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其实就像戴避孕套,踏上社会赚钱就像做爱,戴套是手段,赚钱才是目的。那么多暴发户的产生,说明了不戴套的还是大有人在。
我也不想白了少年头,再空悲切一场。表哥曾经说过:上大学的目的,就是把没上大学时,不敢做的事情全做一遍。
我下定决心将我的初恋留在大学。
我的课程是上午文化课,下午去画室练习素描水粉。焦阳也是艺术专业,所以下午我和他总能坐在一起,聊聊人生,谈谈理想,找找美眉。
几堂课下来,画室中女生竟如焦阳画的水粉一样,脸上颜色涂了厚厚一层,可无一顺眼,事实与我想象的差距大了点。
美好的人生理想遭受挫折,我只能用名人名言鼓励自己:泡妞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倒是焦阳思想觉悟高,他认为既然班上无花,不如追个最难看的,可以省不少力气。他觉得能有个喜欢自己的女生就行了,不在乎她的外表。
于是,在众女生鄙视的目光下,焦阳爱上了班中最胖的女生。谁知,该胖妞自视颇高,对他不理不睬。焦阳颜面尽失,这种侮辱就像进了发廊,人家小姐却不肯接他的生意。
为了挽回颜面,焦阳一改耍酷的作风,使出巴西柔术,死缠烂打之下,胖妞终被征服。谁知此女乃是极品,一旦被追到手,态度马上判若两人,仿如古代女子般坚贞不渝,成天与焦阳甜如蜜胶,还故意在画室中大秀恩爱,成为众多孤男寡女眼中钉。
焦阳有了新欢,自然冷淡了我这位旧友。虽然我和焦阳看起来走得很近,可离那种交心的朋友总是差一点,感觉他对我总是心怀防备。
寝室里的杨光政务缠身,汴羽田更是泡妞忙,无所事事的我只有与本校唯一无欲无求的男人——洛力谈心。
我俩常站在寝室的小阳台上聊天,楼下是一条乌漆麻黑的河沟,将寝室楼与外界隔离起来,河沟又黑又臭,而且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所以半夜很多人情愿去翻有保安的校门,也不敢靠近它一步。
迎着臭熏熏的晚风,洛力发了支烟给我,问道:“最近不怎么见你的大块头兄弟来找你啊?”
我点上烟,混着臭气狠狠吸了口,说:“这家伙见了女人,丢了兄弟,现在一定跟他的胖妞缠绵着。”
洛力嗅到了我语气中的酸味,他说:“我真佩服你朋友泡妞的品味和毅力,不过话说回来,爱情这种事情要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再加上百分之一的缘分才会成功,像你朋友这样完全不考虑缘分,敢于付出百分之一百努力的,已经属于爱情天才了。”
洛力的言下之意,就是劝我别跟天才去比,否则会活活气死。
洛力又分析道:“你那兄弟花这么多心思,丢这么大脸,才追了个胖妞,就凭他这股百折不挠的决心,说不定连校花都能追到。”
“我们学校的校花?”我不禁好奇,校园里逛了无数遍,我怎么就没见过美女?
“他碰过钉子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洛力朝他下铺的汴羽田努努嘴。
连我们寝室的情圣都撞了南墙,我就更没戏了,心里小小的奢想就如洛力吐出的烟雾,转眼化为乌有。
9月25日?星期五
我将最后一笔颜料抹在我的画纸上时,画室里只剩了我一个人。远处传来的隆隆响声,才将我从画画的专注中拉回现实。
动静来自寝室楼下的臭河沟方向,可能因为天热,河沟的气味特别的难闻,校方终于也坐不住了,请来施工队整治河道,并沿河沟修建一道河堤。现在,才刚刚开工三天。
焦阳领着新女友逛街去了,洛力他们急着回家度周末,都早已滑脚开溜了。
整理好画具,我独自走去画室后的水池洗画笔,潺潺水声中混杂着抽泣声,我心想:这水龙头是不是和我一样,寂寞了?
关了龙头,我才发现有个女生,短发齐肩,很用力地把一部手机握在胸口,正倚着小花坛的围栏低头哭泣。
我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女孩子掉眼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地问道:“同学,你怎么了?”
听见我的声音,女孩收起哭声,抬头看着我。
我突然眼前一亮,好美的脸,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位大美女?
被一个陌生人看见自己的哭相,女孩难为情地用手背擦着眼泪,脸上化的妆被她抹成了糊花花一片,两只眼圈黑黑的。
我赶紧掏出餐巾纸,递给她。
她顿了顿,伸出白皙的纤手接过餐巾纸,一句话也没说,飞奔向女生寝室。
我瞥见她手腕处,几道痊愈的疤痕,虽然很浅,但我仍旧能看出是用刀割出来的。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民工打扮的人,冲着我一个劲地笑,好像我刚才强吻了人家姑娘一样。
我却沉浸在擦身而过时,她身上香香的味道,莫名地有种幸福的感觉,她的气味像极了夏天的水果,香甜沁入心扉。
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我牢牢记住了她的气味。
在傍晚夕阳的辉映下,我将这气味以及她抬头时的惊鸿一瞥统统装进了心里。
9月28日星期一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星期一是个奇妙的日子,令同学绝望,给股民希望。
政治课上,大家补着周末的觉,政治老师是一干瘪老头,张嘴能见满口的黄板牙,属于该科目教师的标准形象。他沙哑的嗓音以及含糊不清的吐字,听起来就像在用二胡演奏摇篮曲,带着一股子哭丧气。因为政治老师姓卞,为了区分他和汴羽田,我们称他俩为“大卞”和“小汴”。
大卞今天上课不同以往,没有表现出扬我国威的慷慨激昂,似乎不在状态,一问左右我才知道,老师家中出了点事,他的儿子在邻近我们学校的大学读书,前几天,被人堵在校门口痛扁了一顿,据说是抢了人家女朋友才遭毒打的。
得知此事,我生怕周五撞见的那个美女也已名花有主,忙问汴羽田,知不知道学校里有个短发美女?
“你是不是看上哪个短发美女啦?告诉兄弟,让兄弟帮你打探打探。”一听是跟美女有关的事,汴羽田一扫课堂上的睡意。
我简单描述了一下在画室后碰见那个女孩的经过,问他有没有见过。
情圣说我们学校的女生继承了优良的传统,大多数是长发飘飘,而少数短发中,也没有特别好看的。但他又说自己虽然把本校女生已经统统看了一遍,但也可能会有落网之鱼。
他的一大段话,都是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反过来,他像狗仔队一样对我穷追不舍,从教室一直追到食堂,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是,我晚饭就点了个砂锅。
坐下来后,我对他说:“你别把我当女孩子死缠着好不好,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那个女孩我真的一点不认识……”
“我们确实不认识——”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出现在我的头顶,最后那个“识”字,还拖了很长的音。
抬头一看,居然是她,那个地铁里遭遇色狼的女孩。
“方静。”我还记得她的名字。
而她的身边,就是那位美女,她们两个原来是密友。
今天的她,其人如玉,穿着一条蓝色连衣裙,衬得皮肤特别白,脸上化了淡淡的妆,看起来比电影明星更漂亮,汴羽田已经在一旁口水直流了。
汴羽田捅捅我,问:“你说的女孩就是她?”
我傻傻地点点头。
“我是来还你餐巾纸的。谢谢!”女孩对我说道。
不等我回答,汴羽田就殷勤地从美女手里接过了餐巾纸:
“刘媛媛,你新的发型好漂亮啊!我们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看见美女脸红了起来,忙给她解围道:“小汴,你胡说什么呢?”
“媛媛,快走吧!”方静在一旁催道。
“好!”美女应和道,她收起了美丽的笑容,面部轮廓变得坚强起来。
临走前,方静冲我眨了眨眼,说:“上次你看到的事你可要替刘媛媛保密哦!Bye-bye!”
“Bye!”汴羽田挡在我面前,挥手道别。
我眼巴巴地目送两个bobo头女孩,说说笑笑地走出食堂。
“你是怎么知道她叫刘媛媛?”女孩子们的身影一消失,我凶相毕露地质问汴羽田。
“她就是校花刘媛媛啊!原来是把头发剃短了,否则我想学校里怎么会有我不认识的短发美女呢。”
我暗暗吃惊。
在拥有那么多单身汉的学校里,跟学校里最漂亮的女人谈恋爱,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啊!这么想来,汴羽田真是壮士啊。
“她刚才让你保密什么事呀?”汴羽田开始套起我的话来。
“说了保密,还能告诉你吗?”
“刘媛媛漂亮是漂亮,但我接触下来,她脾气有点怪,平时很少笑,今天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你就追过人家一次,别说得很了解情况似的。”我潜意识中总认为,美女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性格、脾气等,我不容许别人破坏我对刘媛媛美好的印象。
“大家好兄弟,我就提醒你一下而已。你快说她让你保密的事,别吊我胃口了。”
我坚决不做长舌妇,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砂锅,回去寝室。
寝室里很热,仅有的两台电风扇还罢工了一台,开窗又受不了楼下河沟的臭气。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想着刘媛媛,她的眼睛,她的笑容,还有她为什么那天会哭得如此伤心。
熄了灯后,大家都睡不着,都坐着聊起了天,于是我也加入他们。
当了几天文体委员的杨光,从老师那里挖到了劲爆的内幕:
“最近学校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脸,但大家语气都紧张了起来。
“上个星期,学校的小花园里,三天内发生了两件强奸案,你们知道吗?”
我立刻体会出这条信息里的重点之处:
1.学校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如此轰动之事居然能瞒过众多学生。我个人建议,国家安全局迁至本校,定可保一方平安。
2.三天两个,说明此案犯人性欲很旺盛。
接着,杨光用很官方的语气,叙述了事件大致经过:
事情发生在上周五,也就是我初遇刘媛媛的那天。第一个被强奸的是大二的女同学,她那天住在学校没有回家,晚上九点二十五分左右,她从图书馆出来,赶在九点半寝室关门之前回到寝室,在半路上遇袭。犯人从后面用刀抵住她,拖进了路旁的小花园里,把她的裙子掀起来盖住头,犯人以死胁迫她顺从就范。
这位女同学,当晚回家就在浴室里割了手腕。
自杀死了。
说到这,室内温度降了一半。
第二起强奸案发生在两天后的星期天,也就是昨天,一位返校归来的大一女同学,又被犯人故技重施,拖进了小花园遭受凌辱。但她却发现了犯人的一个秘密……
“犯人那天感冒了。”
作为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保密者,杨光告诉我们这条线索时,就像完成任务的卧底向上级汇报工作一样,光荣感溢于言表。
在自身健康状况处于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还坚持如此恶劣的犯罪行为,又摧两朵本校之花,不禁让我们此等单身汉大呼:
“太恶劣了,太恶劣了。还让不让我们找女朋友了。”
汴羽田更是气不可遏,扬言要揪出犯人,还两位女同学清白。
其实我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想在全校女生面前威风一把。
寝室中一片义愤填膺的呼声,就和他们几个人往日做事的热情一样,渐渐转弱,最后鼾声雷动。
我带着一丝忧虑,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