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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死里逃生

叶正凌和叶忠云的相继陨落,给叶家造成了最致命的打击,犹如一所大房子里少了两根顶梁柱。

而随着王溢之和谢春秋两个九星玄士加入到其他战局,王、谢两家的联合精锐顿时气势高昂、所向披靡,叶家的武者很快就兵败如山倒,被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叶家的覆灭已成定局!

一眨眼的功夫,王、谢两家的联合精锐长驱直入,气势如虹地攻向叶家的内部,只剩下两个武者看守着大门,防止有漏网之鱼偷偷从叶家大门逃离。

躲在柴房里的叶晓芸见外面的动静逐渐远去,便透过虚掩的门缝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瞅了瞅,发现前院里已经空无一人,梨花带雨的美眸中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哥,趁现在没人,咱们快逃吧?”

此时的叶玄似乎还没有从那种彻骨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哀莫大于心死,叶正凌和叶忠云的死貌似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也仿佛夺走了他活下去的意志。

只见他就这么呆愣愣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还残留着大片的泪痕,黯淡无光的双目扫了叶晓芸一眼,随即他又垂首无焦点地看着地面,认命似的说道:“现在叶家全都是王、谢两家的武者,大门也有他们的人在把守着,我们又怎么能逃的出去呢?”

叶玄那如同死灰般无助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叶晓芸的心灵,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把哥哥给拯救出去誓不罢休的强烈意志。

美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叶晓芸款款地蹲下身子,用纤细的玉指托起叶玄那憔悴的脸庞,又骤然生出了那股莫名揪心的疼痛,随即强颜欢笑道:“哥,我知道在西苑那里有个隐秘的洞口,我们俩可以从那个洞口逃走的。”

叶玄的眼神陡然亮了一下,但马上又黯淡了下来,只听他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叶晓芸一般地道:“我们能逃得了么?”

“能的,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见哥哥还是没什么反应,叶晓芸急切地抓起叶玄的手,欲将之往门外拖去,但任凭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叶玄依旧纹丝不动地呆坐在那里。

一个还不到九岁的小女孩的力气,如若没有对方的配合,怎么能拖得动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呢?

“若是父亲和爷爷在天有灵,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咱们叶家的这次血海深仇都背负到了你的身上了,所以你得好好地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听到叶晓芸声情并茂的这段话,叶玄身子一阵颤抖,随即抬头瞧了叶晓芸一眼,刚好对上叶晓芸那焦急万分的目光,顿时心中满是歉意,明明自己才是哥哥,却总是让妹妹为自己而感到担心。

“对,我还不能死!若我死了,那叶家今日的仇就真的无人来报了;若我死了,那晓芸怎么办?”想到这里,叶玄的眼神中陡然透出一股生的意志。

他随后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而站起身来,举起那只空闲着的手,又温柔地拂去叶晓芸俏脸上的泪痕,然后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秀发,目光温柔地说道:“你说的对,我还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去,那个洞口具体在什么地方?带我去吧。”

“嗯!”看到叶玄终于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叶晓芸重重地一点头,内心别提有多激动了,但如今时间紧迫,不允许她再耽搁下去了。

不再说什么,叶晓芸紧紧地拉着叶玄的手,再次警惕地向外瞅了瞅四周的情况,未发现有人存在之后,便褰裳躩步地同叶玄一道溜出了柴房,那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模样颇具诙谐色彩,只是如今的叶玄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就这样,叶玄跟在叶晓芸的身后,谨慎地穿过庭院大道后,便在一条幽静曲折的林间小路上左弯右拐。不同于大道上的血流成河、腥味漫天,这条小路的周边却是树木林立、百花盛开,一派清新秀气的美好风光,颇为怡人,但两人都急着赶路,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也没有心情来驻足欣赏。

最终,在西苑的某个角落里,叶晓芸停下了轻盈的脚步,一口清气从她的小嘴里呼出,而叶玄也随之驻足而立,这一路上并未碰见一个王、谢两家的武者,实在是幸运至极。

王、谢两家的武者应该是直接攻向后院了,所以他们没有出现在这里,等他们攻破了后院,可能就会在叶家四处搜索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知道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叶玄便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前方布满藤蔓的高墙,却并未看到叶晓芸所说的那个洞口,而此处的墙壁之高也并不是他兄妹俩能够攀爬出去的,他不禁皱眉问道:“这哪有什么洞口啊?”

玉手旋即指向一处满是藤蔓的地方,叶晓芸忙不迭地道:“看,就是这里!”

然后在叶玄充满疑惑的眼神中,她神秘兮兮地向前轻移莲步,走到尽头后,变魔术似的用巧手挪开了那些密集的藤蔓,一个狭窄的洞口骤然呈现在叶玄的视线里。

此洞口高约三十公分,宽约三十五公分,看样子只有未成年的小孩才能从这个洞口钻过,这个洞口仿佛是上天知道他们兄妹俩会有如此一劫而特意留下的一般。

叶玄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么隐秘的一个洞口你是如何发现的?”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颇为细致地对这面高墙静观默察了一番,然而这些密密麻麻的藤蔓倘若不被拨动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么一个隐秘至极的洞口。

“我是无意中见到一只大老鼠从这里钻了进来,那时可把我给吓得啊……然后我就发现这里竟有个这么大的洞口存在。”说着,叶晓芸轻拍了几下胸口,似乎仍对那只老鼠心有余悸。

叶玄恍然。

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哥哥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叶晓芸急忙催促道:“先别说这个了,等咱们逃出去再说!”

“对对对!”叶玄也意识到了现在两人的处境,连忙附和道,“那你先逃出去吧,我随后再出去。”

“不!等你先出去后,我再出去,否则我绝不会出去的!”话语间仿佛有股不可动摇的信念,只见叶晓芸螓首轻摇,美眸中透露出一种无比坚定的神色。

“哈哈哈,你们不用再让来让去的了,因为今日你们都得死!”

这突如其来的粗犷声音着实将叶玄和叶晓芸给吓了一大跳,他们两人几乎同时下意识地侧过身去,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正一步又一步地向他们走来,两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此刻在两兄妹的眼里,那壮汉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张面目可憎的嘴脸。

只见他狞笑着,嘴角勾起一丝虎入羊群般极度危险的弧度;冷视着,眼神中透出一道猫捉耗子般不怀好意的目光。而他的右手正提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剑,血色的剑光格外的刺眼,一股森然寒意从他的长剑上肆意地散发出来,瞬间萦绕在叶玄和叶晓芸的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就差这么一点点了!

只要钻过这个洞口,叶玄和叶晓芸就能逃出生天了,但上天仿佛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就在他们即将获得生还希望的时候,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下子让他们从满满的希望跌落到深深的绝望。

紧紧地盯着壮汉手中的血剑,叶玄心神大乱,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思维一般,呆滞地听着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轻微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却异常的清晰,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的死亡之音。

见情势危急,又见叶玄失了心神般地傻站着,叶晓芸立马对着失魂落魄的叶玄大声催促了一句:“哥,你快走!”

话落,叶晓芸鼓起最大的勇气,旋即毅然决然地向那壮汉冲了过去,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生命会被对方收割而去似的。

可事实上,叶晓芸也对死亡充满了恐惧,作为一个活了还不到九年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坦然地面对死亡?

只是叶晓芸更害怕看到哥哥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如若在自己和哥哥两条生命中做选择,她宁愿放弃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哥哥的生命。她只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为哥哥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能够有机会从这里逃走,然后顺利地活下去。

听到叶晓芸的催促声,叶玄的意识便瞬间清醒了过来。清醒后的他立刻不自主地瞪大了双目,瞳孔却骤然一缩,因为此时的叶晓芸动若脱兔,已经飞蛾扑火般地朝那壮汉的方向冲了过去。

叶玄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忘记了前面有个刽子手执刀在等着他,下意识地也向前扑了过去。

瞧见少女和少年看到自己竟不逃跑,反而寻死般地相继冲着自己而来,那壮汉愕然地停下了脚步,然后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他俩的靠近,那神态仿佛是在看一场精妙绝伦的好戏一样。

双方的距离愈来愈近,而叶玄和叶晓芸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这仿佛成了一场生命的追逐赛。

面对叶晓芸与那壮汉之间不断缩短着的距离,叶玄急得皱紧眉头干瞪眼,恨不得自己背后能长出一对翅膀,或者自己脚下能够御风而行。

就在叶晓芸即将靠近那壮汉的时候,叶玄立马咬紧牙关再逼出一股气劲,终于让他从叶晓芸的身后超了过去。

眼角的余光竟瞟到了叶玄那熟悉的面庞,疾驰中的叶晓芸顿时乱了方寸,杏眼因讶异而圆睁,面色因焦急而惨白,心中旋即苦苦地思忖着该如何劝说哥哥离开这里。可还没等她开口,叶玄双眸精光一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之后便狠狠地将她往旁边推去。

娇小的叶晓芸哪里能够抵挡得住叶玄的全力一推?

只见她被推之后很快偏离了原有的方向,由于惯性又朝着旁边的方向疾跑了几步,稍稍远离了那壮汉后,娇小的身体便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推开叶晓芸之后,叶玄便骤停住了脚步,看到妹妹跌倒在地,随即露出一抹不忍的神情,但这一丝怜惜不一会儿便被满满的惊恐所取代,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那壮汉的对面,死亡离他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你们兄妹俩的感情可真好,真是羡煞旁人啊!”话虽如此,但那壮汉的表情中却半点羡慕的表情都没有,有的只是轻蔑与狞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先从你开始下手吧。”

说话间,那壮汉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前方的叶玄,而剑尖离叶玄的心脏位置还不到一米,吓得叶玄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水缓缓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壮汉缓缓地向前迈了一步,叶玄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那壮汉再向前,叶玄再向后,之后那壮汉向前的速度愈来愈快,叶玄退后的速度也跟着越来越快。

最终,叶玄控制不好速度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仿佛都没有了,只能努力地向后挪动身体。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长剑,叶玄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直到后背撞到一棵大树,背脊一僵,一股冰冷的绝望便开始蔓延,仿佛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股寒气从天灵盖一直冷到脚底。虽然身体冷得彻骨,但他的额头上却直冒汗。

看到无路可退的叶玄,那壮汉嘴角连连冷笑,同时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向叶玄的心脏刺去。他相信,只要自己这一剑下去,对方绝对会一命呜呼。

望着壮汉手中的长剑快如闪电般地向自己刺来,叶玄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得如同一个已死之人,眼皮沉重得像灌注了水银似的,只有睫毛在不停地颤动着,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可等了半天,那长剑迟迟没落在身上,正疑惑间,叶晓芸的一声短促尖叫却惊醒了叶玄。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绝美的背影,只是那心脏处贯穿的长剑和盛开的血花让他瞳孔一缩,整张脸直接僵直在了那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那女子转过身,展现出一张绝美的略带苍白的娇颜。

静静地注视着叶玄,那女子的一双美眸温柔似水,充满了浓浓的慈爱之意,樱唇边缘流下的一道鲜红血迹甚是醒目。

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处传来咔嚓的碎裂声,叶玄一阵颤栗,呐呐地喊道:“母亲——”

没错,这名女子便是叶玄和叶晓芸的母亲金雪泪。

金雪泪宛然一笑,笑靥如花,仿佛那叶玄口中喊出的“母亲”两个字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让她忘记了胸口的疼痛,忘记了死亡的恐惧,也忘记了叶家覆灭的仇恨。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孩子,她很庆幸能够拯救自己的孩子,尽管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了代价。

其实,金雪泪的修为境界比那壮汉还要强大,只是看到自己孩子的生命受到威胁,她早已心急如焚、方寸大乱,便不顾一切地用身体为叶玄挡下了这一剑。

她害怕,她害怕自己出手伤了那壮汉以后,那壮汉手中的剑会顺势危及叶玄的生命。她不敢赌,只能采取最保险的方式,只是这代价却有点大,但她不后悔。

此刻,那壮汉也察觉到被自己刺中的金雪泪比自己要强大得多,便与对方拉开了些许距离,但没有逃离,而是等待着时机。在那壮汉的眼里,对方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等到对方支撑不住倒下了,胜利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温柔地注视了许久,金雪泪才轻启樱唇道:“玄儿,记住!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也要照顾好妹妹,愿来世我还能做你们的母亲!”

金雪泪最后再深情地凝视了一眼叶玄,又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旁边的叶晓芸。

她多么希望能一直看着自己两个孩子成长,但这似乎不可能了。

她转过身去,眼角飘落两滴清泪,心中默念道:“别了,我的两个孩子!”

再次看向刚才企图杀害自己孩子的壮汉,金雪泪的美眸中露出一抹狠厉,右手化掌,身形一闪,旋即向着那壮汉冲了过去。

那壮汉骇然欲逃,却根本逃不过对方的速度。

等到金雪泪的右掌即将落在他身上之时,金雪泪却不可遏制地吐出一口血水,迫不得已地停下了攻势。

见状,那壮汉双目陡然一亮,趁势欲逃。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刚起步的时候,金雪泪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爆。

只听得一声爆炸之后,金雪泪便化作了漫天的血水,同时那壮汉被能量气浪给卷了进去,立刻成了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底下溢出大片的血水。

“母亲!”泪水迅速弥漫上叶晓芸的美眸,哽咽之声不绝于耳,悲痛之心清晰可见,伤心的情绪仿佛化作一股实质的气流,不断地向四处蔓延。

“不——”看着自己的母亲化作一缕尘烟和漫天血水,叶玄睚眦欲裂,口中大喊着冲向那壮汉的尸体,到了尸体旁边,便用拳头对着那具尸体不停地狠砸,肆意地宣泄着心中的悲痛与恨意,宛若疯了一般。

此时,叶晓芸已经从之前的重摔中缓了过来,只见她默默地来到叶玄的背后,柔软细腻地双臂轻轻地搂住叶玄的脖子。

“哥,咱们快点离开吧!”

叶玄置若罔闻,依旧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地砸向那壮汉的尸体。

“哥,离开吧,咱们不能辜负了母亲用生命换来的这一番心意!”

叶玄仿佛触电般地一颤,停止了出拳,而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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