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常过来，夫人最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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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把燕窝带过来了。”若曦坐在梳妆镜前，正要摘了头上的珠钗，却见菊妈捧了托盘进来。
“菊妈，我来吧。”花艺过来接过，放到圆桌上。
“菊妈，这种事让花艺做就是了，不用劳烦你跑这趟啊！”若曦说道，最疼她的莫过于菊妈了。
“夫人有事找小姐，我路过厨房就顺便带过来了。”菊妈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眼尾早有了细纹，只让人越看越亲切了。
“娘找我？”若曦有些疑惑，娘这么晚找自己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菊妈，你知道娘是为什么事情找我吗？”
“白公子也在夫人那边，好像是说酒楼的事情。”菊妈也不隐瞒。
听到这里，若曦的心里沉了一下下。难道是表哥在娘面前说自己的不是了？“娘有没有很生气？”
“小姐，盛好了。”
若曦走到圆桌边，接过祥云碗来。
“我看夫人和白公子有说有笑的。去了你就知道了。”小姐在下人面前是厉害角色，也只有在夫人面前，好像老鼠见了猫似地。夫人也特是奇怪了，对小姐总是不冷不热的。她这样回答，也是为了安若曦的心。
“恩。”若曦只是点头，很快吃了燕窝。“我们走吧！”
“小姐你慢点吃，不急这么会的。”菊妈劝道，语重心长。“要有淑女的样子。”
“知道了，菊妈。”若曦笑笑，圆圆的脸庞，其实很有富贵相。
菊妈眼里的若曦是个懂事的大家闺秀，她常在夫人面前说若曦的好话，对若曦也很是照顾。若曦对别人严词厉行的，但只有在菊妈面前，是很尊重的，也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了。
兰苑灯火通明，每晚都是如此。
“菊妈，为什么娘每晚都要这样亮着灯火？”若曦忍不住问道，晚上来兰苑的时候很少，但每次过来，兰苑总是这样灯火通明的，无一例外。
“老爷不常过来，夫人最怕黑。”菊妈说道，跟着夫人那么多年了，夫人的嗜好脾性她是最清楚的。
“都是那母女俩，夺走了爹。”若曦恨得牙痒痒的。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那人待你并不好，但因着血缘关系，总是想着要保护彼此。若曦对待白玉兰便是这般。
“所以小姐要争气些。”
听到争气二字，若曦的眼泪便下来了。那天，就是因着娘的那些话，冲动跳入莲花池的。“我很不争气吗？”
菊妈语噎。“小姐，我说错话了，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我没游若闲那样讨好人的脸蛋和心思，我不讨爹的喜欢，也不讨娘的喜欢。可我已经够努力了，还要我怎样呢？”橘红色灯光映射着，让人看着甚是怜惜。
“小姐，擦擦。”菊妈递上丝帕，口中只是叹气。上次一身湿漉漉的回来，菊妈虽没问什么，但也料到是若曦偷听了她和夫人的谈话。不然就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了。“就凭着你是游府正宗大小姐就够了，其他的小姐你不用理会的。”
“可以这样吗？”连若曦都不相信这句话。“我知道我自己，菊妈，你不必劝我。”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若曦勉强挤出微笑，把泪擦干，娘最不乐意见到她哭的脸面了。“我会找个好夫婿，不会让娘丢脸的。”
“小姐有这心思再好不过了。我们下人看着小姐这样，心里也才宽慰些。”菊妈笑道，已经到了夫人房门前，轻敲了下，而后推门进去。“夫人，白公子，若曦小姐来了。”
“若曦给娘请安。表哥好。”冷静下来的若曦是一只乖巧的兔子，轩堂只是诧异，这和他在酒楼看到的若曦是截然不同的。
轩堂只是冲着若曦点头。
“坐吧！”
“娘这么晚找若曦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白玉兰抿了一口茶，放下。“轩堂说你爹让你们管理账本，可有这事？”
“管事的是这样说。”
“那就是有了？”
“是的。”
白玉兰摆弄着大红色的指甲。“你要把账本的事情做好，不懂的你轩堂表哥会帮你。”
“可是。。。。。。”
“可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做不来。”
白玉兰杏眼一瞪，若曦只是低下了头，咬下唇。“没问题的，娘。”
“那你退下吧，我还有事和你表哥说。”
若曦踯躅了一下，这么晚过来仅是为了此事？“是的，娘。”
轩堂看着若曦走出去，那身影有些落寞。“还是小姑厉害，表妹这么听你的话。”
“今天，酒楼的事情，花艺有和我说过了。”
“小姑的意思是？”轩堂有些讶异，母女之间怎么也要这般避讳了？
“若曦性子急，她这样做我并不奇怪。那丝婷，也就是个惹事的庶女罢了。”
轩堂眉毛微皱，这些事小姑是如何知道的？心里不禁有些悚然。“小姑既然知道，为何还任由表妹与那女子联系？”
“梅兰那样的官家小姐，她非要耍心机排挤，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有些道理是要付出代价才会懂得的。”白玉兰素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往好了说是高贵气质。
“这样对表妹是不是心狠了些？”轩堂话说出口，却也不害怕，小姑既然挑明了说，他更无需避讳了。
白玉兰长吁了一口气，向轩堂招手，轩堂附耳上去。
“啊？什么？小姑你。。。。。。”轩堂眼睛睁得大大的，除了惊讶还有不可思议，眼睛微闭，把其中利害想来一通，不免暗暗佩服起小姑来。
白玉兰只是点头。“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切不可透露只言片语让外人知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轩堂不解，小姑也真有手腕，这事只怕爹也是不知道的，若不是小姑刚这般和他告知，他也是万万明白不了的。
白玉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有我，才是游府真正的赢家。”
“轩堂佩服。”
“若曦不济事，酒楼的事情你还是要多用些心思。”
“我知道了。”轩堂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小姑为何还要。。。。。。”
白玉兰笑笑。“日后你会明白的。轩堂，今日小姑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小姑知道，你是真心为小姑好的。你放心，小姑不会让你白白奔波的。”
“轩堂先谢过小姑了。”轩堂倒也不推却，买卖之人本就重利的，如若他推却只说是姑侄情意所致，别说小姑不相信，连他自己都觉得矫情了。而他也庆幸自己再小姑没有询问之前，已经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说与小姑了。自己二十年华，和那些年长之人还是比不得。
“现在，小姑最亲的就是你了。”
此时，菊妈拿着托盘走进房来。菊妈把那盒子打开，原来是一块通体绿色的玉观音。
“听哥哥说，你最是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玉观音，就当是小姑的见面礼吧！”白玉兰接过玉观音，递给轩堂，这玉观音是她珍藏已久的。
“轩堂谢谢小姑了。”轩堂小心接过，这块玉观音水润，无瑕疵，看着很是赞叹。
“要不是哥哥说起，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收藏这些，如果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和小姑开口便是了。”
“让小姑见笑了。”轩堂说道，他是真的喜欢玉观音，这些可当做收藏，而一些有心人士得了去，便成了互相帮忙的借口了。
“有喜好总是好的。”白玉兰脸上才稍微有些悦色。“你还没有正室的夫人？”
“是我爹要小姑劝我些什么吧？”轩堂把玉观音纳入袖中，打开折扇，扇着。
“我能说你什么，你做事稳重，我也替哥哥开心。只是，早日娶个正室夫人放家里，你爹他们也才安心些。”白玉兰娓娓说道，这件事不是没提过，只是每次都让轩堂带过了。
“嫡庶有别，这事不急。”那个位置，一定是要个聪慧女子才担得起的。
“好个嫡庶有别，看来是我们为人长辈的多心了。”白玉兰示意菊妈出去。“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也和小姑说说，小姑好帮你张罗啊！”
“一切，只看一个缘字。”
“轩堂，他日如若你遇到了，一定要珍惜，知道吗？”与其说白玉兰实在殷切嘱咐轩堂，还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感怀。游府正室夫人，外人看来何等尊贵，也只有她，知道内心的苦楚。这些年来，与老爷渐行渐远，更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了？只是女子，怎会没了嫉妒的心思，把自己的相公与别的女子分享，她做不到不妒不怨。她是聪明，但是聪明过头便成了孤高。好在，她早早为自己埋了一步棋了。
轩堂沉默了下来。“小姑放心。”
“哥哥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也深感欣慰。白府在你手上，只怕还要强些。”
“小姑过誉了。对了，小姑觉得国卿公子如何？”
“你怎么无端提起他来了？”白玉兰看着轩堂。“可不就是及笄宴会上在上桌的杨老爷家的公子？”
“正是。”
“杨老爷在苏州的丝绸生意很好，算得上是富贵人家。你问这个做什么？”
“若曦表妹对此人，好像有那么点心思。”轩堂补充道，“国卿这人，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却极有主张，表妹若是许了这样的人家，小姑日后就不愁了。”
“你知道，我本不指望她的。”
轩堂笑笑，也不答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姑自有分寸。”
“小姑的意思？”
“静观其变。你姑丈眼下不在府中，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
其实也是不想做主吧？就在刚刚，若曦转身离去的那刹那，竟对若曦心存了份怜惜。“小姑是同意了？”
“我同意也没用，那男子指不定眼光比你还高呢！”
“说来也是，就看表妹的福气了。”
白玉兰颔首，老爷之前就有提及此人，却没细说。大概是自家门户比不上他家的意思。“若曦要是真有本事和这杨公子成了好事，也算是我错看她了。”
轩堂笑笑，有些话由不得他来说。他知道的事情，小姑也都是知道的，还不如打破天窗说亮话。“小姑，那你早点休息，轩堂先下去了。”
“你去吧！”待轩堂出了兰苑，白玉兰嘱咐菊妈。“去，把我的燕窝给轩堂送去。”
“夫人，您最近一直咳嗽，明晚我多做些再拿去给白公子吧！”
“没事的，你送过去就是。”
听到这话，菊妈不便争辩，夫人似乎心情不错，也便依言下去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