着少年的方向低低唤了一句。

“老师请。”少年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军人先行。男子倒是不谦让,径自走了过去。

凉亭内,已有婢子为他们换上了新茶,还备上了可口的糕点。

“萧将军,陛下近几日的剑术练得如何了啊?”美妇在他们边上坐下,看向军人,这个人也穿了一身银制的甲胄,身姿伟岸。

“陛下近日的剑术精进了不少,已有小成。”军人萧弈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他看了看周围的侍从,又说,“不出三年,陛下定能习得微臣全部剑术,到那个时候,我便是没什么可以交给他的了。”

“将军的剑术在东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能习得将军的剑法已是很高的造诣,再者将军深谙行军布阵,统军治国之道,这些东西,还是翎儿需要学习的。”美妇低眉浅笑,对着身边的侍从说,“你们去斯廷殿候着,一会儿陛下要过去批阅公文,多备点燕窝莲子羹,陛下喜欢。”

“是。”众人皆领命退下,一时间,凉亭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哥哥是有什么话要同陛下还有哀家说吗?”长平太后萧玲看着婢子们离去后,正了正身子,看着萧弈问道。

“听说七王爷在塞北征兵训练,还养了几千匹战马,妹妹可知道这件事?”萧弈也不再顾忌,直接说到。

“他前些日子上奏说北瀚州洛川部建国,他需要养兵加固北防,他是塞北郡王,这些事情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他有说得那样言之凿凿,我也不好反驳他。”萧玲叹了口气,开始剥一颗荔枝。

“洛川部攻打完苏和部之后不建国,偏偏在他去了塞北之后才建,妹妹不觉得奇怪吗?”萧弈将腰间的剑放到了桌旁,悠悠地说。

“你是想说,洛川部和七王爷合谋演了一出戏,就是想要让他有扩军的借口?”纤长的手指轻颤,萧玲抬起了头。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萧弈的神色也添了几分凝重,“看来,他是在开始做准备了,现在一道圣旨罢免了他只会激怒他,到时候他说不定还会联合北陆带着骑兵攻打我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将手中晶莹的荔枝递给了一边的白翎,萧玲也皱起了眉头。

“扩军备战。”四个字,斩钉截铁,萧弈的眼中有了森冷的光,“至于洛川部么,我们需要与他们谈一谈,他们肯与白宸羽合作,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白宸羽能给他们的,我们也可以给,甚至给得比他更多。”

“和谈吗?那么,派谁去呢?哥哥可有合适的人选?”萧玲听罢,也点了点头,轻声问。

“暂时还没有,这件事还请陛下和太后放在心上,最迟今年年末,我们一定要争取到洛川部的支持。”

“……”两个人一直交谈着,少年坐在一般也不搭话,他喝了一口茶,便看着亭子外面的树木发呆。

“翎儿。”有人低低唤了他一声,萧玲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还在这里,“你先去斯廷殿吧,还有些公文没有批阅完。”

“是,母后,孩儿告退了。”少年起身,俯身行礼,然后离去。

“翎儿很听话啊……”萧弈看着少年渐渐离去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说到。

“可是,他这样,怎么能当一个皇帝呢?就像在刚才,我是多么希望他们说几句话啊,可是,他总是那样不言不语……”萧玲叹了口气,脸上挂满了担忧,“这个江山,在他父皇手中糟蹋得已经残破不堪,本以为可以由他来重振山河,可如今看来……”

“慢慢来吧,都还只是孩子啊……”萧弈也叹了口气,望向了亭外蔚蓝的天空,前些日子,听说南部魅族叛乱,朝廷花了很大的代价才镇压下来,西部的敌国也对夏启虎视眈眈,这个泱泱大国在上一任帝王手里其实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也只有靠着几家老臣,还有白萧两族的百万大军,才勉强稳住了局面,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能撑多久。

“哥哥,我常常会想起遮雪……”默了片刻,萧玲看着亭外一池寒水,幽幽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我常常在想,整个王朝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她。”

“去往北瀚州,去和亲,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无须太过自责。”说起自己的侄女,萧弈脸上的神色却颇为复杂。

当初他答应让遮雪去北瀚州和亲,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想着让遮雪出去碰碰钉子,然后乖乖回来,却不想,他倒是低估了他的侄女。被苏和部世子当面拒亲后,她不仅没有哭着回来,还带着张吕清越过了铁线河,硬是嫁给了洛川部的世子铁沁格尔。

“她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虽然这些年,我是有些冷落她,可是,多多少少还是……”萧玲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的女儿,她的心思也有些复杂。

遮雪从小便生得漂亮,很是讨人喜欢,人前也从来都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只是,萧玲知道,人后的遮雪是个什么性子。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让她十分害怕。她不知道,下一刻,这个善变的孩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她甚至觉得,在听到遮雪要去和亲的时候,她在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如今她在洛川部,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这次若是派人出使,正好可以和她带带话,问候一下。”萧弈看着妹妹,沉声说,比起遮雪,他更上心的,是另外一个人,“还有张吕清,这么多年了,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他的消息,北瀚州的斥候也说草原上根本就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那边经历了什么。”

“他虽是文官,却也是一身武艺,再说,跟着他去的骑队可不一般,即便是失了消息,也不一定就出了事情。哥哥且放宽心吧。”萧玲虽然这般说,却也是十分没底,若是只是失去联系几个月,这样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已经好几年了,即便是再往好的地方想,那样的理由也说服不了人了。

“只盼能有奇迹了,折了他这样一个助手,我也是觉得可惜。”萧弈摇了摇头,张吕清可以算是他们的家臣,也是家臣中萧弈最为看重的一个,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才派了他去护送遮雪,只是想不到,两人都是一去不回。

一时间,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自从先帝去世,白翎登机,七王爷北上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是,为了结局朝堂上混乱不堪的局面,稳固白翎和萧家的地位,长平太后和萧将军都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

萧玲倒是觉得,这几个月,她操的心比过去二十几年还多。有时候她是真的觉得累,她如今虽然贵为太后,却也还算年轻,本该是享受美好年华的年纪,却偏偏担上了这样的重任。

女儿远嫁,丈夫早死,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和岌岌可危的江山。萧玲有时候真的想过要放弃,可是,每每想到那个寒夜里,白宸羽那张冷如冰雪,似笑非笑的脸,她就会觉得害怕,若是放弃了,自己和孩子落到那个人的手中,必然会有可怕的下场吧……

“对了,我听塞北斥候来报,羲和剑出现了,它这一任的主人居然是一个蛮族的孩子。”轻轻拍了拍手,萧玲似乎想起来什么,微微皱眉说到。

“蛮族的孩子?”萧弈闻言也变了变脸色,“本以为羲和剑已经被关一子带到了地下,可想不到二十年之后,他又出现了啊……”

“而且,很不巧的是,这一次,羲和剑与帝剑望舒走上了相悖的道路,”萧玲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裙,“那个叫息墨的蛮族少年,是落渊的学生。”

“呯——”茶杯落地,水溅在了两人的锦靴上,可是没有人去在意,萧弈霍然起身,带落了桌上的青瓷茶杯。

“怎么会是落渊的学生……”萧弈紧紧皱眉他是御林军统领兼羽舜,羽林,羽烈三军的统帅,在东陆称得上是第一名将,可是,在听到落渊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慌了。

落渊是白宸羽一手提拔的,他十三岁投如白宸羽麾下,曾随着白宸羽踏平南方叛乱,十七岁成为踏雪骑队的统帅,他的双手剑术在东陆五国之间无人能敌。

“哥哥也曾经败在他的剑下吧。”萧玲迎着天光,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也没有回头。

“是的,差了一剑,只差一剑,我却还是败给了他。”萧弈摇头苦笑,声音中有不甘,夏启尚武,每隔五年会在帝都天水城举行一场演武,有才之士均可以参加,就在上一届的演武大会上,一向闲散的落渊第一次出现在了演武会场上,那一天,他一人双剑,一直战到了最后,就连连年优胜的萧弈,也败在了他手上。

“那一剑,你一定可以讨回来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讨回来了。”萧玲启步,踏出了凉亭,朝斯廷殿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后的凉亭中,银甲的军人握紧了剑柄,沉默不语,直到指节发白,也不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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