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你好！”我搜肠刮肚回忆这个名字，还是想不起来谁。
“可不可以见个面？”
“见面，现在吗？”
“下午吧。”
“好，地点。”
“初中学校门口。”初中学校门口，她是我初中同学吗？
芊芊，这回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的初恋！那时坐在我前面的皮肤白皙的女孩子，顾芊芊。什么芊芊嘛，好像我跟她很熟悉似的。她要见我做什么，子鸣提起过现在他们一个班级。不会是子鸣真的想做月老吧。无论如何，见了再说。
好漂亮的女子。
修过的柳叶眉，打过的长睫毛，乖巧的鼻子，淡淡的口红，怎么好看怎么来的镶嵌在一张皮肤细腻光滑的鹅蛋脸上。想起一直觉得眼熟的子鸣房间里后来换上的照片，就是她了。与照片比起来，站在面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人儿更漂亮，而且是源源不断美丽无限。笑容有些含蓄，不如郭可颖的那么甜，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一低头一蹙眉都幽雅万端、不胜娇羞。
她小心翼翼的叫我：“表哥。”跟电话的声音里判若两人。
现在我相信绝不是子鸣让她联系我的。那么久以来子鸣就没再提过要安排我与她见面，到后来他换上她的照片在书桌上时，也没有告诉我她就是芊芊。也许他担心些什么，也许他觉得没必要一定给我知道。
“请你喝奶茶吧。”她说，手里把玩着白色围巾的一端。
“好的。”停住思考，我们走向镇上唯一经营西餐的小店。
“在家里是不是很无聊啊？”
“是的呢，年前跑去找中学的伙伴，过了年大家都忙了，没人陪了。天天在家不是吃就是睡，要发胖的。”
“呵呵，冬天穿的衣服多，胖点没关系的。”
“我见你，是想聊聊刘子鸣的，不知道可以吗？”
“恩，你是子鸣的女朋友？”明明知道，我还是问了。
“他没跟你说过吗？”她低头抬眼看我。
“哦，有说过的，呵呵。那你想问什么？”
“你了解他吗？”
“现在不是很了解。”
“他有没有别的女朋友？”
“据我所知，没有吧。为什么这么问？”虽是这么回答她，心里我在想，如果不是你联系我，我都不知道你是他女朋友呢。
“真的吗？”
“既然你是他女朋友，就不该怀疑什么的吧。”
“可是，可是你不知道。”她满脸的委屈，“他对人多冷淡，几乎从没主动联系过我。而且经常不上课。听人说他有很多女朋友的，我也不想怀疑他……”
“没有什么根据只是听说而已，应该不会这样的吧。”我只能说这样的话来安慰她。
“那万一有怎么办？”
“没事，如果我知道，我会告诉你的；而且我绝对会阻止他的，你放心好了。”三年多的隔阂，到现在我已经很不了解子鸣这个人了。可是面对眼前的女孩子，只好先说出安慰的话来。如果子鸣真像她所说的那样，我能干预得了吗？与我无话不谈的那个兄弟已经不在，我们都逐渐长大，慢慢变得生疏。成长着，骨骼变粗，身体变大，心与心也隔得越来越远了。就在四年前的夜晚，我们还躲在同一个被窝里把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互相推让给对方。可现在，我们都不再是那情蔻初开的懵懂少年了。
与芊芊一起回到N城。自己的行李不多，芊芊大包小包好几个，逃难一样。从校门口到她们宿舍弯弯曲曲大约足有一千米的路程。从空调车上下来不久，芊芊就冻得瑟瑟发抖，我却感觉背上开始冒汗了。由芊芊请客吃饱喝足回到宿舍，打开热水器后去晒被子，接到杨静的短信，告诉我她返回的时间。
N城地处江南，春天来得要比北方早，而这一年看似又是个暖春。去接杨静的上午我脱掉了棉衣，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日头懒洋洋的，周围的景物、人影都显得有些不够真实。心里安详而大脑混沌，知觉集中于头部全都乱蒙蒙的。看了几乎通宵的球赛，睡眠严重不足。杨静挥了好久的手我才发现她。
“手已经好了，不用戴手套了？”
“一直没戴过，没有戴手套的习惯。”
“那好啊，帮我拎箱子。”
“好像我来就是干这件事的吧。”
“不是。”
“不是？”我问。
“我们今天就在城里玩吧！”
“不回学校了？”
“可以吗？反正后天才上课。”
“去哪儿玩？你不知道，再过会我可能就要倒掉了。看了一夜电视呢！”
“没关系啊，我们先找地方住下，也好放行李。”她期待的看着我。我想起以前她说过，做朋友总还可以的吧。我答应了，虽然我不相信可以。也许她相信的，那时候我这样认为。现在才明白，其实她比我更清楚，做朋友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的表情，和她轻松的言语，以及我内心的某种渴求，我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天空的光线更强了，周围也更加嘈杂。我拉着箱子跟在她后面，跟着她上车，跟着她像上次一样走进房间。
“你睡一会，我先洗澡好吧。”
“那等出去的时候你叫我吧。”说着我脱掉外套，又脱了毛衣。空调温度打到适合光着身子的温度，只穿着保暖内衣都有些热。在我睡着之前，感觉到她帮我盖了被子。
光线暗下来，四下里一片死寂，一片燥热。我仿佛置身于火山喷发的岩浆里，不用睁开眼睛却能清楚的看到一切。身上覆盖着滚烫的岩浆，我惊慌得想要逃跑。忽然手脚上缠绕满缓缓蠕动的白色小蛇。这些蛇是清凉的，手脚也因此清凉，但是动弹不得。我拼命的挣扎，身体开始慢慢被淹没。滚烫的岩浆一浪高过一浪的向我扑来。眼看就不能呼吸了，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这是梦。
我大汗淋漓的醒来。杨静站在镜子面前，欣赏着自己只穿着内衣裤的美好胴体。双乳滚圆，呼之欲出，较之从前更加丰满了。
“你，这是干吗呢？”我想起身，发现手脚是真的被禁锢了。梦中的白色小蛇是有实体存在的。捆住手脚的绳子竟是我的鞋带。
“你醒了？睡的好香啊。”她转身走过来，一副我读不懂的表情。
“我问你想干吗？”我晃了晃手示意。
“作为你睡这么久的惩罚。”她靠过来想捏我的脸被我躲开。
“我不是说过让你叫我的吗？”
“不管，我喜欢啊。”
“好吧，现在我要起来，可以解开了不？”绳子绑得并不紧，我边说着边试着抽出来，结果很容易就成功了。
“不行，给你解开了你反过来绑我怎么办？”
“是个好主意。”话音一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的手腕，轻松一拧她便转过身去，她的另一只手居然顺从的也背过来反剪在一起。我三下五除二绕了几圈然后打个活结，把脚上的鞋带解开来。她倒在床上气喘吁吁的看着我，带动双乳剧烈起伏着。因为双手背在身后使线条更加突出，这诱惑让我无法抵挡。我扳着肩膀抱她在怀里，感受两朵紧紧贴住胸口的绚烂温柔。
“要勒断了。”她带着沉重喘息的低语在耳边吐出，大脑瞬息接收到一阵强烈的酥痒。有她不断发出的呻吟催化，我动作不停从上到下一点点侵占。等到一起复归宁静，我仰面朝天躺下来，感到有点疲倦，有点空虚，有点无聊，却不满足。点一支烟来抽，青烟袅袅升起、消失，像一个世界的覆灭。我看她一眼，她望我一眼，都没有说话。她挪挪身体，把头枕在我肩上，轻轻的呼吸喷在胸前。乳头周围稀疏的几根触须随风而动。
“要睡一会吗你，还是要出去？”
“睡。”
觉得有些口渴，同时又想上厕所。杨静的呼吸逐渐均匀起来。不想扰她，干脆也睡吧，反正不急着要去做什么。
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大脑里接收到一阵酥痒的信息。杨静吻我的耳垂把我唤醒，“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她说。
“好，那就去吃饭。”我翻身下床去穿衣服。
“你还不帮我解开啊？”
“啊。”我才想这件事来。
给她解开鞋带，她双手依然放在那里一动不动。“没知觉了啦。”勒痕很深，因为血液不畅连手掌都变红了，十根手指已经发紫。
“我忘记了，不好意思。”
“谁知道你呢。”她嗔道。
“再说了，是你建议我这么做的啊！”
“还说，人家什么时候有建议你了。要你赔！”
“怎么赔！”
“我不要下去了，你去帮我买来。”
“好吧，那你就不用起床了。”
“不行，不让起偏起，还要跟你一起去。”
“真烦！”我忍不住说。
“烦吗？你真觉得烦？”她马上一脸委屈状。
“不烦不烦，那你请穿衣服我等你。”
出尔反尔变化多端阴晴不定但你必须依从，摸不着头脑看似无理取闹可是你决不能表现出厌烦，就算你心里确实这么认为。通过一天一夜细心耐心的观察体会，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来。还好只是一天一夜，我暗自庆幸不已。
“别担心，我们只是朋友。”回学校的路上，她对我说。
“我知道。”说了这三个字之后，心里老大的不舒服。但是到底想怎样，自己也说不清楚。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不得轻松。
学校里热闹非凡。各种车辆排满宿舍区的道路两旁，忙忙碌碌的人匆匆走着。新的学期即将开始了，人人都带着一个寒假的收获满载回归，兴冲冲进宿舍，嘘寒问暖，然后打开行囊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欢乐也分享别人的快乐。告别杨静，我闷闷的走在车辆的缝隙里。又想起郭可颖，她也该回来了吧。给她发个短信吧，或者打个电话？她一直拒绝见我，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她，也许她真的失望了，当然也许她对我根本没感觉。
杨静说过，别担心，我们只是朋友。
掏出手机翻到郭可颖的号码，选择删除然后按下。和昨天一样的好天气，不一样的心情。就算手机上的号码删除了，心里的呢。真是一个没有情调的春天，没有希望的春天。
“郭子超，你给我站住！”眼镜叫住我，身后跟着两个人。几个月过去，他依然是那副让人厌恶的模样，没有一点长进。
“果然是你这个垃圾拐了杨静那贱货。”这次他的眼镜也烧起来。
“我们只是朋友。”我淡淡地说，生怕我的怒火喷射出来，眼前这个猥琐的家伙就会不再是个人了。
“有种的话，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他往后退了退，退到他带来的帮凶边上。
“你妈的怎么这么喜欢跟着别人屁股啊。瞧你那德性，真替你难为情！”对付这三个人，只有一半的把握。结果应该是谁都讨不了好。不过我可不大愿意自己刚开学就挂彩。
“别废话，没种的男人！跑地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好吧，如果你真的以为你有种。别每次都要拉别人下水，唉！你们带路，去哪吧！”
“就在这里干他。”
“这里太显眼了。”眼镜看了看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说。
“用不着你出手，完了我们走人。”他们这么一说，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穿的衣服都不多，但是看那架势绝对不觉得冷。身高和眼镜相仿，快步走到路边的草坪，头上的青筋暴出。“过来这边吧，别在那里挡路。”其中一个道。
心里有点毛。抽了口冷气，告诉自己就这样办吧。才刚踏上草坪，一拳一脚就招呼过来。我快步闪身的同时就势直接冲向才跟过来的眼镜。他万万没想到我的这一手，愕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抬脚踹他跪在地上，跟着下巴上就是一肘。眼镜趴下的同时，我只觉后背上挨了同时重重的两脚。忍痛一个前翻滚出去，才转过身，后面两个人已经扑了过来。不过无所谓了，只要放倒眼镜，就算他们两个跑得再远也没关系。既然躲不过，总要先拉个垫背的。
我双掌一推虽然没有挡开但是本来冲鼻子来的拳头只打在了左腮上，而且这一推卸掉了起码一半的力道。但是下面的边腿已经无法闪避，结结实实挨在右小腿上。他们的速度来得太快，而且配合的恰倒好处。栽了，我想。这一脚之后我已经站立不稳。
“住手！”一声低吼深沉有力。话落人现，高跃一步跨到我们中间，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摸着腮帮啐出一口血来。
刚爬起来的眼镜也啐了一口血，不满的看着高跃说：“你去忙你的，用不着多管闲事吧！？”
高跃又看看另外的两个人，才道：“如果我偏要管呢？”
“你行，我们走！”眼镜一直护着自己的下巴，真可惜我一肘没给他揍掉。
“你怎么样啊？”那个久违了的记忆里最美的声音在问我。“没事吧？”说着郭可颖来到我面前，抬了抬手又落下。
“没事的，谢谢了。”我冲高跃点点头。
“怎么回事啊？”她看了她哥哥，又看着我。
“呵呵，小事。”我说。
“你们认识？”高跃问。
“认识啊，哥，他打球也很不错的哦！”
“哦，是嘛，有时间一起玩啊！”高跃又恢复到他惯有的淡淡的语气。
“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她却抓住不放。
我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道：“你哥知道的。”
“你也认识我哥？”她掏了张纸巾给我。“那我们一会一起吃饭啊？”
“不用了，可颖，他要去处理一下他的伤。”
“用不着怎么处理吧，又没伤的多重。”她说。
“那人家也要有别的事的，再说你还没到宿舍呢！”
我看到高跃并不高兴，便说：“是的，我还有事，改天见吧。”
“那好，给我发短信！”
“哥，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说你知道，那他跟你朋友又是怎么回事？”郭可颖问。
“你以前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就是他吧。”高跃跟自己妹妹说话也是同样淡但的语气。
“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
“郭子超。”
“哦。郭子超。”他重复着这个名字，心里想起另外一个人。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知道他们认识。
“你快告诉我啊，刚才是怎么回事。还有，他好像也认识你那个戴眼镜的朋友的女朋友。”
“恩，就是这个原因。”
“什么啊哥哥，你说明白点好不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